炎炎夏日,总是让人不愿多动,因怕我中了暑气,最近一段时间里我均不用随着夫子读书,只自己随意读些便是。因此我得以待在自己添了冰,点了淡雅熏香的房间里,吃着冰碗,舒适地享受人生。
只是这样惬意的日子过了那么几日便已令我提不起劲来,这会子我正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如梅一个劲地在我耳边念叨:“小姐,您是杨府的嫡小姐,要时刻顾着杨府的体面,不能这样没个姿态地趴着,您快些起来吧。”
我将头扭了个方向,避开她的脸,“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怕母亲责罚吗?母亲这会子不在这里,也看不到,你们不说,不就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我的好小姐,奴婢求您了。您不能因为公主不在就不注意啊,万一哪天被逮个正着,那不是就……”
“行了行了,我若是不起来,还不得被你念死。我起来了,你自去做你的事去。”我没好气地坐正了。
换了个姿势,我双手在桌面上撑着脑袋,继续愣神。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明明大哥二哥早在年前放假时便已不再去族学了,却自从今年过年以来,好像大哥二哥就见的少了,不仅没有自己单独来过,往日几个哥哥一起来看我时也少见到他们的影子。奇怪的是,即使他们连请安都甚少到场,府中长辈却没有一人对此表示异议,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梅,你和如兰如菊收拾一下,跟我去看大哥二哥去。我记得好像好些天都没见到他们了。”我吩咐她们一声,不待人来扶就要跳下凳子
如梅看到我的动作,疾走过来将我抱下地,整了整衣裳,福了福身说道:“小姐恕罪,您没问起,奴婢就没与您说,因着两位小少爷均要闭门读书,前些日子家主下令,说是直到秋末,任何人都不得无故打扰两位小少爷。”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我疑惑到,想到她居然没说,不禁有些怒气,“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
“小姐恕罪,那时刚入夏,您正与夫子谈论这段时间的课业问题,奴婢怕您累着,是以您没问起,奴婢便没急着禀与您知道。奴婢不该擅自做主,还请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
如梅看我起了怒气赶紧跪在地上,急急承认错误。如竹如菊如兰她们并着其他在房内伺候的小丫头也跟着跪下,替如梅求情。
我听着如梅的话,想着她也是体贴我,方自做主了一回,平日也还是很知道分寸的,又有这么多丫头求情,看来在我身边还是很得人心,便无意多做计较。但这次也要惩治一下才行,免得不予惩罚,待母亲知道徒惹是非。而且我年纪小,这些年也没怎么管她们,这次也算是给她个敲打。
“好了,看在你也是忠心为主的份上,又有如竹她们替你求情,这次我就不多作惩处。只是你越过我自作主张终是有错,不罚却也不能。”我低头沉思了一下,“如梅就回房去抄百遍家规反省,十日内交上来,这些时日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这几日就如竹来代你便是!如梅,你可还有话说?”
“奴婢谢小姐饶恕,奴婢定会好好反省!”如梅满脸感恩地答道,顿了一下又说:“奴婢还有一事想求小姐答应。”
“什么事?”居然还有所求,这未免太不识相,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这样想着。
“如竹虽也是一直跟着小姐,只是有些事情她不一定能做得好,还请小姐让奴婢给如竹交待一下。”她诚恳地说道。
“那如竹你先留在这里吧,如菊如兰,你们跟我去见母亲。”我诧异于她的态度,却也有些感动,便应了。
我带着人往梅苑正房走去,路上不停地在心里骂自己白痴,干吗非要在这时候出门,要去找母亲等太阳落山时去不就好,又耽误不了什么功夫。在大日头下行走,不是自讨苦吃?于是加快脚步,想着赶紧到房间里,也好凉快些。
“母亲,小小来看您了!”
我一到正房,顾不得门口丫头的请安,等不及通报,便直接冲了进去。真的是太热了!
“你给我好好走路,横冲直闯地成什么样子,可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母亲看不过去我的粗鲁,训斥道。
“小小给母亲请安!”我立即站好,福了个身,试图平息母亲的不满。
“行了,起来吧!你平日半点不用人教,自是把规矩做的很好,怎的今日如此行事?”母亲看我一副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做派,诧异道。
我看母亲关心我的心情占了上风,便顺势蹭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脑门,“您瞧,女儿急着来看望您,冒着似火骄阳疾步行走,这都出了一头汗,您还教训女儿,也不体谅女儿!”
“你说的倒是好听,我才不信你真只是是来看为母的,怕是还有别的事情吧?”母亲看见我的样子,一边答话,一边使人将我带远些,仔细给我收拾、擦汗。
“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您这双眼睛,女儿是有件事想求母亲帮忙,母亲您就应了女儿吧!”待一收拾好,我就又蹭到母亲身边,还抱住了母亲的胳膊。
“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就让我答应,也太离谱了吧!别跟我打马虎眼,先说说什么事?”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去看看大哥二哥。”
“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们了,平日也不见你多粘着啊。只看到他们找你,可从来没见着你去找过他们啊?莫不是到今日才发现,这两个哥哥还是不错的?呵呵!”母亲打趣我道,自己小了起来,还引起了一屋子下人的暗笑。
“母亲……”我不依地姚着母亲地手臂,“您怎么能笑话女儿呢?什么叫突然想起大哥二哥了,明明就是很长时间都没看到他们了。再说,我去找他们,是因为他们有空就会来看我,哪用得上我过去。”而且我两岁的时候就去找过他们,这句我很明智地吞进了口里,“我想他们了,自然就要去,只是祖父不是下了个禁令,就来求母亲了。“
“是么。那你怎么不去求你祖父,反倒求起了我?哼,这会子倒想起来我是你母亲,凭着你祖父对你的宠爱,怕是没有不答应的。”母亲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我好笑地看着母亲对祖父的醋意,跟着蹭到了另一边,认真道:“祖父再宠爱小小,也是家主,也不会随便为小小破例,小小是知道的。母亲您却是从来有求必应,小小自也是晓得的。小小若是真的去求,他定会答应,可那样不是给损了祖父的威严?母亲您却是不用想这些个的,小小当然来找您了。”
母亲听了我的话,一时没有言语,定定地看了我半响,伸手抱起了我,叹了口气,“唉……你这么懂事,按理我这个做母亲的该高兴才是,可我这心里却实是高兴不起来。你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平日也是阖府千宠万怜地长大,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让人心疼的成熟模样呢?”
她更紧地抱了抱我,语带哽咽,“你更的小时候,我只以为你是乖巧了些,在咱们这样的人家,早些明白事理只有好的,我便也真是欢喜。可自从你能够识字读书了开始,就一天赛一天地懂事,听见别人都赞你,我这心里却是渐渐疼了起来。看你整日自觉读书,勤奋好学,小小年纪就如此伶俐,我是愈加辛酸,有时候恨不能将那夫子逐出府去,封了书楼!”
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阵温暖,眼眶有些湿润。我虽在这里生存了六年,说到底,对我来说,这一切还是有不真实感,仍旧惧怕这个陌生的世界,只得时刻鞭策自己多读书,多学些,融入多些,这样以后才可能会更安全,但心里,却一直孤单。此时听见母亲这样为我着想的真心话语,只觉感动非常,对这个世界的认同也更多了些。
我把头枕向母亲的肩头,悄悄擦了下眼泪,吸了吸鼻子,故作轻快地道:“母亲,小小好学哪里不好了,这可是给您争气呢,您竟还不满意,真是抹煞女儿的孝心了!如此伤心,您不是欺负我么,女儿可不依的!”
“是啊,公主,小姐给您争气,让您长脸,您怎么还叹气?有这样的女儿,是大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您快别这样,惹小姐跟着伤心就不好了。”高嬷嬷也跟着劝道。
“好,母亲不伤心。咱们小小最是乖巧懂事,谁家都比不上!”
“本来就是嘛!”我得意地扬起头。
“你个不知羞的!”母亲伸出手,捏了下我的脸。
“那既然小小这样好,那母亲是不是就答应让我去看大哥二哥了?”我趁机要求。
“好你个不乖的,竟会与母亲耍心眼了,真是……”母亲错愕地指着我道,“好啦,就依你,我去与你祖父说。不过你两位兄长是有正经事做,你可别过多打扰他们,误了正事却是不能!”
“是,女儿省的。母亲真好!”
我激动地“吧唧”一口亲在母亲脸上,谁知竟让她红了脸。这时我才想起,自从三岁过后,母亲就不让我再随意亲人,说是要避嫌了。想到这个,我也不好意思起来,倒让母亲反而笑起了我……
有人说,这个文的进展太慢了,女主圣母。关于这,前者我承认啦,不过我可以保证后者绝对不是。所以还请大家继续看下去,千万不要因此弃文,我好担心的说。
淑恬哭道:弃文了,我不是更长不大了,没动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