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最终平息的那个瞬间发生了几件事情,同时,就像有一个不成文的秘密约定:雷格诺斯、露丝雅、范.希普,还有被伏击的几名法师,都在这个时刻行动起来了。
雷格诺斯首先进入蓝云的视线。他弹向空中,高举散发着深红光芒的双手剑,扑向女性法师,不是想要杀死她而是为了用一连串凶猛的攻击扰乱她的行动,找到机会将她活捉——这是预定的目标。
然后蓝云看到范.希普,他站起来,对准穿越者藏身的位置放出四颗火球——他有这个能力,“范.希普的多重火球射击”是一个被写入法术列表的法术,他自己创造的技能——称呼他“三流法师”只是因为他仅有这么一种攻击手段,在法师对法师的战斗中几乎不可能取得胜利。
当然,“几乎”,这是一个不确切的、打了折扣的说法,根据蓝云知道的情况,至少到他们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为止,这个在卡西迪臭名昭著的火法师还没有赢得一场与相同等级的法师的战斗。
希望这一次,他的攻击能够奏效。
蓝云暗自耸了耸肩,顺着火球飞行的方向,把视线转到穿越者藏身的位置。他同样站了起来,朝着空中的红龙放出一支闪耀着电光、噼啪作响的闪电长矛。蓝云的心提起来,随即落回原处——露丝雅已脱离盘旋,正向着中年法师俯冲,偏离原来的位置和方向,正好可以躲开穿越者的攻击。
他松了口气,眼光落到红龙的目标身上。他已经完成第一个法术,在自己前方张开一面浮空的蓝色能量护盾,现在正要放出第二个法术。不管露丝雅打算用什么方式攻击他,龙息还是爪击,看上去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但这个法师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当蓝云再次转动视线,看向最后一个法师时,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家伙的攻击目标竟然也是自己的队友:他向着将后背暴露给自己的中年法师射出一道射线。
即使在他的位置,蓝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射线散发出来的黑暗力量。一个邪术师?还是一个亡灵法师?他猜测着年轻法师的身份,还有他的目的。
他想做什么?
没等他想出问题的答案,所有那些动作已经有了明确的结果:
雷格诺斯准确的落到女性法师身边,但他的一记漂亮的侧踢却没能取得成效——她突然侧身,正好避开攻击,随后再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抽出一把短剑与雷格诺斯对峙起来;
范.希普的火球全部击中目标位置,两颗命中穿越者的掩体,将它炸成碎块,然而另外两颗却被突然出现的火焰护盾抵挡和吸收了,爆炸非常猛烈,但是穿越者毫发未损;
露丝雅如同预期的那样躲开穿越者发射的闪电长矛,向着中年法师喷出一股火焰,能量护盾自动调整方向,挡住她的攻击,却给年轻法师发射的射线让出空隙,使它成功的击中了目标的左臂。
愤怒的吼叫响了起来。
“格伦.希尔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我滚到地狱去吧!”穿越者喊到,转过身向着范.希普射出一支闪电标枪。火法师动作敏捷的跳向右侧,顺手回敬了四颗火球,以及一句嘲讽:“我早就在地狱了。”
年轻法师也向着中年法师射出第二道射线。中年法师没有躲避,把射线交给浮空的能量护盾,同时撒出五支能量构成的飞镖。
这些攻击都没有奏效,不是被避开、就是被挡住、或者被反射了。不过它们只是试探性的,真正的战斗几秒后才正式展开,范.希普对穿越者,雷格诺斯对女性法师,年轻法师对中年法师,势均力敌,一旦开始就立即进入白热化。只是一会儿,闪电、火球、射线,以及其他形态的法术能量便已充满整个空间。
整个第一层都开始震动。四位法师的战斗还仅仅只是开始,失去目标的法术能量在广场四处爆炸,这导致堆集的弹药的连锁反应,而这又导致大规模的垮塌,而这再导致小恶魔的恐慌、岗位的抛弃、进一步的混乱,以及全面的嘈杂。
到处都是烟雾,大量的隆隆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小恶魔跑着,叫着,四处躲避,要不然就是往广场出口涌去。即使是蓝云,也不得不离开最初的位置,以躲避一块从天而降的厚重石块。在所有这些混乱当中,伯雷勒.芬不知道怎么已成功找到蓝云并拖着一具火箭发射器挤到他的身边。
“我们应该做什么,大人?”他问到。
蓝云抬头看向广场上空,寻找红龙的身影。她已经成功避开了。于是他扭头瞪了小恶魔一眼。“还能做什么?”他反问,侧身避开一道失去目标的负能量射线,接着说,“当然是在旁边看着。”
一场法师之间的混战绝不是其他人可以参与的,就连受伤的红龙也只能躲到一边。蓝云心知肚明,不管是谁,过分靠近战场的结果都是成为不幸的牺牲品。
伯雷勒.芬眨了一下眼睛。那是真的,不过不是全部。他大胆的向蓝云建议到:“或许我们可以集中全部火力——”
“你能保证不会误伤那个三流法师?”蓝云指着战场。法师们都在快速移动,不断改变位置,小恶魔根本不可能获得一个准确的定位,加上自动武器的自然散布,最后肯定会打中范.希普。
伯雷勒.芬点头承认他的结论,但是强调:“我的领主,这是唯一可以尽快结束战斗的方法。”
“也是让我成功触怒布雷西亚女士的方法。”
“没有计划是完美的。”
“也许我应该绞死你,小东西……火球,卧倒!”蓝云大叫着,扑向地面。伯雷勒.芬也照办了。过了一秒,两颗显然是范.希普发射的火球擦着两人头顶飞过,击中他们后方的一根支撑柱,将它炸得粉碎,也把旁边的几只小恶魔轰了出去。
更大的隆隆声响起来,让人觉得这个广场的岩石穹顶就要完全垮塌了。
“再这么下去,有人会把这里拆了。”小恶魔抱着脑袋,咕哝到。
“我同意。”蓝云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抓过伯雷勒.芬,在他耳朵边吼叫着:“召集你可以找到的小恶魔。我改变主意了!”
好的变化。小恶魔衷心的想到,迅速爬走了。蓝云又把他的注意力放回战场。就在他们说话的这点短暂的时间,雷格诺斯已获得对他的对手的压倒性优势,取胜只是时间问题——另一方面,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在他面前坚持如此长时间,也是值得惊叹的——年轻法师与中年法师的战斗也开始往一方偏斜,当然,绝不是向战斗开始前就被队友偷袭而且受了伤的一方。
范.希普与穿越者的战斗却显得极为诡异。表面看,这个三流的火法师占尽上风,火球不断从他手中射出,有时两颗有时三颗,大多数时候穿越者只能躲避,只有在找不到机会的时候才使用火焰护盾抵挡,而且反击次数少得可怜;但实际上,范.希普的进攻只取得一个成果,对这个广场造成越来越严重的破坏,然而他的法力正在快速消耗,很快就会用尽。
然后,就是穿越者反击的时机。
“这个愚蠢的三流法师!”蓝云咬牙切齿,用力敲打着地面,“我早就知道,他会把我害死。”
“我的领主,”伯雷勒.芬回到他的身边,“我召集到了三百个小恶魔。”
后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小恶魔们都很小心,都趴在地上,谁也不想被一道闪电或一颗火球扫中——小恶魔可以抵抗火焰,但火球会爆炸,而爆炸并不是他们可以无视的。
“等我的信号,”蓝云说,没有回头,“当我数到三,你们就站起来,一边开火一边向那些法师靠近。”
“不用考虑自己人吗?”
“我们尽力了。”他轻轻的说,开始计数,“一!”
雷格诺斯又来了一记侧踢。这一次,女性法师没有完全躲开,右手被他踢中,短剑脱手而出,然后腹部又被他的捏成拳头的左手击中。她弯下腰,雷格诺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用手刀结束了战斗。
“二!”
“塔莱尼娅!”穿越者发现了他的梦中情人的情况。狂暴,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因为冲动是魔鬼,但他还是变得这样了,首先用一道冰墙挡住范.希普,接着向着正要带走女性法师的雷格诺斯扑了过去。
“三!”蓝云喊出最后一个数字。
被召集起来的小恶魔全都站起身,蓝云和伯雷勒.芬有意延迟了一点,也站起来,端着机枪和卡宾枪,一边开火一边缓慢前进。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又一次像暴风雨一样卷向几个法师。
范.希普第一个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喊叫着,跑向最近的一块勉强可以遮挡他全身的落石。接着是年轻法师,再等了危险的三秒,向中年法师射出最后一道射线,然后也匆忙的跑回他的掩体。
中年法师没有躲避——那面能量护盾挡住了所有子弹。在小恶魔的射击间隙,五支飞镖又被他发射出来,击中五个不走运的家伙。但这个反击只是激怒了他的敌人,更多的小恶魔将枪口转向中年法师,逼近他,从两侧包围他,不只是发射子弹也发射四十毫米榴弹。能量护盾依然坚固,不过它不可能挡住所有方向的攻击,最终结局是注定的。
蓝云没有把更多精力投向这个次要的目标,一直盯着穿越者。他已经倒下了——小恶魔开始射击的时候他正在冲向雷格诺斯,脑子里面只有他的梦中情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十几发子弹击中,摔倒在地上,向前爬行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停止了,不再动弹。
但蓝云不敢掉以轻心,不相信这个穿越者会如此轻易的死掉。他有节奏的进行着短促的点射,慢慢靠近目标,直到他的身体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真的死了,就那么躺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蓝云踢了他一脚,还是没有动作;再对准他的脑袋打出一个点射,现在可以放心了。
放低枪口,蓝云把视线转向其他方向。中年法师现在也是一具尸体,但包围他的小恶魔还在不断射击——在他被打死之前,魔法飞镖也杀死了十几个小恶魔,他们很愤怒,要报复——在另一边,一群小恶魔包围了年轻法师,正在收拢那张网。
“停下!”年轻法师喊叫着,可惜谁也没有理会他的请求,直到他们的领主发出命令。
“停止射击!”蓝云喊到,然后走过去。接着是伯雷勒.芬,一脸警惕的靠上前,还有雷格诺斯和范.希普。然后,消失了一会儿的露丝雅也出现了。
他们在那个掩体前方停下。又等了一会儿,年轻法师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站到蓝云面前。
“报出你的身份,法师。”
“林德伯格.林,先遣军在法师协会的高级间谍。”年轻法师咧开嘴笑了。
“那么谁是埃尔斯.巴克。”范.希普问。
“法师协会第五副会长皮埃尔.巴克的私生子,我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十年以前就已经死了。”林德伯格.林回答,“我杀了他,然后顶替他的身份。”
蓝云看了一眼雷格诺斯,牧师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谎。”
“那么,”要塞领主宣布,“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讨论今天的故事。”最后一句话他是对范.希普说的:“我认为有人应该为这里的损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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