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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浮屠

“呦,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你看看天色都这么晚了,兄弟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王朗一看见王友赶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眉开眼笑的迎上去。

众客人见老板亲自出来迎人,一时好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门口。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一个熟悉汉子的人立时打趣道:“王大村长,你不是只有个女儿嘛,今儿个怎么冒出个小子,不会是你小子为老不尊吧!”

“就是,就是,是哪家的姑娘对你这般上心,还给你生个宝贝儿子。”另一人应和道。

听着这一唱一和,满屋子的客人个个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去你们的,这是我们村选出来去白义门当弟子的小哥。”王友嬉笑着嗔道,一点没有恼怒的样子,反而有点洋洋自得。

客堂里的人一听‘白义门’,顿时止住了笑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那白义门在此也算得上一号。

‘白义门’是半年前才进军荆州落户白云山的,原本白云山被几帮土匪、山贼占据,数量也不小,足有几千人。可白义门只出动区区四百人,竟能在一天之内将白云山匪屠戮的一干二尽,自此白义门在荆州威名远播。

白义门门主浮屠先生,江湖人称‘只手遮天’,他好白马,善使一柄软剑,以勇猛豪迈而闻名江湖。浮屠先生有两个亲兄弟,三个结义兄弟,此五人分别掌管白义门五处堂口,与浮屠先生共同经营白义门。

自从白义门驻军荆州后,彻底打破了荆州原本的势力格局。以苍冥为首的荆门开始退居二线,尽量避免与各方势力的争斗;以白巫为首的汉中会隐隐有犯边之嫌,时不时的与各方势力进行摩擦;以甘易为首的凶恶狡诈的土匪联盟更是嫉妒白义门旗下有数个生意好的地头,故而时不时的来场偷袭,来个纵火。虽然白义门门人英勇善战,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在人数上白义门远远落后于土匪联盟,这个问题很是令浮屠先生头疼,现在扩招人手也是为了对付土匪联盟。

在王朗把他们引进内堂后,村长交代了赵云几句就离去了,听说他要去看看在镇子东边做打铁生意的兄弟。

从王友和王朗的谈话中,赵云得知他二人是结拜兄弟,也因为这样,王友才这般信赖王朗肯将自己托付于他。

在王友走后不久,王朗亲自端着几碟香喷喷小菜和白白的馒头送到了赵云房中。王朗是个典型的‘自来熟’只用片刻功夫就逗得赵云咯咯直笑,几乎把赵云第一次为紫云打架的原因都给问了出来。

在与王朗交谈中赵云显得很懂事,这让他后来在王友面前大赞赵云,让王友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大长面子。

王朗谈了一会儿就出去照顾店里的生意了。‘店面虽小,生意却不错。’这是赵云悟出来的事理。

偶尔会有小二端着点小菜、零食进来送与赵云,再和他攀谈几句,半夜下来相处的倒也其乐融融。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妙语’还没有关门的迹象。按照小二哥跟他说的到了亥时(指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的时间段)差不多就要关门了,可今天到了子时(夜里十一点到一点的时间段),店中还隐隐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想家,也许是因为激动,赵云一直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有点发闷的他从床上跳了下来,踱着小步来到门前,掀开布帘子探头探脑的望向厅堂。

厅堂很亮,灯火通明。两个小二有点蔫儿了,无精打采的靠在柜台上,看来有些犯困。店老板的精神还算可以,下巴搭在柜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他嘴角的笑,很可能是在盘算今天赚了多少钱!

目光滑过柜台直接跳向门口,赵云远远地就看见八个腰佩环刀,身材魁梧的精壮汉子正坐在那里的桌子上划拳喝酒,大口撕肉,玩的好不快活。他们的脸上似乎各有黑影,由于隔着很远,赵云看不真切。

厅堂正中间还有一桌客人,相比那一桌着实文雅的多,却是两男两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兀自不停地咳嗽着,由于他背对着赵云,所以赵云看不清他的面相。另外一位是个青年人,身形高大,双肩宽阔,看上去颇有几分狂野气息。此时他紧锁双眉,一脸忧虑的看着老者,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而那两个年轻貌美如花的女子却一动不动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两对美眸直视前方,一眨不眨宛若雕像,当真一反常态。在她们二人的脚边还各放着一个灰色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

也许是掀帘子的声音惊动了老者,只见老者咳嗽着缓缓转过身来,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渐渐将赵云瘦小的身影捕捉住。

目光从包裹上很快的转到老者的脸上,这一刹,赵云猛地一惊,小手急忙掩在嘴上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而那放大的瞳孔毫不掩饰的说明了他的恐惧。

赫然,对面的老者皮肤粗稿干瘪,面色苍白如纸,双眸深深陷了下去,甚是吓人。如若不是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赵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一具干尸。

死死盯着老者的脸庞赵云呆愣在地,一时间竟不能作出反应。虽然在此之前,青云也常在他的梦里变出些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但那不过是些野兽、怪石,远远不如此人的面相可怕!

也许是发现了老者的异常,门口的八位汉子齐齐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转过头来。如炬的目光,齐齐射在赵云身上。那个青年也抬起了头坐直了身,目光森冷如冰不含一点生气的照在赵云的面上,仿佛赵云在无意中冒犯了他的至爱。只有那两个女孩子依旧纹丝未动,连眼神都不曾改变,仿佛真的是两具雕像。

面对众多森寒的目光,年幼的孩子在刹那间如置身冰窖,无形的压力使他浑身发颤,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一双星眸却不自觉的燃起了星火,淌起了河流。

也许他那眼神倒影在别人的眸子里并没什么,顶多夸他一句胆大也就算了。可这对面的人却是‘只手遮天’浮屠先生,一个驰聘江湖、纵横天下数十载的枭雄,眼光岂是寻常人可比?

“好厉害的小娃儿,竟能在如此繁重的杀气下燃气斗志,若遇良师,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想到此,浮屠先生微微一笑,冲着赵云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位先生,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若有冒犯,还望您老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理儿上宽恕则个。”沉浸在钱眼儿里的王朗也觉察到了屋内的气氛非比寻常,抬起头来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在了赵云身上。王朗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赵云在无意中冒犯了他们。

王朗边说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脸陪笑的又告了几声罪。他可不希望如此乖巧的孩子折在自己的手上,不说难以向结拜大哥王友交代,就是自己的良心也不会放过自己。

老者置若罔闻,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随后咳道:“孩子,不要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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