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金?我拜你妈个头!是我主动要求的吗?你要是那么,那么……”一激动,脑袋立马供血不足,再加上饥肠辘辘,头又开始晕了,我歪歪扭扭地倒下去。
“你装什么!刚才不是嗓门挺大!”Alex开始拉扯我。
我难过得脸都拧在了一块,这小子还这么折腾。
“先生!先生!你不可以这么对待病人,她可能有点低血糖,需要吃点东西。”天使般的护士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今天可要惨死在这个人性丧失的家伙手上。
“哎,你没事吧?”Alex终于意识到他的过失,声音也变了调。
“嗯。”我卷起身子,含糊着。
“你要吃什么?”
“嗯。”
“嗯是什么?”
“随便。”我有气无力,我要是有气有力定扇你个嘴巴子,随便也不懂,随便就是来者不拒!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嘴巴里塞进一个吸管,我本能地吸了吸,怎么是凉水。我皱起眉头,张开眼睛。
Alex正拿着一个矿泉水瓶俯视我,见我醒了,道:“护士说你先要补点水。”
“你扶我起来,咳咳咳。”躺着喝水又说话自己被自己呛着了。
Alex四下找了找,拉起白色被单就往我嘴上抹。
“呸!呸!”我厌恶地扭头,“你丫故意的吧,医院的被单多脏啊!”
“拜托,我只是不想让你看上去像个弱智的好不好?”
“行了,行了,你快把床摇起来,我自己喝!”
我怀疑我们前世是不是那种冤得不能再冤的死对头?上辈子没有斗够,下辈子继续。
我狼吞虎咽着面包和牛奶,Alex坐在身边就那么目不转睛盯着我。
我随手把面包递过去,动动嘴角:“你也想吃?”
Alex啊呜张嘴就是一口,把里面最好吃的陷咬了大半,我懊恼地瞪着他,想吃不会多买两个。
“真难吃!”Alex嘴巴一瘪吐了出来。
“你咋这么浪费啊!”我叫起来。
“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以为医院的面包很好吃。”
“我那是饿了好不好?”我气厥。
“不是,你有没有见过吃饭不香的猪。”
“你打算猪啊,猪的叫到什么时候?”冤孽,我们绝对是冤孽!这次不是怀疑是肯定!
“For——ever.”见我恢复精神,Alex也恢复了本性。
“死狐狸!瘦猴子!你等着瞧!我总有一天会瘦到让你惊艳!”我发誓!
“No,no.”Alex摇摇食指,“胖才是猪的本色,瘦猪根本没有人买。”
我真是哭笑不得:“那好啊,我胖才有人买,你买?”
“乖,我早就是你的主人啊,我不是刚给你喂食了吗。”说完,Alex居然伸手摸我的头,俨然我是他的宠物。
我气得一下拍掉他:“那你刚才不是连猪食也抢嘛!”
“所以才难吃啊,猪食只有猪才吃得下。”
我要抓狂了!为什么老是会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屁毛孩纠结在这种无比幼稚的话题上!
回到家,我们在电梯口分手。
“哎!”Alex突然叫住我,“你不会有病吧?”
“你怕什么!”我没好气,“如果怕了就别娶啊!”
“我是提醒你,有病早说,瞒也瞒不住,你和我结婚之前肯定是要做全身检查的。”
“哼,如果我有病就不能结婚了?”
“那也要看什么病?”Alex这回说得挺认真,“你到底有病没有?”
“你丫才有病!”神经病!
用Alex今天新给我的门卡一刷,bingo,门开了。哎,好累好累,一会定要泡个澡。我把手上的高档货搁到那个超大的更衣室里,来到冰箱里拿水果吃,看到一张字条贴在门上:小心难以善后!
哼,口出狂言的小子,这算是威胁我!我把便利贴揉做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自顾自开始翻苹果。
不对,等一下,曹睿是怎么进来的,从那个后阳台?这岂不是代表他们可以对我的住处来去自如,这怎么行,我怎么能住在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房子里?
我急翻出手机拨过去,嘟嘟了半天没有人接,终于在快要结束时吧嗒一声接通了。
“曹睿,你那个便利贴算是怎么回事?”
“母猪,看样子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么?”手机那头居然传来Alex冷冷的声音,我顿时冻住了,“怎么,无话可说了?你给我等着!”
没等我回过神,电话就挂断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脑子一团浆糊。对!先要销毁证据。我三步并两步奔到厨房,翻出那张便利贴,正要撕就听到门哔哔叫了两声,完了,这小子是飞毛腿不成。我病急乱投医地一把将纸条塞到嘴里,拼命咀嚼吞咽,作孽啊作孽,连这种原始的毁灭证据方式也用上了。
我还没来得急将如此生硬的东西吞食下去,嘴巴就被一双手扒开了。我边弓着身子用后背低压Alex边伸手扳他的手指,妈呀!我的嘴巴里面痛外面也痛,为什么什么事都让我遇上了。
“快吐出来!你吐不吐!”Alex整一个就是要扒我皮的架势。
“呜呜。”救命!我做着垂死挣扎。
“Alex!Alex!放手!”
上帝啊,救兵也赶到了,虽然他其实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现在的关键是快把我解放了!!
“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Alex几乎是在咆哮。
好痛!这小子的指甲怎么这么长!啊!我尝到血腥味了!我又受伤了!我不管了!
我哇得一下张开嘴巴,一团湿嗒嗒的东西落了出来,Alex立马俯身去拾,但是更快地是另一只脚把它踩住了。
我捂着嘴跌跌撞撞闪到水池边,用手盛水漱口,我不玩了!玩命我玩不起!
“哥,你把脚拿开!”Alex的脸冷得像落地三尺的雪。
“不要闹了!回去!”曹睿这次一反常态,一脸严肃且口气生硬。
两个这么大的地雷,不炸死也要炸残了,我还是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
“你别想溜!”Alex一把截住我,拉我到身前对着曹睿,“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人?”
曹睿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不否认Alex的话。什么叫那个女人?哪个女人?!我的心脏突突跳起来。
“你是谁?”我扑上去拉住曹睿的手臂,“你到底是谁?”
曹睿紧紧地盯着我,眼神复杂,似有愧疚似有不忍。他一定知道我的过去!一定知道!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他是谁?不!我不该追问!我发过誓,我要断绝过去!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我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过去的画面止也止不住地闪现出来,不!不!不!
“啊!啊!”我抱着头蹲下身去,拼命地摇头想要驱散它们。
“唐元祯!唐元祯!你怎么了?”曹睿拼命想拉起我。
“你给我滚开!”我用力推曹睿,我们双双跌坐到地上。
我的头好痛!真的好痛!
……
“你知道他要什么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不,你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不知道。”
“爱情才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别再纠结那种不切实际的誓言了,过去他想娶你并不代表现在会娶你。”
……
“你真傻!严森早背叛你了!为了离开你而不择手段!”
……
“严森,如果有天你爱上别人了,你可以悄悄地离开。失恋没什么好可怕的,可怕的是你最信赖的人在背后捅你一刀。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严森,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我有错,但惩罚我的人不该是你!我们这辈子永不再见!永不再见!”
……
世上本没有对错,有了规则才产生了对和错。规则划分了对错,那又是什么来衡量规则?是人心!
人的心脏为什么有两个心房?因为心脏本来就是个天平,一左一右才能平衡,但很多时候心脏是很难把它端平,因为天平的一头是天使一头则是恶魔,天使打败了恶魔,恶魔压制了天使,都不能保持它的平衡。只有当天使和恶魔势均力敌的时候,人心才是最太平,最安全的,就像***,多之必招祸,少之难保身。所以想你该想的,拿你该拿的,说你该说的,做你该做的,人生才会畅通无阻。然而,很多人并不谙此道,即使明白也难以自制,就像我一样,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高中的时候,一直混混噩噩,属于那种全班倒数顺数都一样的学生,结果到了大学填志愿,老妈为将来能尽快把我出送入社会,大笔一挥填了会计专业,美其名曰:你也只有数学能拿得出手。
但事实上,我之所以数学还算出色,完全是因为我们数学老师,的老婆,破折号,师母。师母长得貌不惊人但厨艺绝对是一只鼎,尤其是手烘饼干,奶香十足,甜而不腻,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唇齿留香。但那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品尝到师母的手艺,只有那些数学成绩冒尖到开小灶或差到拖班级平均分后腿的学生才有此艳福。你想,我要成绩差到那份上,饼干还没吃到就先被老妈乱仗打死,所以我只能日日夜夜拼命研究那些sin和cos,力争早日跨入师母家的大门。
数学老师共带三个班级,而能去他家的名额只有九个,平均每个班级数学成绩前三的人都是幸运儿。为了这个前三我没少熬夜,终于在高中第四个学期迈入前三大关。我满心期待地等待老师的邀请,可左等右望,直到第二名回来大叹不虚此行时也没有见到我朝思暮想的饼干。于是我出离愤怒了,蹭蹭蹭奔到老师办公室,主动要求去他家补课。
数学老师给我的回答居然是“我家只有十张凳子”,敢情这九个名额是这么定出来的,我立马请缨自带板凳,兴许老师真是被我满脸真诚感动了,于是我破例成了个插坐生。
到了课外辅导时,梦寐以求的饼干一下肚,我又开始混混噩噩听得云里雾里。事实证明我的脑袋绝没有老妈想得那么聪明,那些难题我十道里面能做出一道就要谢天谢地了。不过,这次听课却让我打听到一个非常不公平的消息,原来所谓的前九名不是每个班级前三名,而是三个班级的前九名,而那个让我落到第十名少吃一次饼干的家伙就是严森。
严森,人不如其名,整一阳光少年,一笑就成桃花眼,衣服干净整洁,头发是当时最流行的三七分,虽然我讨厌他把我挤出九名之外,但不妨碍他的好学生形象。
“小十。”这是他对我的戏称。
“老九。”这是我对他的回击。
当时我在八班,教室被安排在二楼,严森在六班,地处一楼,本是进水不犯河水,可自从我和他在数学老师家照面后,常会在楼梯口看见他的身影。他自很大方,见到我时通常会主动打个招呼,我也报以女孩子特有的羞涩微笑。
当这种默契成为习惯后,不见就成了不适,如同吃饭没有荤菜,睡觉没垫枕头,上厕所没带草纸。那会,席娟的言情小说甚是风靡,对于爱情懵懂的我来说,席娟的小说不亚于后来考雅思托福的新东方红宝书。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老九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偶尔想一想他,而且最关键的是,当他和别的女生谈笑风生时我并没有小说中所谓吃醋的感受,我常想,难道吃醋真的会有酸的感觉吗?
坦白说,老九并不是那种鹤立鸡群的学生,成绩中上点,相貌中上一点,体育中上一点点,但朋友圈却出奇得广,他们经常成群结队的打篮球,吹牛甚至出去打游戏机。老九在他们中间一直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其经常策划如何从自修课上开溜,如何在校际篮球赛上叱咤,如何帮兄弟追女生。当然这些都是我成为老九女朋友后才知道的,之前的我,一直觉得老九是那种非常安静斯文的学生。
我们的开始源于另一段爱情,当时老九的死党之一弹头想追求我的同桌,于是老九辗转找到了我,希望我时不时透露点小情报。高三是很枯燥无聊的,所以对于这种事我其实是抱着极大的好奇。结果,凭着老九死党的牛皮劲加上我的行踪情报制造了无数个巧合,女人总是相信缘分这东西,我的同桌很快被攻下了。
然而自从他们开始恋爱后,我同桌的成绩就如同玩过山车般跌宕起伏一路向下,到高三上半学期结束时,已经从原先的十来名跌倒了三十多名,为此她扬言和我绝交,说我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陷害她(她和老九死党谈朋友后知道我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人类对于自身利益的维护无关年龄,婴儿时争抢食物,学龄时争抢老师的宠爱,学生时争抢成绩排名,大学时争抢奖学金,毕业了争抢工作,工作了争抢职位,适婚了争抢情人,成了父母又开始争抢孩子的学校,孩子长大了就该争抢自己的退休金,退休了总该安稳了,No!争抢还在继续,只不过重心不是在职场而已。
所以对于同桌的想法换做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当时,为了表现我是个耿直的好同学,我竟然说出了谈恋爱并不一定影响学习的豪言,而我将以身试法。
谈恋爱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左思右想,决定找老九帮忙。选择他,理由一:他也是这个事件的参与者,知根知底,说得通;理由二:出于私心,我想以此来试探他对我的想法。
没想到,老九断然拒绝了我,他说自己开始要专心用功对付高考,这种为了赌口气而恋爱的想法太幼稚。当时,我多么想说那不是赌气,可是面对老九凌然正气的脸我完全是底气不足,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我,这种借口就是拒绝的最好理由。我的胸口一阵阵钻心的痛,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是喜欢上他了。
于是,剩余的高考冲刺时间我就在悲悲切切的失恋中度过。索性,撞了南墙知道回头,我的高考算发挥不错,顺利进入了本市的一所会计学校。而老九,听说考取了浙江某大学,按说上海人都喜欢考本地的学校,我不明白为什么老九会选择去浙江?尽管浙江就在上海隔壁,而那所学校在全国排名也是名列前茅。兴许他是不想见到我,我一度悲观地想,因为自那件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然而我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刚入大学不久,我就得知怀孕的师母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于是我们这群曾经受益于数学老师的同学相约去看望。让我意外的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就是老九,那天他风尘仆仆地刚下火车赶过来,肩上背着个大包不算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俨然一副大迁徙的模样。
半年不见,我发现大家都有点不一样了,之前都是肥大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校服,现在,女生化起了妆,男生开始往头上摸油,我低头看看脚上的细带小高跟皮鞋也笑了,原来,大家都开始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