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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群雄逐鹿(中)

这时,门口响起了沉稳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

没有人开门,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黑衣的军法官走了进来。他的身影沐浴在背后的阳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军法官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众人一番。因为逆光,众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能感觉到他的自信和犀利——那是一种坚信掌握局势的人特有的态度。

“诸位,”军法官响亮的说:“请起立。总监察长大人驾到1”

将军们迟疑的、拖拖拉拉的站了起来。

那军法官干脆利索的向旁边一闪,立正行礼。披着黑色斗篷的宇文霸天出现在门口。他双手插在军大衣的口袋里,长身玉立,冷漠而骄傲的望着众人。

将军们同时立正行礼:“大人!”

对着满座闪烁的将星,宇文霸天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监察摄政王脸色异样的苍白,眼睛红肿,几缕散发洒落在他额前,显得有点凌乱。

文河响亮的说:“不知监察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宇文霸天点头,没有出声。他径直走进来,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没在谁身上停留,却是停在了会议桌首席,那张空着没人坐的椅子上。

那是一张常见的红木办公椅子,样式普通,已经颇有些年头了,这张椅子的扶手和真皮的座垫都有点褪色了。

那是他的座位。

看着那张普通的椅子,监察摄政王眼中流露复杂的感情。他伫立着,身子微微颤抖。他想转过头,但那张椅子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抓住了他的目光,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他走过去,步履艰难,每接近那张椅子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量和意志。那短短的几步距离,他竟走了好久。他颤抖的、轻柔的***着座位的靠背,像是在感受着它逝去的主人的气息一般,这时,他低下了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面庞。

这时,将军们都看出不对了。斯塔里红衣旗本走近介绍说:“大人,请允许下官向您报告。我们正在开会,这个位置往常是萧风大人的座位。只是您今天来的不巧,萧风大人刚好不在,我们正在等他回来。”

“你们在等他回来……”宇文霸天轻轻的叹息。

这时,宇文霸天转过头来面对着众人,散发遮住了他红肿的双眼,在他苍白的脸上,两行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流淌。他解开了斗篷,现出里面的纯黑色的军大衣,在他右上上绑着一条白的的布带,胸口处佩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纸花。

看到宇文霸天的装束和神态,众人都明白过来。

“大人,可是府上有人过世吗?很难过听到这个消息,但大人您是国家重臣,担负重任,还请希望您能保重身体,千万节哀。”

宇文霸天摇头,在他的下巴和脸颊边上,凝结着一串又一串的小冰珠,那是流出的泪水被冻成了冰,每一颗泪珠都在晶莹发光。这个掌控大权的年轻重臣,他连悲伤都显得如此美丽,他耀眼的光芒无声的在房间中闪烁着,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斯塔里红衣,你说得没错。我失去了最爱的亲人,你们失去了最好的长官,而国家失去了伟大的统帅。”

宇文霸天流着泪,清晰的说:“萧风大人已经离开了我们,他不会再回来了。”

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小来都听得到。将军们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直挺挺的望着宇文霸天。

有人结结巴巴的出声:“大……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吧?”

宇文霸天没有回答。这样的白痴问题也根本无需回答。萧风为人宽厚大度,深得军队和民众的爱戴,谁也不会拿他的死讯来开玩笑。而且,严肃而冷酷的总监察长泪流满面,将军们都切实的感受了那份真切的悲哀,那是不能作假的。

“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宇文霸天流着泪,告诉了众人一个凄惨的故事:在一月一日凌晨,达克监察厅获得了一个紧急情报:有位家族的高级官员很可能会在帝都发动谋逆!

吴滨军法官阁下是一位非常警觉的人,除了派人向监察厅作出汇报外,他还亲自向帝国在锦州的最高级官员,也就是萧风大人做了汇报——按照一般程序来说,这是不对的。监察厅的情报官只向监察厅负责,但鉴于事发危急,萧风阁下又是可以信任的重臣,吴滨阁下这样做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但严于律己的宇文霸天大人痛心疾首,他说:“吴滨是我的部下,若不是他违反程序胡作非为,萧风就绝不会死!我教导部下无方,我的责任不容推卸!”

得知摄政王这个处于谋逆的威胁中,忠心家族的萧风大人心急如焚。来不及调集兵马了,他与吴滨单人匹马就向帝都赶去,他要去向殿下发出警告,他要保卫殿下的安全。但不幸的是,在距离帝都很近的望都岭检查站,两位忠诚的帝国军人遭到了围攻,刺客们用弓箭杀害了他们。萧风统领与吴滨红衣旗本一同遇害。宇文霸天率部赶到时,只来得及为他俩收敛了遗体。

“都怪我,去得太迟了!”宇文霸天大人痛不欲生,声音都在颤抖着:“我对不起萧风。我对不起他啊!”

此刻,房间里已是哀声一片。文河等一批老将,他们从当年的十字军东征战争时就开始跟随萧风了,是萧风将他们从中级军官栽培成了起居八座的高级将领,出生入死打出来的交情再加上老长官的栽培之恩,回想起萧风的音容笑貌,流血不流泪的铮铮铁汉们有的痛哭出声。有的默默流泪,有人则是拼命的捶打着墙壁,直到将自己的拳头打到脱皮流血也不肯停手。“统领爷~”的哀声不绝于耳。

文河哭的泣不成声。他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的耸动着。他抬起头,愤怒的问:“监察长大人,是哪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敢谋害了统领爷?告诉我。我把他千刀万剐!”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愤怒的声浪:“对!抓出那个畜生来。一刀刀宰了他!”

“把他点天灯!”

“让我来动手,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军人们怒火如潮,那阵愤怒的声浪鼓噪声透过厚厚的墙壁冲出了外面,站在外面带领宪兵的凌霄不安的往屋子里望去。他不愿去想,但却难以抑制的想起一个可怕的后果,一旦宇文霸天的劝服失败,军人们识破了萧风死亡的真相,那自己一行人会有什么下场?

他不安的打了个寒战。到时候必然会有一场可怕的厮杀。宪兵部队会对被包围在屋子里的将军们进行一场屠杀,但这些悍将们也不可能束手就死,肯定是要拔剑拼死抵抗的。只要有一个人活着突围出去,那整个达克营都会被惊动。闻知自己的长官被杀害,十几万远征军从此会成为监察厅的死敌。自己一行即使能从锦州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但也逃脱不掉最终灭亡的结局了。

“大人啊,你可千万得成功啊!”凌霄暗暗在心中祈祷:“我们的死活。全靠你了!”

“你们都不用争了!”宇文霸天说,他毕竟是家族的总监察长。自然而然的有一股威严和肃杀的气质:“这件事,我已经办好了——我是萧风的大哥,要说报仇,你们谁都没有我有资格!罗明海,已经被我诛杀!萧风的仇,我已经报了!”

“啊!”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再次被震撼了:“难道,那个叛逆就是……”

“没错!”宇文霸天斩钉截铁,不容质疑的说:“罗明海阴谋叛变家族,谋害了摄政王大人和萧风将军,此人罪大恶极,我已将他诛杀!”

知道萧风的死,大家已被重重打击了,接着又得知谋害萧风的凶手是总统领罗明海,然后又知道原来连摄政王都死了,然后总监察长又为他们复仇,杀了总统领罗明海——震撼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来,连串的重量级死亡让大家眼花缭乱,根本无法思考。游牧之神手打。

文河想问,但又不知从何问去。他隐隐觉得,事情好象有点不对,但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罗明海谋逆,中央军驻守在帝都城内,为何不镇压他?”

宇文霸天长叹一声:“叛军采用了卑鄙手段,谋害了禁卫军的副统领秦杰阁下等大批高级军官,导致中央军瘫痪,无力出动。”

“衙内军呢?他们该保护摄政王殿下的。”

“为保护殿下,禁卫统领皮古大人率禁军与叛军英勇作战,不幸全部阵亡牺牲。”

文河皱着眉,问:“那……还有谁活着的?”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白痴,但没人笑。将军们已被这场惨烈的叛乱震撼的心驰神摇,他们没料到,这场叛乱竟来得如此血腥,帝国的菁英被清扫一空。

宇文霸天肃容道:“幸好,上天还在庇佑我帝国,让家族正统传承不至于就此断绝。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诗雨和诗雪殿下安然无恙,现在,她处于监察厅的保护之下,大家不必担心。”

众人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斯塔里红衣旗本欣慰的说:“两位殿下安然无恙,这真是太好了。刚才我还担心……”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在座的人都是帝国的高级将领,这点政治眼光还是有的。虽然两位殿下只是个小姑娘,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存在却是至关重要的。她是凝聚帝国的核心,只要她还在,帝国就依然是个统一的政权,不至于陷于军阀四起的内战边缘。

“诸位!”宇文霸天严肃的说:“国家遭遇大难,殿下与重臣们相继遇害,风雨飘摇,内外之敌正对我家族觊觎不已,这个非常时期,正是考验每个人忠诚的时候了!危难识忠诚,坦荡知人心,诸位,你们是否是家族的忠贞臣子?”

将军们立正,齐声应道:“下官誓死效忠家族,永不背叛!”

“很好!虽然叛军首恶已诛,但流毒未消,余匪尚未肃清。诗雨殿下给我颁布军令,令我清剿罗明海叛逆余孽,委托我全权统领帝都近畿家族武装力量,包括西征军,只是……”

宇文霸天长叹一声,声音低沉下来:“二弟的死,令我心灰意冷。为他报仇之后,我已准备带着妻儿离开帝都,远离政坛。只是放不下殿下的重托,所以才来达克跑一趟。看到诸位将军如此赤胆忠心,家族有你们,我也就放下心了。”

宇文霸天向众人深深一躬,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泪水纵横:“文河阁下,斯塔里阁下,还有诸位将军,家族的大业,从此就拜托你们了!”

文河顿时慌了手脚,他叫道:“大人,这怎么行!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文河是当兵的厮杀汉,若是要打仗,我二话没说只管上!但家族的大业,还有辅佐殿下……这样的事,我们这些武夫实在干不来啊!您就这样搁了担子,那实在也太……太不负责了”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宇文霸天大人,您可千万不能走啊!”

有心思灵动的将领更是想到,经历大劫后,家族人才凋零,这位才干过人的总监察长势必权势大张,跟着这位年青权臣是大有前途的。他们喊道:“家族正是风雨飘摇,主持大局的重任,除了大人您,还有哪个能办到?大人,您是众望所归啊!”

“大人,我们都是萧风大人的就部。难道您就一点不念及统领爷的旧情,忍心就这样丢下我们不管吗?”

提到萧风的名字,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宇文霸天泪水止不住的流。被他感染,刚刚才止住泪的将军们忍不住又齐齐垂泪,啜泣声一片。

将军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宇文霸天最后也动摇了:“只是,诸位是属于统领处军务处管辖的,而我是监察厅的人。我来带领大家,这并不符合家族的体制……”

“大人,”文河急噪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什么规矩!事急还有个从权呢!现在军务处长没了。总统领是叛贼,我们哪还找人同意去!只要诗雨殿下有命令,帝都城内的官员以您为尊。我们自然听从您的命令!非常时期,得有非常手段,大人,您……您怎么这么迂腐啊!”

宇文霸天探询的望着众人:“你们真的听我命令?”

眼前的人是家族的总监察长,位阶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在萧风统领生前,一直与他交情莫逆。堪称生死兄弟。在家族面临如此重大危机时,惟有他的威望和实力能镇得住场面,所以,众人并无半点犹豫,齐声道:“谨遵大人军令!”

“这样的话……”宇文霸天沉吟再三,最后才沉声说:“本官不才,承蒙诗雨殿下错信。诸位的重托。就勉力承担起这个担子了,还望诸君能鼎力助我!”

“大人请放心,我们定当遵命!”游牧之神手打。

“好!本官颁布军令:为应对叛军和国贼的侵袭,即日起,远征军部队进入二级警戒状态,集结备命!众所周知,罗明海叛贼曾任家族总统,本官担心。远征军也隐匿有他的党羽和亲信。为防止内外勾结,必须严肃军纪,取消一切外出和休假,全体官兵在各自营区待命,宪兵部队负责营区警戒和巡查!无论官兵。无命令敢擅自外出中,杀无赦!”

虽然措施稍微严厉了点。但宇文霸天言之有理,大家也觉很有必要。齐声应道:“遵命!”

眼见众人服从,宇文霸天放缓了声气,微笑道:“诸君深明大义,本官很是欣慰。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一件事要诸位帮忙的。大家都知道了,罗明海叛谋,摄政王和诸位重臣相距遇害。家族百废待兴,事务繁杂繁忙,本官一个人在帝都城内支撑,深感势单力薄,需要各位的支持。本官想起几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与我一同回去主持大局!”

他看了下众人,点了几个名字,文河、斯塔里、方云等资深军官都在其中。被点到名的将军们满脸的高兴,跃跃欲试,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到了帝都,只要用力表现,飞黄腾达那是不在话下,甚至进统领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有的军官较为老成持重,他们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在座的都是远征军的指挥官,部队主官都被调离军队了,一旦有什么事变,军队群龙无首,如何应付?这也不符合军队指挥的惯例。

斯塔里红衣旗本说:“宇文霸天大人,您从西征军中调集军官去效力,这是国家大事,下官当然服从。但一次要这么多人,是否太多了?而且,他们都是部队主官,就这样仓促走了,不给留守的副手交代一声,似乎也不太妥当。”

他委婉的说:“您是不是再考虑下人选?除了这里的人外,远征军还有些很不错很能干的军官。事实上,萧风大人生前一直重视人才梯队的建设,我们有充足的预备指挥官队伍。只要您一个命令,只需半个小时,我们就能让他们集合到这来,供您挑选。”

宇文霸天转过头,深深的凝视着斯塔里。他漆黑的眸子含有某种东西,让斯塔里觉得周身发寒。然后,宇文霸天很平静的说:“斯塔里阁下办事稳重周到,不愧国家良才。不过,本官也有本官的思量。一来时间紧迫,本官不能在达克逗留太久;二来,比起才能来,本官更看重的是人品和对家族的忠诚。本官相信,比起那些素未谋面的预备指挥官,在这里的诸位将军是更合适的国家栋梁。”

“但是……”斯塔里还想再分辨什么,旁边有人狠狠踩了他一脚,他一愣,却听到方云红衣旗本抢过了话头:“大人言之有理!斯塔里,大人是站在全局的高度来考虑,我们只顾着自己的小局,这点就没法跟大人比了,大人自然比我们高明的多,斯塔里,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再和大人争了——大人,我们都听您的!您放心好了!”

宇文霸天望望这个一直没出声的红衣旗本,微笑的问道:“这位是?”

“下官方云,来字西北边防军部队,担任骑兵第二军军长。参见大人!”

宇文霸天淡淡道:“原来是西北边防军的人,难怪我原先没见过你。”

“但下官却是对大人闻名仰慕已久了,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大人,请允许下官表达对大人您的衷心仰慕之情!”

“哦?”

“下官的老长官明辉统领一直跟我们说,当今监察长大人是国家难得的英才。他说,宇文霸天公忠体国,对家族忠心耿耿,而且才华横溢。他不但是当今第一流的名将,更是伟大的政治家。以他的能力,屈就于区区监察厅,那是太过屈才了……唉,大人,您不知道啊,明挥大人他跟我们说的这些话,下官都不好意思学给您听了,怕您误会下官是个阿谀奉承专门拍马屁的小人了。下官知道,大人您志向远洁,任人唯才,是最讨厌那些马屁精的……明辉大人还说……”

看着眼前这个圆头圆脑的军官在大肆喷溅着口水,众位军官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诚然,迎奉上官是军中的常事,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萧风大人尸骨未寒,方云马上就转攀高枝了,马屁拍得肉麻又恶心——这个死胖子还真是不要脸啊!

“那是明辉大人过奖了,我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宇文霸天微笑着,目光中却有某种东西在闪动着。他慢慢的说:“方云红衣旗本?”

“正是下官,大人有何吩咐?”

“奇怪,我以前竟不知道你。”宇文霸天笑笑:“真是很没有理由的。方云,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好好表现,你前途无量。”

“谢大人栽培!下官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尽心竭力,绝不会拖累大人大事的!”

一瞬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方云感觉,对方的眼神锐得跟针一般。他立即闪开了目光,深深的对宇文霸天鞠躬。

宇文霸天微笑着点头,算是回礼。这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他说得滔滔不绝,其实要表达的关键信息只有两个:第一、他是边防军统领明辉的人,希望宇文霸天动杀机的时候有所顾忌;第二、他并不想与自己为敌,更不会碍自己的事。

宇文霸天只是奇怪,这样的人物,为何监察厅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时间已经耽搁不少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众将轰然应命,大家鱼贯而出,在屋外上马出发。出门时,斯塔里红衣旗本扯住了方云:“方云,你刚才怎么拦住我……”

“闭醉吧!”方云额上湿湿的全是汗水,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他厚厚的呢子军服竟全被汗打湿透了。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想把我们全害死吗,笨蛋!”

对于龙之帝国的亿万臣民来说,零一年是个极不寻常的年份。新年时节的飘落的血花,众人散布的谣言,新年的庆贺还没结束,通过家族的千万个驿站和报纸,他们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上官云天摄政王逝世!”,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甲子这一年真的很不平静。

对于那位执掌了家族十五年的摄政王,帝国民们本来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他才能和魅力平平。只是在他的任期实在是帝国的多事之秋,先有叛乱,再而西方数十万十字军东征,继而又来了魔族军破关而入的灾难性入侵。

在困境的时候,人是特别需要精神的支柱和慰藉的。不知是上官云天洪福齐天还是上官家风水好,这些毁灭性的灾难竟然都被熬了过去,这位坚韧的摄政王在家族臣民心目中的形象也就变得高大起来。俨然有不可摧毁的铁人之感。突然闻知他的噩耗,民众都有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似的。

噩耗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大家都有点忽略了与上官云天死讯一同传来的那连串显赫的名字:总统领罗明海、军务处长萧风、天舞军团统领皮古、禁卫副统领秦杰、监察厅红衣旗本吴滨、中央军师团长洗锋、宁真、治部少长官卢华——死亡的高官如此之多,以致于文河闻讯后发出惊叹:“还有谁活着的?”

现在,帝国的亿万臣民也有同样的疑惑。

大家可以放心,幸存者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首先。上官云天殿下的侄女。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上官诗雨殿下幸存了下来。在叛乱中,上官诗雨殿下英勇的与叛军进行艰苦卓绝的战斗,在监察长宇文霸天大人的帮助下,她指挥家族军队平定了叛乱。现在,呼吁诗雨殿下及早继位以安定民心的呼声正一浪高过一浪。但可惜的是,因为在与罗明海叛军的战斗中受了伤,所以,诗雨殿下正在安心疗养康复中,而诗雪殿下则不太擅长处理政务,这也众所周知。

只是根据消息灵通人士私下透露。诗雨殿下的伤并不是皮肉伤。因为罗明海突起叛乱,诗雨殿下受了惊吓,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创伤。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还无法处理政务。

幸好,还有诗雨殿下的忠诚战友。监察厅的宇文霸天大人在。危机之时,宇文霸天大人临危不惧。击溃了罗明海的叛军,为粉碎叛乱作出了极大的贡献。而且。他还与诗雨殿下一同坚守帝都,二人之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对他,诗雨殿下寄予了全身心的信任。为了不耽误政事,诗雨殿下已把军国重任全部委托给宇文霸天大人,授权他全权处理,委任他兼任总统领。

对于诗雨殿下的信任,宇文霸天大人十分诚惶诚恐。他称自己才微德薄,无力承担这项重任,但国事不能耽误,无奈之下,宇文霸天大人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官僚和政客是靠不住的!危急关头,家族军人要有应有的气魄和担当,我们要站出来,承担起责任来!”

事变后的第二天,“军人救国委员会”在帝都成立了。委员会的首脑自然是宇文霸天,成员包括远征军副统领文河、远征军红衣旗本斯塔里、远征军红衣旗本方云、中央军红衣旗本辛列、监察厅红衣旗本凌霄、监察厅红衣旗本今西等人。

心怀恶意的无耻之徒暗地诋毁说,这个“军人救国临时委员会”分明就是军头们的分赃会,是宇文霸天操纵的傀儡——发出言论的人很快在深夜上了监察厅的马车后就失踪了。这充分证明了宇文霸天大人的论调:“与祖国卫士为敌的人,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在宇文霸天大人带领下,全体委员怀着崇敬的心情觐见了诗雨殿下。

昏暗的大殿里,一个坐在宝座上的女子,烛光黯淡,依稀就是诗雨殿下。

隔着还有十多米呢,宇文霸天大人就跪下磕头了。当然,委员们谁也不好意思抢到宇文霸天前面跪下,于是大家统统跟在宇文霸天身后,隔着十几米向宝座上那个被侍卫们簇拥着华丽得像只孔雀般的女孩跪倒。

宇文霸天高呼说:“微臣宇文霸天,率救国委员会的诸位同僚前来叩见殿下!殿下圣安!”

众人齐呼“殿下圣安!”

上官诗雨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谁都没有听清。但宇文霸天大人却听清了,他严肃的对众人说:“众位,殿下身体上尉康复,身体还很虚弱,说话不能太用力。殿下是金枝玉叶的千金之躯,我们都是粗鲁的军人,不可太过靠近亵du惊吓了殿下!”

众将鸡叼米似的点着头,但都觉得,隔着这么十几米,就算自己真的想亵du殿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宇文霸天说:“诸位,请向殿下自我介绍吧!”

于是,军人们扯着大嗓门吼道:“微臣远征军副统领,文河!恭贺殿下圣安!”

“微臣远征军红衣旗本,斯塔里!恭贺殿下圣安!”

“微臣监察厅红衣旗本凌霄,参见殿下!愿殿下身体早日康复!”

宇文霸天说:“殿下,随微臣而来的都是忠诚可靠的帝国臣子,都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恳请殿下给微臣的教诲训导!”

远远的高台上传来了微不可闻的细微女声,将军们像兔子一般把耳朵竖得高高的,才隐隐听到了几个词:“肱骨良臣……”、“危难……”、“宇文霸天大人……”

文河小声问斯塔里:“殿下到底在说什么?”

斯塔里苦着脸:“这个……我怎么知道?”

但宇文霸天大人不愧是摄政王殿下的贴心人,他知道。只见他连连磕头,道:“殿下如此恩重,微臣等粉身难报!殿下,微臣等不敢耽误您休息,请安心休养吧!”

将军们不明所以,跟着也磕头个不停,满腹狐疑的退了出来。宇文霸天对他们说:“诸位,殿下御口恩赐,诸位老师家族股肱良臣,多年来为家族征战四方,功勋卓著。如今家族酬答良臣,殿下恩赐各位统统提升一级!”

惊喜声纷纷响起。紫川家一向重视战功,高级军官想要提升,没有踏踏实实的战绩和功勋,那是根本不可能。没想到的是,跟着宇文霸天只觐见了摄政王一番,这么轻松就得提升了一级。

文河又惊又喜,颤抖地说:“难道,连我也得提拔了吗?”

文河已是副统领了,再提拔,那就是统领了!

统领职衔,那是帝国军人奋斗生涯的颠峰,每个帝国军人渴望的终点。但大家都知道,这个位置来之不易。萧风在叛乱中死战,坚定地捍卫帝国皇权,才得了个“代统领”,直到他在十字东征战争中击败百万叛军,这个“代”字才被取消了;而司马得乐则在北方将魔族杀得血流成河,凭借黄河死守击退百万魔族大军,这样巨大的功勋才换来了统领——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统领简直就跟天下掉下来砸头上的差不多,文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殿下说的是所有人,自然也包括您了。”宇文霸天笑道:“只是晋升一个统领比较麻烦,还得元老会那边同意,得走一道程序。不过,先预祝恭喜了,代统领大人!”

宇文霸天说是要走一下程序麻烦,但实际上,这道程序真是走得再简单不过了,元老会、摄政王府和统领处的印章都拿在他手中,只要宇文霸天愿意,他左手拿着印章,右手拿着晋升文河地公文,“啪啪啪”,不过十秒钟,一个新晋统领新鲜出炉了。

至于元老会的投票吗?那更是简单不过了。在宪兵端着亮晃晃的刺刀监督下——不要说文河这样功勋卓著的大将了,哪怕宇文霸天大人想提自己厨师当统领,元老们都会全体起立鼓掌欢呼并全票通过的。

不过,监察总长深通人性,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而且人地野心也是无穷尽的。如果文河当了统领,说不定他会觊觎掌控整个帝国。倒不如一直用统领的官职在前面引诱着他,就跟前面吊着胡萝卜的小白兔那样,眼里只有那块红红的。统领职位永远在望却一直拿不到手,那样他倒还安分点,死心塌地地跟自己干。

他只任命(当然,是诗雨殿下任命的,宇文霸天大人只是受诗雨殿下委托转达)文河就任禁卫军代统领。

宇文霸天大人语重心长地对文河说:“文河,禁卫军是家族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皇牌军,这支部队镇掌京畿,极为重要。萧风和上官诗雨殿下都曾任过这支部队地统领。让你就任统领,那是家族对你地极度信任和倚重啊,你可千万不要给这支部队抹黑,丢了两位前任的光荣啊!”

就这样,被帝国极度倚重和信任的文河兴冲冲地上任了。可当他到了中央军,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看门老头给他指位置:“喏,那就是统领的办公桌……你去坐吧!”那口气,象对付新来公司的实习生。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没当过统领也见识过统领交接。当年司马得乐向萧风交接黑旗军时,文河可是在场的,他狐疑说:“好像该有个交接仪式吧?我的前任该和我见个面,把情况介绍一下吧?”

老头翻着白眼:“前任交接……大人,您要找上官诗雨殿下地话请去皇宫,要找秦杰大人的话请下地府。”

下地府找秦杰,文河没那个本事;去摄政王府找摄政王,文河又没那个胆量,于是他东张西望:“参谋长呢?司令部的工作人员呢?”

得到了冰冷的、毫不含糊的答复:“死了,都走了!”

事变后,宇文霸天大人就用铁地手腕毫不留情地将禁卫军给清洗了一遍,中层军官都全部换上了从监察厅派过去的军官,而且战力强地部队都被调走了,这时的禁卫军只剩下了辎重兵、运输兵、文职参谋和厨师——反正,连一个能拿刀地都没有。

武器库和财库也给搬得干净无比。

当然,文河自然是不肯干休的,他找宇文霸天抗议,但后者把手一摊,诧异道:“文河啊,禁卫军是归军管处管的,而我是监察厅的,你找我问这个……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这个,好像也是。不过,大人,调走的人员和短缺的物资,您能否帮我补齐?”

“文河啊,”宇文霸天大人语重心长地说:“你也是国家重臣了,要体谅帝国的难处。现在帝国碰到了难关,到处都很紧张,叛逆分子把持了不少地方,地方赋税收不上来,要征讨、要平乱、要抚恤,到处都是要钱,国库空空如也——总之,你就克服一下困难吧!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在诗雨殿下带领下,我们对家庭的未来有信心!”

就这样,文河抱着对家庭的未来的无限信心回空荡荡的办公室去了,与又聋又哑的看门老头抱着火炉相依为命——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当这个统领了,宁愿回西征军去当个副统领罢了。但西征军去副统领的位置也有人坐了,新上任的凌霄副统领正在检阅兵马呢!

于是,就在那空荡荡的司令部里,文河大人安心坐在里面办公,深谋远虑地考虑着国家大事。他正考虑着把这个好地段的房子租出去,搞个按摩桑那什么的,估计治部少未必敢来查吧?

一月五日,按照惯例,帝国照常举行新年庆典。与往年一样,庆典是在元老会大堂里举行。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主持庆典并发表新年讲话的人并不是上官诗雨,而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

“诗雨殿下身体不舒,委托下官前来代劳。”对着大堂下的众多元老,总监察长和蔼地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希望不会怠慢了众位尊敬的元老大人。”

俊美的男子大步走在华贵的红地毯上,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大群肩膀上缀着明晃晃肩章的军官。文河、斯塔里、方云、凌霄、今西、辛列……禁卫军、西征军和监察厅,在帝都的高级军官都陪着宇文霸天一同出席了新年庆典。粗豪的军人们排着整齐的长队旁若无人地阔步走进来,闪烁的肩章和漆黑的皮靴晃花了元老们的眼睛。

“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展望过去,有理由期待家族有更新的发展……”

听着宇文霸天在高台上宣读新年祝辞,元老们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这是一场身形的阅兵式,正是以这种方式,宇文霸天向世人展示了他的实力,宣布禁卫军和西征征军这两个大军系也落入了他的掌握中,这也是他的宣言:名份上的缺陷,他将用兵力来弥补。

“在过去的一年里,家族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家族军队击败了人类远古以来的大敌,魔族已经阻挡在黄河以北,这是人类千年以来未曾达到的颠峰成就!为此,两位将军为些做出了巨大而卓越的贡献,因他们的辉煌业绩,人类文明摆脱了来自北面的巨大威胁,家族从此有条件将大部分力量从军事领域转移到社会的生产和家族臣民福利的改善上来,投入到使文明进步的科技研制上!从此,人类有可能迈入一个新的阶段!

元老们,请记住这两个名字,也让历史记住这两个名字:远东统领司马得乐将军、军务处长萧风将军!他们已不再局限于我们帝国的骄傲,更超越了国界,成为全人类的骄傲!因为他们的努力,自洪荒时代以来,人类第一次了悬于头顶的利剑!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司马得乐统领阁下敬意!他和他麾下的军队,正远征千里,在寒冷而荒芜地极北地区,为守护着人类的案例而浴血奋战!向我们的勇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全场热烈鼓掌,掌声轰然如雷。无论是否真的对司马得乐抱有最崇高的敬意,但大家起码对监察长大人抱有最高的敬意——更确切地说,对宇文霸天手下端着明晃晃刺刀站在元老会门口地宪兵们抱有最高的敬意。

一通热烈而疯狂的掌声后,宇文霸天伸手压了压,声音也低沉下来:“也让我们全体肃静,为我们的萧风将军默哀。正如我们都知道的,三天前,罗明海叛军在帝都发动了可耻的叛乱。(窃窃私语:“这事恐怕只有你才知道吧?”)

为了保卫家族皇权正统,萧风将军挺身而出,与叛军进行了坚决斗争,最终命丧宵小之手。(窃窃私语:“这倒是真的。只是那个宵小是谁?”)

萧风将军地不幸逝世,是帝国地巨大损失,也是人类的巨大损失。国家失去了伟大的将军,我们失去了很好的朋友。他,正直,勇敢,无私……”

说到这里,宇文霸天停顿了,全场静得连一只蚊子飞过都能听得见。过了好久,他才用一种明显压抑住感情的平板语气说:“无论是对祖国,还是对朋友,他,一生忠诚,至死不渝。”

日后回忆起那一刻,很多元老都发誓保证说,在总监察长眼中,他们发现了晶莹的泪光。

有心的元老统计过了,在半个小时的讲话里,宇文霸天提到战死的赵无双将军一次,提到了远东统领司马得乐三次,提到了萧风将军五次——但对于同样死难于叛乱地前任摄政王上官云天,总监察长压根一个字也没提到。而且,对现任摄政王上官诗雨殿下,宇文霸天也只是在开头礼貌性地提了下,后面就压根就不再提起,更没有象往常那样在结尾时祝贺一下帝国的长久兴旺——反而,在讲话中,监察总长一直在若明若暗地强调和暗示着,上官家的改革就在眼前。那些头脑灵活的元老们已经隐隐觉察着,宇文霸天似乎在竭力淡化上官家的存在。

跟往常一样,庆典在下午七点结束,接着是晚宴和晚会。

在华丽地灯光下,宇文霸天领着军官们与元老们亲切交流。这天,总监察长这时显得极有耐心而宽宏大量,甚至不时冒出几句幽默的玩笑来。

只可惜,元老们并没有总监察长地好兴致。望着军官们,他们战战兢兢的、畏惧地躲在墙角边,仿佛看见猫地老鼠——并非他们自己想参加庆典的,他们都恨不得躲进地下室去。但他们不敢拒绝宪兵送到家中的请柬啊,尤其请柬上签名的人是宇文霸天。他们在帝都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象那些外地的元老,早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就在宴会上,有不少元老——包括议长萧平——都提出,希望能辞去元老会的职位。理由五花八门,年老全衰啊、精力不济啊、事务繁忙啊,什么都有。元老们说得声泪俱下,哀切无比,仿佛再当一天老远他们就都活不下去了。

但宇文霸天一句话就把他们都挡了回去:“我是总监察长,元老会的事不归我管。这事,诸位还是去请示诗雨殿下吧!”

听到“请示诗雨殿下”,众元老顿时垂头丧气。他们何尝不知道辞职的程序,但自从元旦事变以来,一个天文上的奇迹就出现在帝都的中央大街了:摄政王府变成了无底的黑洞,它能吞噬任何文字资料——申请也好报告也好请求也好——而且从不给任何反馈!

也有人当面求见上官诗雨,但除了监察厅的人以外,上官诗雨不接见任何人,任凭那些忠臣元老们在摄政王府门口哭得天昏地暗,她就是不见。

官方的解释说:“突遇大变,诗雨殿下身心憔悴,精神状态还不是十分稳定,必须静养休息,暂时不见外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这个说法,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了怀疑。作为国家元首,整天躲在摄政王府里,连一个属下都不见,而且连传统以来一直是摄政王护卫的禁卫军都换成了宪兵,这种情况未免也太诡异了。私底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流言蜚语开始四处传播。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帝都的绿荫大道上,寒冬仍未过去,帝无敌老刘手打整理都的街面上湿漉漉的,雨雪混杂,严寒彻骨。街道上人烟稀疏,来往行人脚步匆匆,衣领拉得高高的,不时回头张望,象是害怕背后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追逐似的。

车厢里,宇文霸天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卢真……有消息来了吗?”

宇文霸天问得没头没脑,但已经足够对方领会了。今西立即答道:“启禀大人,还没有。”

“进度太慢了,已经第四天了,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卢真无能!”

今西低下了头,他并无意为同僚辩解,只是说:“大人若同意,下官也愿干一个搜捕组,助卢真阁下一臂之力。”

“这事既然交给了卢真,那就让他负责到底吧,差事办得妥当,自然有他的功劳,差事办砸了,怎么处置也是有章程的。今西你掺合进去,将来功过赏罚就不好办了……何况,我现在紧缺人手,凌霄已经到达克去了,我就更不能放你出去了。”

今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宇文霸天说得含糊,但其中的爱惜之意他是能听出来的。

“大人,卢真阁下的布置并无不妥:飞鸽传令给各地的监察厅和军法处,要让他们抓捕一个冒充诗雨殿下的女子,在道上设卡、派出耳目在市面上监视,密切注意没有本地身份证的外来人,尤其在通往远东的各行省,更是搜索的重点。这样的布置,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但上官诗雨和上官诗雪,李清,两位娇嫩的公主,一个是从事过文职的侍卫官,她们平常锦衣玉食,连吃饭都有佣人服侍,没出过帝都,没有潜伏和反侦察的经验。甚至连独立生存的能力都没有——下官怀疑,坐不会第一晚她们就被冻死在道上了。抓她们,并不难。”

宇文霸天默默点头:“封锁北向的出路,那还不够!上官诗雨也有可能是投明辉去了!今西,你给西北各省地监察厅也下同样的海捕令!此事关系生死存亡,无论是宪兵系统、军法系统还是情报系统,关键时候,要舍得拿出全部力量和资源来!全力以赴!”

“遵命,大人!”

“但愿如你所说的,我们能很快找到她们——今晚,元老们已经开始怀疑了。我看出来了,他们的眼神。”

今西简洁地说:“他们其实早知道了,一直在怀疑我们。”

总监察长眯起了眼,眉头渐渐竖起,眼神也渐渐冷峻起来。今西立即就知道,自己的这位上司杀心已起。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就要上演血洗元老会的经典剧目了。

他立即说:“大人,绝不可!一旦动手,天下轰动!帝国立国千年,从没有过当政者攻击元老会地先例!”顿了一下,他急速地说:“我们有两面正统地大旗,诗雨殿下是一面,元老会是另一面。大人,元老会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他们没有军队!能对我们真正构成威胁,是军阀们!为了稳住他们,我们必须要忍着元老会!”

宇文霸天神情冷漠,不置可否,也不说话。

今西屏住了呼吸,只听到自己心脏传来“砰砰”跳动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到一阵长长的呼吸声,监察总长简单地说:“你说得对。”

一瞬间,今西只觉得如释重负。他低头说:“下官浅薄之见,冒犯大人了。”

宇文霸天笑了。刚才,今西劝诫的话,其实也是他的想法,只是为了考验他,他故作严肃,吓唬了对方一下。结果还是让他满意的,这个年青人的定力和胆量都很不错。

放在几年前,这样野心与实力兼备的人物,自己肯定要一手扼杀,绝不容他坐大地。但现在,不知是否因为已经上位了原因,自己的心态变得平和多了,对今西这样才华出众的年青人,自己不但没有杀意,反倒觉得很欣赏。

“今西,你很不错。“宇文霸天的目光中带着赞赏:”我昏迷的时候……那个想法是你提出来地吧?凌霄跟我说了,你处理得很不错。今年以来,事态发展得太快,我们这个团体还没做好准备,整个国家却都压到了我们肩上了,我们很缺人才。

今西,你要做好准备,准备承担更大的责任了。禁卫统领已经出缺,下星期,统领处提议增补一个席位。我希望,坐那个位置地人是你。当然,你这个统领,跟文河那种……有点不一样。在必要时候,你要帮我撑起局面来。”

巨大的惊喜令今西头晕目眩。统领,帝国军人生涯地颠峰,也是权势与荣耀的颠峰。尽管平时也有过憧憬和幻想,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目标竟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大人,我不配……”声音出口,连今西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怎变得这么嘶哑干裂,简直不象人声了。凝聚心神,他说:“大人,我只是红衣旗本,越过副统领阶直接进统领处,我怕有人……凌霄阁下是第一司司长,位阶在我之上,而且他这次的功勋也不小……若不妥善处理,会破坏我监察厅内部团结和睦的气氛。”

他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是否因为凌霄擅杀了军务处长,这让您不高兴,所以……”

“你多想了。”宇文霸天打断他:“我做事,不会诿过于人。既然是我让凌霄去拦截萧风的,那后果自然是我来承担。我给他的命令是活抓萧风,但他没法活抓……为了完成我的命令,他只有一种办法——这个罪,是下达命令的人,并非执行命令的人,他没有错。”

停顿了一下,宇文霸天说:“当然,萧风……也没有错。我们都是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

宇文霸天重复了一遍,感觉眼睛有点热热的,鼻子发酸。他移头望向窗外,长街上,马车驶过的路面上,皑皑的白雪上出现了两道黑色的雪痕。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活着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即使倒下,他的坟墓依然是一座让人仰视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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