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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省油的灯

宿醉的后果直接导致我早上起不来,我捧着脑袋痛苦地看着立在床前神清气爽的林朝歌:“我起不来了……”

他伸手来拉我:“沉星煮了醒酒汤,起来喝一点。”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道:“不喝了不喝了,啊……我要睡觉。”

他笑得不行,直接来掀我被子,冷风在拉扯中一下子灌进了被窝,我狠狠打了个哆嗦,紧紧将被子抱住妥协道:“好吧好吧……”看他仍然在床头立着,我咬牙道:“你不出去么?”

他干脆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被他的话噎了一噎,顿一顿道:“我要换衣服啊。”

他拖长声音“啊”了一声:“就是因为你要换衣服我才不出去的啊。”

我脸一红,小声道:“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浪子啊浪子。

他突然站起来严肃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我出去。”

我真诚地点头,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愣完了我伸手去够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想起昨天晚上衣服扔了满地的情形,我禁不住脸一红,还好林朝歌把衣服收拾整齐了,不然大清早看到这样旖旎的场景,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手臂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屏风离床太远,我不得不探出身子去够,这么一够不打紧,我只觉得腰间一酸,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下一瞬我就拥着棉被摔到了地上。“咚”的一声足够外间的人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林朝歌敲了敲门,装模作样道:“你怎么了?”

我想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但我眼下当真没有力气,只得含恨道:“你,你能进来一下么?”

“哦,可是你在换衣服啊,我进来不大好吧?”

我望了望房梁,肉麻道:“哎哟看你说的,咱们俩什么关系啊……你还不进来!”

外头默了一阵,接着便是推门的声音。我闭上眼睛痛苦地捶了两下地,此番真真是彻底失了面子啊。

后来还是他帮我穿的衣服,穿完了又抱我到了正厅吃早饭,我实在没力气走路,瞪了他一眼后也只得随他去了。沉星正在桌边摆吃食,看见我们俩以这种方式出场居然连眉毛也没抬一下,我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是怎样的定力啊,若是换成绿莹……我含蓄地想象了一番,觉得最含蓄的结果大约是以她的尖叫声掀翻屋顶告终。

我被林朝歌揽在怀里,整个人都坐在他腿上,我觉得这个姿势委实是个不大好的姿势,尤其是沉星还在面前忙活着,更让我觉得不自在。于是我咳了一声,打算跟他打个商量让他放我自己坐。结果话还没出口,沉星已经眼也不抬地收拾好食盒撤了。我那一句商量在舌尖进退了几个来回,还是被我吞回了肚子里。

林朝歌喂我喝了半碗醒酒汤,又拿勺子舀了甜汤放到我嘴边,我忍无可忍道:“我自己能吃的。”

他面不改色地掰开我的嘴将那一勺甜汤喂进去,微笑道:“我知道你自己能吃……”顿一顿,他突然笑得很诡异,“手应该还是有点力气的。”

我琢磨了一下他这个笑容的含义,顿时满脸通红:“你你……”

他又笑了一下,心情很好的样子,我逆来顺受地被他喂了好些东西,当他夹着一块水晶糕递过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他挑眉作询问状。我阴仄仄地笑了两声,道:“我差点忘了一桩要紧事啊,你没忘吧?”

他将筷子搁下,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坐到椅子上了,今天的包子味道很不错。”说着他还真伸腿勾了一张椅子过来。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咬唇笑道:“别呀,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看他停止了动作,我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可以啊,我这么聪明你还能把我骗成这样。咦,你不是说从来不看什么话本的么?那失忆这么狗血的段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哎,我很是好奇。”

林朝歌默了一会,叹气道:“哎,我昨天已经承认过了的。”

我将他一络头发绕在指尖,疑惑道:“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呢,你糊弄谁啊。”

他抽了抽嘴角,突然笑起来:“我真的承认过了。”我皱着眉看他勾起唇角,凑近我耳边,“就昨天晚上……的时候。”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但是我决定不跟他计较,他还活着他,还记得我,我们还在一起,这真是梦里才会出现好事,我为什么要和他计较这么多呢?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会让他知道。于是故意做出一副恼怒的形容来:“你说,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多么爱睡觉的人啊硬被你弄成失眠了,你说怎么办?你赔!”

他笑着听我说完,声音好听得不可思议,“好,我赔。”

于是这事在我的宽宏大量下圆满告一段落。然而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说出装失忆的原因,这让我在感到怅然的同时又斗志激昂:小样儿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信你一辈子不说。

和林朝歌和好后我很是春风得意,几日后等到身上的酸痛缓了些,我便一路春风得意地飘进了季春苑。结果璇玑和绿莹居然都不在,只有伴月和随玉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伴月和随玉惊讶于我短短几日内从一蹶不振变得气色红润喜洋洋,我一向是个藏不住事的,况且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于是我便将头几日的事情大致同她们说了,当然,省去了某些内容。伴月和随玉听完以后齐齐感叹说她们家公子实在是怎么怎么,怎么怎么,我们围在一处笑了一阵,我止了笑道:“璇玑和绿莹去哪儿了?”

伴月答道:“我们也是看你这几日没精神,也就没同你说,绿莹她……”

我打岔道:“你是不是要说无双的事?”

随玉讶然道:“你都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璇玑都和我说了。”

伴月点头:“是这样……绿莹这几日总是跟在无双身边,我问过她,她说她挺喜欢跟无双在一起的……”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了日曜居,用过晚饭后璇玑找上门来。于是我二话不说打消了饭后散步的念头,拉了她直接回屋。我火急火燎的拉她坐下来,连门都没关就开始问她话。细问了半日后,我舒了一口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绿莹对无双应该还只是单纯的崇拜和而已,但是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很有必要跟小白通个信。打定了主意我轻松了许多,正打算倒杯茶时不经意瞥见坐在一旁发呆的璇玑。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她这副模样好像也有心事。我的娘,我怎么摊上这么两个难搞的丫头啊。我认命地推了她一把:“你又怎么了?”

璇玑犹豫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递过来。我扫了一眼,封口处已经被打开了,我接过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迅速地红了一下。我受到了惊吓,要让璇玑的脸红上一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信纸抽出来,才读了两行我就跳了起来:“哎哎,这,这不是凤鸢写给你的情书么?”

璇玑扑过来捂住我的嘴,我挣扎开去瞪着她道:“他写给你的情书做什么让我看?”

璇玑将信抢回去哗哗翻到最后一张,又递过来。我狐疑地看她一眼,低头扫了扫信纸,扫完以后我乐了:“他这是要来提亲啊……”

璇玑不吭声,我乐得不行:“哎,你怎么个意思?”

她不说话。我故意大声道:“你倒是吭声啊。”

璇玑白了我一眼,哼哼道:“他是找你提亲的,怎么来问我。”

我严肃道:“哦,那我就拒绝他好了。”

璇玑跺脚跑了。我趴在桌子上乐不可支。正乐着,璇玑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我刚想再调戏她几句,她已经扑上来抢了我手里的信纸再度跑开。我对着大开的房门摇了摇头,啧啧啧,也不知道把门给我带上。我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又慢条斯理地喝完,这才起身过去关门。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斜里突然横进一条胳膊,我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那条胳膊已经被我卡在了那里。我连忙将门打开,林朝歌保持着伸胳膊的姿势没动。我疑心自己方才下手没个轻重,忙一把抱住他胳膊:“夹到了么?哪里哪里?”

他摇了摇头。我舒了口气,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叫你好好的来吓我,活该!”

他抓住我行凶的手,“我没吓唬你,我自己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了,是你自己关门关得太专注才没看见我。”

我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想了想:“嗯,璇玑给你看信的时候。”

我大惊道:“你都听到了?”

他深沉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说的是凤鸢求亲的事,那我确实听到了。”

我深深地看他:“你会被璇玑打死的。”

“……”

进了屋,我问他:“你做什么来了?”

他认真道:“我想你了。”

我抖了两抖,有点儿感动,正打算跟他说其实我也挺想你的,他却挑眉坏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我白了他一眼。他笑了两声,正经道:“我来是找你说无双和绿莹的事。”

我纳罕道:“你也知道了?”

他点头,显得很无奈:“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今天一大早无双就来找我……”

我抽了抽嘴角:“无双找上门来了?”

他继续点头,斟酌道:“无双那么内敛的性子都被逼得爆发了一回,唔,绿莹很有本事。”

我觉得很丢人:“无双怎么说?”

他啧啧啧了一会,道:“他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派的任务。”

“……”我想了想,道:“我明儿个就找绿莹谈谈,好歹无双救过她的姓名,不带这么恩将仇报的。”

他看了我一眼,很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我警惕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他无奈地牵了一下嘴角:“看来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人品都要受到质疑了。”说着还叹了口气,“唉,先前不该骗你的。”

我扬了扬下巴:“现在知道后悔了?别转移话题,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倒了杯茶,却不喝,只将杯子拿在手里转了转:“沉星……”

我立刻挥手打断:“少跟我提她。”

他将杯子递到嘴边抿了一口,抚额道:“我真是不明白,你和伴月随玉她们处得不是挺好么,怎么就这么讨厌沉星?”

我哼了一声:“你当然不知道了,她对你有不良企图我能和她处得好么,你不知道,其实我心胸特别狭隘。”我在“特别”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再说了,她能和伴月随玉比么,你看看,伴月、随玉,都是多么温柔多么可爱的名字啊,所以伴月和随玉才长得这么温柔可爱,你再看沉星,沉星啊沉星,这名字的杀伤力多大啊,你再看她长得这么,这么美艳,明显和伴月随玉她们不是一道上的。”

林朝歌听完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我狠狠瞪了他两眼后他才勉强止了,只是从他不住颤动的嘴唇看来,这个人在憋笑。

我凛然且严肃地将他望着。他终于不笑了,只是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斟酌了一下,道:“虽然你这么吃醋我很开心,但是你也太冤枉沉星了。”

我听不得他说沉星一句好,于是我立马反驳道:“我怎么冤枉她了,你看她前几天还好好的。自从,自从那什么之后她才变得失魂落魄,一整日下来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怎么样,她知道你没失忆特别失落吧?”

林朝歌倒了杯茶递过来:“说了这么多话你该渴了,来,把这茶喝了。”

“……”我瞪了他一眼,提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又拎起茶壶往杯子里添了水,这才道:“沉星这几日确是特别失落,为的却不是我。”他这话说得很有悬念,于是我很给面子地升调“哦”了一声,并示意他继续,于是他继续道:“她为的是无双。”

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续尾。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我大惊:“她喜欢的是无双?”

林朝歌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肯定地点了一回头。

我不禁要感叹,我们底下的这些人,真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等啊。我端起杯子怅然道:“绿莹这丫头真是造孽啊,毁人姻缘的事可做不得……”我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转头问林朝歌:“无双喜欢沉星不?”

他点头:“喜欢,他们俩自小在一处长大的,情谊不比旁人。”

这便是两厢情愿了,我坚定了拔除绿莹这个小祸害的决心,郑重问道:“你有鸽子吗?”

他真诚道:“没有。”

我郁闷得不行:“这么大的倚翠阁怎么连只鸽子都没有?那你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他愣了一阵,默然道:“倚翠阁里不养鸽子,养的都是雪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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