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鸾菲回到“一间客栈”后院时,天色已经大亮,苍茫的天际,早霞血红透亮,璀璨得宛如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红翡翠。
“吱呀”
推开自己的房门,肖鸾菲神情却不由一滞,就见宇文凤池半倚在床边,黑缎缀金便袍松松的披在身上,他狭长的剑眉紧蹙着,硬朗如刀削的脸庞,半边隐藏在阴暗中,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倚在床榻上。
听见响动,宇文凤池才缓缓抬起头,缄默地望着肖鸾菲,犀利的眼眸中染上些许血丝。
半晌之后,宇文凤池喉结突然上下滚动,接着又长长吁了口气,似在极力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淡淡道:“答应我,以后你别再做这种事,这做法显得很愚蠢。”
肖鸾菲若无其事地解开身上的衣扣,一边褪下夜行衣,一边语气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宇文凤池双手突然紧握,发出一串骨头摩擦的脆响,整个身子蓦地从床榻上暴起,两手猛然摁住肖鸾菲的软肩,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喊道:“你以为自己的手法很高明么,随随便便杀几个人就能改变现有的局面了?你知道云剑宫大营内有多少先天高手?我告诉你,是十五个,还有一名地阶强者!昨晚若非那名低价强者恰好有事不在营内,你知道你去将是什么后果么?”
肖鸾菲怔怔地望着暴跳如雷的宇文凤池,昔日的温和之气,再也寻不着一丝一毫,肖鸾菲只觉自己的两肩被他暴起青筋的手,抓得丝丝生痛。
“我承认,你肖鸾菲武功修为是不差,杀几个云剑宫的弟子易如反掌,甚至一两个先天高手也不放在眼里。可你要知道,云剑宫的弟子实力都是一二流的武者,一旦被数以千计的一二流武者围住,就算是地阶高手,也难逃一死,何况尚未达到地阶的你!”
宇文凤池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火,顿了顿声,刻意放缓了速度说道。
“你也去了云剑宫大营?”肖鸾菲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地笑意。
肖鸾菲心中暗暗惊讶,宇文凤池对五大门派的情况,似乎也颇为了解,想必他也收集了不少各大门派的相关情报。
宇文凤池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盯着肖鸾菲的俏脸,眼眸之中波光流转,眼神内尽是愤怒不满的情绪,却时而掠过一丝柔情。
微微仰视着这个高大魁岸的男子,肖鸾菲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酸意,咂咂嘴唇,扬起柳眉,道:“你在关心我?”
宇文凤池望着肖鸾菲微微仰起头,露出延颈秀项,一张丝毫没有着脂粉的痕迹,如清水般澄洁干净的脸蛋上,殷红的小嘴微微嘟起,令他浑身不由直颤,脑袋嗡嗡炸响,恨不能在她的小嘴上狠狠咬上一口。肖鸾菲一身的男装装扮,显得英秀逼人,更是让宇文凤池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邪恶的念头。
“可是,你弄疼我了。”肖鸾菲眼帘低垂,声音如噌似怨,酥麻软骨。
宇文凤池忽然有一种,拳头砸在软绵绵的棉花上的感觉,满心的怨火却是怎么也燃不起来了,神情略微痴迷片刻,嘴角抽搐几下,吐出两个字:“妖精!”
松开在肖鸾菲香肩上的手,宇文凤池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我承诺过不会让你的家人有事,我就一定说到做到,你也别再做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事,害人心疼难受。”
说罢,宇文凤池便走出了门外,人已出门,声音却又传了过来:“今日飘渺岛神庙和达摩寺的人马,也将来到落川,七大门派都到齐了。上一次七大门派齐聚,是在十五年前围剿天邪教时,这一次势必也会掀起血雨腥风,你还是好好养足精神先吧。”
肖鸾菲望着宇文凤池离开的背影,不由看得一阵出神,这些天听到长啸镖局有难,她一直疲于奔命,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宇文凤池的背景势力。现在才恍然地意识到,这个默默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只是一直没有显露而已。
正午,肖鸾菲与宇文凤池正在客栈内吃饭。歇息了半日,肖鸾菲胃口倒是大了不少,狼吞虎咽,吃了足足三碗饭。
望着满嘴油渍的肖鸾菲,宇文凤池暗暗摇头叹气:“你女扮男装,吃相也不必如此豪放粗野吧?”
肖鸾菲周围的食客,都是随身带着武器的武者,整间客栈都弥漫着寒煞的气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兄弟,你听说了么?昨天夜里云剑宫的大营被人偷袭了!”一个葛衣大汉神秘地说道。
葛衣大汉的话顿时引起大家的兴趣,纷纷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云剑宫的大营也有人敢偷袭?那不是找死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也就是今儿拂晓发生的事,还是我云剑宫的一个哥们偷偷告诉我的呢。”葛衣大汉顿了顿声,见旁边的人都探过头来,侧耳欲听,这才又开口道:“我哥们说,偷袭云剑宫大营的人不仅一个没死,还杀了上百名云剑宫的弟子呢,其中还包括一名先天高手!”
“什么!”
众人纷纷哗然,先天高手在这些普通武者眼里,是何等厉害的存在,整个云剑宫也就二三十名,精贵程度可想而知。
“是何人干的?云剑宫不是还有一个地阶强者吗,怎么大营被人如此来去自如?”
葛衣大汉,叹了口气,道:“听我那哥们说,袭击云剑宫大营之人就如魑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眨眼之间,一大帮云剑宫的弟子就倒在血泊中了。而昨晚云剑宫的地阶强者陆邯,恰好不知因何事,不在大营内,所以才出了这档事。”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每一个死去的云剑宫弟子的脖子上,都有两个血洞,酷似天鹰派的独门秘技飞鹰铁爪功所致!”另一个壮汉说道。
“云剑宫和天鹰派素来水火不容,彼此结有深仇旧恨,天鹰派嫌疑最大。而且能击杀上百名云剑宫的弟子和一名先天高手,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天鹰派至少派出了五六个先天高手,才能办到吧。”
“可不是,云剑宫的地阶强者陆邯,今早一回营见状便勃然大怒,带领一干弟子,向天鹰派问罪去了。”葛衣大汉说道:“我看,这‘擒魔大会’还没开始,他们便又要打起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肖鸾菲和宇文凤池相顾一笑,血洗严家之事,因为做得比较隐蔽,加上小小严家的死活也并非那些江湖人士所在意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浪。云剑宫大营被袭一事,倒被传得沸沸扬扬。
“哎,你们说那个什么魔女肖鸾菲,到底是人物啊?竟然搞得整个武林轰动,七大门派纷纷来此,就连达摩寺和飘渺岛的人都来赴‘擒魔大会’了。”一个青年剑客不解地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个怪异地望着这名青年。
“这位兄弟,你刚入江湖没几年吧?什么魔女,不过是长啸镖局总镖头的养女而已,能惊起什么风浪来,‘擒魔大会’本来就只是一个噱头。七大门派真正在意的是,那半张天邪教遗留的金色宝图,我们这里有几个是为了那个无名小辈,肖鸾菲来的?”
众人们暗暗摇头,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东西,偏偏叫他们遇到这样一个愣头青。
“这回长啸镖局就惨了,‘擒魔大会’一到,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不过谁让他们想侵吞那半张宝图呢。”
一个人站了起来,灌了一碗酒,笑道:“不过,说也奇怪,长啸镖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今天居然还有镖船敢跑回来。听说是长啸镖局总镖头的夫人探亲回来了,啧啧,这不是来送死吗?”
听见此言,肖鸾菲浑身一震,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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