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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花如月，看来，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或者，他应该替朱墨，哦不，应该是他要替自己，将这根刺除去，方才能让她安心地倚靠着他。这件事情，待他回到京城，便会着手解决。
此刻，他只想帮她系好衣衫，然后两人携手从这洞穴赶着马车出去，游玩南下。
即使他此刻已经法术尽失，尽管，他此刻，只不过是凡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这屋中没有铜镜，他便在她身后，替她梳了男子的发髻。外出游玩，自然还是男装方便，尽管他希望能多看看她穿着女装的模样，但他也知道，为免夜长梦多，还是男装的好。
下一次，如果还有机会，他必定要每日为她换一种发式，直到地老天荒——当年那样年轻的他，怎会想着要剥离一丝魂魄去守护她？他原本，是该亲自去的。
倘若那时他亲自去百色岛陪她，只怕她也不会下凡，他们之间，也许，便不会有这样遥远的距离。而且，只怕他们的孩子，也早已出世。
这就是所谓的定数么？
他将发髻帮她拢好，拿发带系好了，又俯下身去，在那青丝上，印下了一个吻。
那是他所立下的守护誓言。
柳惠茹的眼角扫过那凌乱的床铺，想起昨晚那些疯狂的情欲，忍不住双颊粉红。
收拾整理了一番，将所有物品再次搬回马车，柳惠茹想了想，在桌上给那洞穴的主人留下了几两碎银。
就在两人驾着马车就要离去时，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呔！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出现在我的洞穴？”
两人回过头去，正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衫、颈上挂了一串小铃铛的小童，正横眉冷对，一脸地盘被人侵犯的愤恨表情。
“抱歉，我们昨日借住了一宿……”不过，也已经留下了住宿的费用。
“哼，我的府邸，岂是旁人能随意住宿的？”那绿衫男童丝毫也不肯退让，全然没有一般孩子那种胆怯的神情。
“那你想怎样呢？”慕容翩翩淡然开口。他早已看出，这个男童，不是个普通人物。
“我……你们弄坏我的府邸……自然……须得养着我，对我一辈子好！”那男童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衣衫，转了转眼珠，口中可不含糊。
原来是个想求包养的男童啊！柳惠茹心中暗笑，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那男童除了眉目之间的娇纵之色较为明显，倒也长得粉粉白白，讨人喜欢。如果认真加以教导，只怕将来也是个栋梁之才。
“慕容，我们将他收为义子，你看可好？”她拽着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慕容翩翩瞧了那男童一眼，点点头：“你高兴便好。”就算他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在他面前，也不能得逞。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柳惠茹将那男童招至面前，笑眯眯地问。
“我叫白天。”那小孩毫不客气地拽着柳惠茹的手爬上马车。
“那你有没有个兄弟……叫做黑夜？”白天？哈哈，这谁家的父母，也着实太偷懒了些，连小孩的名字，也不肯好好地取一个。
“我没有兄弟。”那白天一撇嘴，眼神中，却忽然透出一股寂寞的神情，不过又转瞬即逝，就仿佛前一秒的寂寞，不过是旁人的错觉。
柳惠茹想起自己前世的两个弟弟，忽然觉得这小孩真是可怜，她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安抚他：“白天，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个兄弟的。”她会收养一堆小孩子，还可以认一大帮干儿子——当然，闲着无聊的时候，也可以自己生几个玩。
慕容翩翩听见这句，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将他们两人一并揽在怀中。
驾车的马虽然无人指挥，却跑得很是平稳。
马车后面的一个树丛中，微微露出一角黑色的袍子。待到马车逐渐远去，那袍子才从那丛灌木中缓缓地站起来。
那是一个黑袍的男童，他眯着双眼瞧着那三人越行越远，他的嘴角竟浮起一抹诡异的、阴谋得逞的得意的笑。待他转过脸来，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呈现在众人眼前：这名黑袍男童的长相和身形，居然跟刚才那个绿衫男童一模一样，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雕刻娃娃，只是，这一名黑袍男童的额头眉尖正中央，有一颗黑色的痣，他的诡异神情，更让这一颗黑痣，发出诡异而耀眼的光。
“白天跟上了吗？”一个声音自这黑袍男童的腹中传出。
黑袍男童点了点头。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知道他的回应，一阵猖狂的笑声自黑袍男童腹中直冲云霄。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那声音的主人瞬间苍老了许多。待他再张口时，却是又一副冷冰冰而阴狠的嗓音：“玄空，这一回，我看你如何能躲过？”
那黑袍男童也跟着这阴狠的嗓音打了个哆嗦。
“黑夜，我饿了！快去弄些吃的来！”那声音很是强硬霸道，仿佛指挥别人，从来就是他所拥有的天赋的权力，而天下所有人都应当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是，我知道了，主人。”那名黑袍男童叹了口气，收起刚才那些诡异的笑容，重新钻回树丛，开始四处寻找猎物——这个奇怪的声音自他三岁以来有记忆之日起，就一直盘踞在他腹内，但是，却从来不会在白天在他身边的时候出现。所以，直至今日，也依然只有他才知道有这诡异的事情存在。
前几日，这声音命令他最近带着白天上别的地方待几天，然后又让他支使白天跟着那一对女扮男装的夫妇，而他们只要悄悄跟在后头即可。他还威胁他，如果不听从指挥，随时会将他们两兄弟杀掉。
不错，他跟白天正是一对孪生兄弟，他是兄长，白天是弟弟。两人自记事起，便一直是相依为命，生活在这处山谷中。山中的猴子对他们极为友好，常有好心的母猴从高高的树顶攀登下来，将刚刚采到的野果送给他们果腹——想必，在他们被弃至山谷时，便是这样活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