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荷婕妤出连宿好几夜,连太后都惊动了,昭了荷婕妤问话。太后责怪荷婕妤专房独宠,有孕在身不能服侍皇帝还霸着皇帝,让荷婕妤多向玉昭容学习并且好自为之。荷婕妤在佛堂里罚跪了半个时辰,太后念在她怀有龙裔打发她回宫了。后来又与皇帝母子二人密谈了许久,皇帝面无表情地回了隆裕宫,当晚没有召任何妃嫔侍寝。而后几日,皇帝都没在荷婕妤处过夜,只是偶尔去探望探望,小坐片刻便走了,不过赏赐的物什也没断过。
一时间**中的上上下下都不清楚这荷婕妤是得宠呢还是不得宠。倒是玉昭容处,皇帝去得多些了。
婉瑶自嘲是个无宠之人,落得清闲自在,不涉**这潭浑水。七夕将近,今晚月色却是皎洁如玉,婉瑶教平秋平雁做了几盏小桔灯,挂在芙蓉树上,又搬了自己的琴放置在院子里,打发平秋平雁和若霜都下去,随心境抚琴。
琴声叮咚,婉瑶完全入神于抚琴,想起自己的父母,如今不知身体是否安康,小妹云眉该是开始学琴棋书画了吧,哥哥呈轩在军中历练武艺是否有所大长。而最强烈的感觉,是孤独——没有知己的孤独。婉瑶毕竟是个穿越而来的人,前世记忆、现代思想与这个古代封建社会相冲突,婉瑶想融入古代,却又放不开现代的思想。而且很多古代的世俗理念让婉瑶觉得无法接受,可又不能不遵守,还不能对他人诉说心中苦闷——憋屈!
婉瑶正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中,突然琴声中注入一道清扬的箫声,箫声和着婉瑶的琴声,如诉如泣,似是听懂了琴声中的郁郁,又像是表达了吹箫者有同样的愁绪,又如在安慰琴声——这儿还有个知己。起初箫声和着琴声,而后慢慢箫声带着琴声走出低郁的意境,婉瑶的心情不知不觉开朗了,琴声中也添了活泼的音符。
一曲终了,婉瑶还觉意犹未尽,好久没有这么舒畅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了。婉瑶在心底想,这么有默契的箫声是何人所奏,婉瑶起身,走至院中,抬头在四周寻望了好几圈,除了还在微曳的裙角和月色依旧,那箫声却像是梦一场。“不论是何人,谢谢你。”婉瑶惆怅地轻语,抱琴,转身回房。
这一夜婉瑶竟是一夜无梦,安然好睡。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去了好几日,舒玉前段时间已晋为容华,现在每日早晨需去皇后处请早安,婉瑶也有一阵子没见舒玉了。偶尔燕莹过来与婉瑶闲聊,婉瑶总是被她的话逗得开怀大笑,燕莹不同京城中的官家小姐,因为家中经商,从小耳濡目染,颇有见识,各地的人土风情燕莹也能侃侃而谈。
这一日难得巧了三人聚在燕莹处,恰逢方公公来宣旨:“皇上召淳才人今晚侍寝。”打发了方公公后,燕莹握着舒玉的手道:“玉姐姐,我怕。”
舒玉拍拍燕莹的手道:“不怕,皇上是你的夫君,你只要好好服侍皇上就好了。”
婉瑶望着燕莹稚嫩的苹果般的小圆脸,燕莹才十四岁,搁现代还是个上初中的孩子,而现在却将要为人妻为人母,无论如何婉瑶也说不出鼓励燕莹的话语来,只在一旁沉默。舒玉瞟了她一眼,只当是婉瑶还未侍过寝,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燕莹扭红了脸道:“皇上。。。。。。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舒玉微笑道:“只要你乖乖地,就行了。我和婉瑶先走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燕莹的脸更红了,羞怯地呐呐地说:“哦,姐姐们慢走。”
在走廊上,舒玉突然说了句:“燕莹也侍寝了,婉瑶你就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吗?”
婉瑶淡淡地说:“顺其自然,看缘分吧。”
舒玉摇摇头,道:“唉,随你吧。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婉瑶知道舒玉是好心的,也就笑笑不再反驳。
第二日,燕莹晋为淳贵人。婉瑶虽不赞成古代的“早婚”,但也知道礼数,让若霜备了礼给燕莹送过去,祝贺她晋位之喜。
琴箫和谐的那晚之后,婉瑶偶尔在院中抚琴,有几次又不期而遇那箫声。婉瑶和奏箫之人越来越有默契,箫声清寒寂寞,与琴声如知己,却不含丝毫暧昧之意,婉瑶也猜不出那是男是女,索性不去理会奏萧之人的真实面目,全当自己多了一位知己。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去几日,可惜不会永远平静下去,宫内又起风波:荷婕妤差点滑胎,动了胎气。
事情发生时只有华嫔和荷婕妤在场,没人知道具体过程。**一时流言四起:有说荷婕妤自己滑倒的,有说华嫔推到的,也有说荷婕妤本来胎位就不稳想借机发挥的。
最后皇后出来定论说地湿路滑,荷婕妤自己不小心滑倒,华嫔来不及扶住,然后就不了了之了。皇后给荷婕妤送去了许多安胎药物补品,华嫔也亲自上门探望,至于真相如何,已无人关注。
然而,荷婕妤的胎还是没保住,没两日就见了红,流产了。皇帝震怒,责问负责给荷婕妤安胎的御医,御医答是荷婕妤天生体弱,怀孕时母体本已十分吃力,这一摔跤,可是一发不可收拾。荷婕妤在怀孕时确实状态不好,皇帝无处发泄,只得免了这位御医让其回家吃自己的。
起先皇帝还长时陪伴荷婕妤,但也许是这次流产给这位柔弱的女子打击太大,整日哭诉不止,后来皇帝也烦了,甚少去往荷婕妤处,转而去了玉昭容处,并下令皇后全力保住玉昭容平安生产。
可怜的荷婕妤,她的全盛时代就这样短暂地过去了。帝王无情莫过如此。
荷婕妤此次流产,或多或少与华嫔有些许牵连,连着皇帝厌弃荷婕妤,皇帝也冷待华嫔这么多日,连华嫔前去隆裕宫探望都不见。据康海在别处当差的小太监那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华嫔被拒见回宫后,大发脾气,不仅寻了由头鞭打了一名粗使宫女,还摔了一只大瓷瓶。
婉瑶终是放心不下,让平雁去晴月那看看情况,并嘱咐平雁尽量低调行事,最好不要让华嫔发现。一会,平雁回来后,惴惴不安地对婉瑶说:“奴婢该死,没办好主子吩咐的事。”
“怎么了?”
“奴婢到了昭信宫,刚好碰见华嫔娘娘外出,就叫住奴婢问话了。奴婢回答说我家主子想和碧主子讨个刺绣图样。华嫔娘娘就说了句:倒忘了她俩是亲姐妹,回去和你主子说,有空多来我昭信宫坐坐。”
婉瑶想着华嫔应该就是句客气话,也没放心上,说:“无妨,你见到晴月了吗?”
平雁点点头,道:“奴婢见到了,碧主子说这两天就给主子描好送过来。”
婉瑶明白华嫔应该是没有为难晴月,放下心来,让平雁去喝碗消暑的酸梅汤。
荷婕妤失宠后,也不见她再出来走动,**里尽是对她的讥讽嘲笑之词: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这还不是掉下来了;麻雀终究是麻雀;瞧她平时那清高样,就是个狐媚子;天天霸着皇帝,你瞧,终究是失了宠。。。。。。
婉瑶严令云珠殿上下的人都不得妄议荷婕妤。
帝王无情,前一刻还温存燕语,下一刻就是冰冷待遇。荷婕妤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只是贪图了帝王的温情,却落得个人人唾骂的下场,孰是孰非,在**,没有定论。
当晚,婉瑶怀着惆怅的心情在院中抚琴,期待那名知己能再次合奏,直至亥时,箫声却没有想起,婉瑶出神地望着天上高挂的月亮:嫦娥,住在广寒宫,只有只玉兔陪伴,很寂寞吧?
第二日,平秋进来说荷婕妤身边的婢女柳儿求见。婉瑶讶异了一下:“让她进来吧。”
那柳儿便是当时与荷婕妤一起受罚的婢女。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婉瑶面前,哭道:“求婉主子去看一眼荷婕妤吧。我家主子病了好几天,也不让太医治,婉主子您心肠好,求您看看我家主子去吧。”
婉瑶更加疑惑,她与荷婕妤平日没什么交集,况且她也不是太医,何来荷婕妤生病了让她去看望呢?
婉瑶不说话,柳儿以为婉瑶想要拒绝,急忙擦了泪,解释道:“自从皇上那天呵斥主子不懂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主子那。可怜主子刚刚掉了身子,又失了宠。。。。。。心郁成疾,卧病在床也不让太医看病,几次之后,太医都不来了。。。。。。奴婢见主子瘦得都没了形了。。。。。那天在仙荷池边婉主子肯为我们主仆求情,婉主子也是个菩萨心肠的,奴婢斗胆求求婉主子去劝劝婕妤。。。。。。”
婉瑶见柳儿如此虽是病急乱投医,但衷心为主,心里也有所感动。示意平秋扶起柳儿,道:“可是我与你家主子交往并不深,只怕我的话你家主子也听不进去啊。”
柳儿见有希望,忙道:“宫中没什么人与婕妤交好,只求婉主子去劝劝婕妤要保重身子便好。”
婉瑶犹豫了片刻,终点点头,道:“好吧,你且等一会,我随你去。”
柳儿又跪下不停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