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月光、暗淡的星光、墨色的长空,漆黑的大地,融合成了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将不远处城墙的轮廓勾勒出来,城墙之上零零星星燃烧着几只火把,在如此昏黑的夜幕之中,却显得势单力薄。
陈子轩、洛云、比德尔三人贴着城墙缓缓移动着,望着城墙上来回巡逻的火光,洛云小声笑道:“这些士兵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还敢半夜巡逻,恐怕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陈子轩却道:“洛云,如今比德尔、你、我皆是西王重点‘照顾’的对象,不论谁被发现了行踪,都势必引起大家追踪,我等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只要潜出即可!”
洛云鼓着嘴道:“我只是说说嘛!看你紧张得!想潜出去还不容易!”
说罢,洛云却不理会陈子轩与比德尔,突然鬼魅般飘过了城墙,就正大光明地从城墙上卫兵的中间穿过,但三人为一队的卫兵却丝毫没发现异常,仍然一步步朝前巡逻着。
陈子轩不禁瞠目结舌,洛云身法竟然如此精妙,宛若一缕微风,柔顺无比,却又似疾风迅雷,顷刻闪过,偏偏结合起来,却几乎与天地间的空气成了一体,如此身法,不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
吃惊的同样还有比德尔,在他印象里,洛云境界原本比他高不了多少,若是拼力相抗,洛云顶多也就能胜一招半式,如今看来,只怕洛云武艺已经有了长足的突破,单论这身法,他在洛云面前,就绝无还手之力了。
洛云飘过城墙之后,陈子轩也连忙起身,虽然身法不若洛云精妙,但论速度与爆发力,却也不比洛云差许多,只是眨眼间,陈子轩也已落到了外城之下。
望着陈子轩的背影,比德尔呆呆站在原地,更为惊讶,他原本以为陈子轩贵为王侯,散发出的气质虽然霸道,却更有一股文人之气,想必武艺顶多也就二流武者境界,甚至可能不会武功,但陈子轩适才爆发出的功力,至少也达到了巅峰武者境界,只怕也不在他之下,比德尔并不知道包罗万象门有“交融之法”,他只当是陈子轩苦功修来,于是更加佩服起陈子轩来。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比德尔多想,他不敢迟疑,忙顺着陈子轩划过的残影,顺势也起身,霎时间飘落至陈子轩身后。
三人一路往东,路上,三人疾速而行,洛云在最前面,陈子轩跟在其后,却看不出丝毫废力,比德尔断后,轻轻飘在身后。
半个时辰过后,陈子轩与比德尔都微微有些吃力了,洛云却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疲惫,比德尔疑惑道:“师姐武艺又有突破了?”
洛云脸色突然一红,而后回头笑道:“师姐武艺突破了,小师弟不高兴吗?”
夜色昏黑,比德尔并未注意到洛云的神色,只是忙点头道:“当然高兴!师姐真乃奇才!只怕如今师姐距宗师之境,也仅有一线之遥了吧!我是望尘莫及了!”
洛云微微点头,却道:“小师弟年纪轻轻,潜力巨大,超过师姐是迟早的事!莫要气馁!再者,你若是他日连师姐都超不过,如何对得起我爹爹十余年的悉心栽培!”
比德尔叹了口气道:“师姐教训的是,师傅与师姐对我厚爱,我铭记于心,此生不忘,我绝不会辜负师姐与师傅的期望!”
陈子轩愣生生置于二生中间,却插不上话,只是漠然赶路,比德尔似乎发现了陈子轩的尴尬,忙拱手道:“属下没想到主上武艺也如此高超!实在佩服啊!”
陈子轩望了洛云一眼,赧然一笑道:“与你二人相比,差距不小啊,何谈高超!况我空有功力,技艺却不精,论真打实斗,只怕抵不住你二人一招一式!”
世上哪有功力高强,却技艺不精之人,习武之人,先习招式,后修功法,故功力强横者,招式无比有一番精妙,比德尔只当是陈子轩自谦,忙笑道:“主上谦虚了!”
洛云却道:“好了,你俩别寒暄了,子轩,马上到达你与孟仲先生约定地点了,怎不见大总管身影!莫非出了情况?我等还是小心行事吧!”
陈子轩四周环望了一番,却对洛云道:“我与伍匡商定了暗号,洛云,你且靠后,我联系一番!”
洛云忙止住步伐,陈子轩学着鸟叫,连叫了三声,紧接着山后传来了一模一样的鸟叫声,陈子轩对洛云与比德尔微微点头,而后十余个身影迅速从山后窜出,来到陈子轩跟前,同时躬身道:“见过主上!”
陈子轩点头道:“免礼!”
伍匡一身黑衣打扮,踱至陈子轩身前,拱手道:“主上,一切皆已准备完毕!”
这时洛云却凑到陈子轩面前,对陈子轩笑道:“子轩,想不到你还会这口技之法,改日我也要学!”
陈子轩无奈笑道:“这是伍匡教与我的!我也是学了三日方才学会!”
伍匡见洛云走来,忙拱手再道:“见过大小姐!”
洛云回礼道:“大总管何需客气!”
伍匡微微一笑,望了望比德尔,而后对陈子轩道:“主上,想必此人便是名震西域的‘夜罗刹’——比德尔吧!”
比德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忙躬身道:“见过大总管!在下确是比德尔,可这‘夜罗刹’之名,万万担当不起!”
洛云也好奇道:“大总管,‘夜罗刹’?这是如何由来?我怎未听说过?”
伍匡再笑道:“前番时日,比德尔兄弟不是夜闯西王王府,在数百西域顶尖高手、三千余西域精兵的包围之下,还安然抢走了西王王妃,并留下了数百具尸体!西王对此事大为宣传,如今民间人人皆知,这‘夜罗刹’之名,便是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而后流传出来的称号,在下倒是感觉这个名头十分响亮!”
听罢,陈子轩也笑了起来:“夜罗刹!比德尔,好名头啊,威风!”
洛云也笑着点头道:“就是就是,小师弟如今也是我西域名人了!”
比德尔却无奈道:“夜罗刹?主上、师姐、大总管,莫嘲笑在下了,如今被西域人人通缉,还牵连了主上与师姐,更是损害了我门名声,在下宁愿不出这名!”
伍匡却道:“唉?年轻人就当血气方刚!换做我有兄弟这番本事!也绝不会坐视心爱之人被他人无故夺去!”
陈子轩与洛云对视一笑,洛云却扯着陈子轩的胳膊,就要把他拉到一边,似乎有话要说,陈子轩忙对伍匡与比德尔道:“你等暂且在此候命,二生与先生等人只怕不时便到,你等做好准备,接应他们!以防徒生变故!”
二人见洛云拉扯着陈子轩,自然明白他们有悄悄话说,忙识趣地拱手道:“诺!”
洛云将陈子轩拉到一边,陈子轩不解问道:“洛云,何事啊?”
洛云见四下无人,冲陈子轩做了个鬼脸,笑道:“还不是担心你此去见爹爹,爹爹看不上你呗!”
“只要你看得上就好嘛!我又不是娶你爹爹!”陈子轩却戏道。
“哼!嘴贫!现在我都替你担心死了,你还这么不上心!”洛云鼓着嘴道。
陈子轩无奈道:“不是我不上心!此事我能有何办法!我就是我,短时间内,还能改变多少呢!”
洛云却突然拔出剑来,不满道:“我不管,来!我再陪你练几招!若是爹爹果真不同意,你便提出之前比武招亲之事,挑战爹爹!”
想到武艺之事,陈子轩头就大,如今虽然他武艺有了极大突破,但即便依靠超人的意识力,使出浑身解数,也挡不住洛云三十招,何况是卡伦门主了!他忙摇头道:“他们都在远处看着呢,还是别让我出丑了!况且即便你再陪我练千招、万招,我也难于短时间再行突破了!想接下你爹爹三十招,只怕比登天还难!”
洛云虽然知晓,却也不死心,反而道:“论身法之精妙,若是于身前十米之内,只怕我都不及你,你就是没有自己对武学的悟性,全凭外力而为,故招式粗糙、无力,所以才抵不住我三十招!若是你招式精妙一些,只怕我百招也难败你!”
陈子轩叹气道:“此事我如何不知!可招式的修炼,也不是急得来的!若是给我三十日的时间,说不定我还有一丝希望,可如今马上便要见你爹爹了,怎能行?”
洛云鼓着嘴,甩头不理陈子轩,陈子轩忙上前揽着她,轻声道:“好啦,洛云!如今聘礼我都已命伍匡准备好了!一切相机行事吧!说不定不需比武,你爹兴许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