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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围城

三天时间,官军损失超过七千人,将近一半的兵力被杀或被俘,士气更是低迷不堪。官军在城里愁云惨淡,食不知味。破寇军则在城外趁着攻城器械尚未齐备,抓紧时间休整,准备一举而下阳曲。休整期间,杨靖让人往城里面射传单,申明破寇军的政策:凡是来投降者,破寇军定会以礼待之;不抵抗着,破寇军也会对其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随着破寇军的宣传攻势,周遇吉明显感觉到了城里的不稳定情绪。普通官军士卒议论纷纷,即使周遇吉再三勒令禁止,但收效甚微。为了不逼反士卒,他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余将官也变得互相不信任,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看人的眼睛处处露着防备之色。周遇吉看到这种眼神,心里就本能的害怕。他知道,想用这些已经互相不信任的人来保卫阳曲纯碎就是找死。

如果说这是主观问题的话,那能打一个胜仗说不定就能解决。最让人担心的是客观问题:第一就是粮草不足了。本来这一场战斗,官军就没带多少粮食,结果,太原忽然被破寇军攻下,补给线彻底被切断。又经过半个月的战斗消耗,粮食仅仅够吃两天,两天后,官军就不得不饿着肚子打仗;第二是内外消息不通。虽然破寇军没有堵住南门,但谁都知道这是围三缺一之计,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城活命的希望。消息断绝,这对士气的打击更是不可想象的。当处于四面楚歌,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不知道有无援军,不知道敌人何时进攻的时候,精神上的压力,要远远大于敌人的杀伤。

在破寇军休整的几天内,城内的官军问题不断,打架斗殴,**掳掠,喝酒闹事,都是家常便饭。现在这个时节,上官对这些也不管。短短几天内,城内被杀的人有五百多个,自杀的少女也有三百多个,几乎户户举哀,人人痛哭。

城外破寇军营中,杨靖叫来众人商议尽快攻城之策。大帐中挤满了满脸兴奋的破寇军众将,似乎胜利已经到手了。杨靖笑道:“向洪洞。”“卑职在。”向洪洞连忙起身应道。

杨靖“呵呵”一笑:“明天你先回太原,把四万新兵都调到这儿来。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让他们先来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也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向洪洞笑道:“遵命!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他们早点来,咱们也好早点动手。”杨靖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一旁的王武闷声说道:“大人就是麻烦。这当兵吗,打几次大仗就什么都会了。我看把四万新兵调来,也别让他们见识了,直接让他们上就是。等到这一仗打完,他们就成了老兵。”马雄也在一旁附和。

杨靖狠狠瞪了王武一眼,斥道:“就你话多。不经过训练的士卒还不如一群猪,你现在就让他们上战场,与送死何异?”扭头看向马雄,道:“五哥,你也是。在阳曲的这些破寇军中,你的部队训练最是不精,战斗力最差,你得赶紧补上。”马雄连连称是。

自从当日在酒馆中听傅山说了破寇军的隐患后,杨靖心中就对王金贵、刘满仓。马雄和李同等人不由自主的加强了防备。这些人在破寇军的资历要远远大于自己,而现在屈居于下,心中肯定有些不服。更何况他们的士兵从来没有经过杨靖的整编,都是自招自训的,完全不受杨靖的控制。这种带有割据性质的兵力,杨靖很难对其彻底放心,要不是战事紧张,他早想办法进行全部整编了。

杨靖环顾了一下众人,笑着问道:“关于攻城,诸位都有什么想法,请畅所欲言。”王武扯着大嗓门叫道:“还有什么想法,等到攻城器械齐备,强攻就是了。别看官军还有六七千人,但那都是秋后的蚂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杨靖笑了笑,没有做声。傅山站起来,朝众人躬身一礼,最后向杨靖抱拳说道:“大人,其实根本不用强行攻打,只要做好攻城架势,长围久困,保管阳曲不攻自破。”王武“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

杨靖听了,大有兴趣。上一次傅山出了一个离间计,虽未起到预定作用,但却也帮助破寇军除掉了陈尚志,间接打下了如此局面。连忙说道:“傅先生说说看。”傅山笑道:“大人您难道以为大明朝的将领都是忠心耿耿的吗?”杨靖道:“当然不是。要不然大明朝也不会到如此地步了。”傅山笑道:“现在官军内忧外患,将领之中必定会有愿意投降者。我们只要防备他们突围,保持进攻态势。他们见到事不可为,不降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一定会产生内乱。”

杨靖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相信在绝望的环境中,一些人肯定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选择投降的。众人正在说话,忽听得外面鼓声大作,一惊之下,连忙跑出来查看情况。杨靖刚出大帐,正好与一个亲兵撞了一个满怀。那亲兵一见是杨靖,慌忙报道:“大人,西门官军突围,大约两千人。”

王武赶紧上前说道:“大人,那我回西门主持战事了。”他身为西门破寇军主帅,见官军从西门突围,由不得他不慌张。杨靖笑道:“那你去吧,一定要挡住突围官军。”王武应诺一声,上马去了。傅山道:“大人,自古突围从来都是声东击西的,现在官军主攻西门,那正说明了官军要从其他三个门突走。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杨靖一惊,马上吩咐道:“对对对,马雄!你领三千人守北门。洪涛!你领三千人守东门。劳得志!你领两千人继续在南门埋伏,如遇官兵突围,你不要拦截,尾随追杀就行。”一一安排妥当,杨靖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傅山猜的不错。高其冬领着两千人在西门外拼死突围,王武的三千人几乎抵挡不住,几次向杨靖求援。杨靖无奈,只得令向洪洞领了一千人前去救援,才成功挡住了高其冬。而周遇吉、樊一横亲自领着四千人突然从北门杀出。这次虽然突然,但马雄早有了准备,与周遇吉所部混杀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并且赶紧派人来杨靖此处求援。

听完斥候的禀报,杨靖笑问道:“傅先生,你说北门是否真的是周遇吉突围方向?”傅山“呵呵”一笑:“大人尽请放心。周遇吉即使真的还想布置疑兵,但他们哪里有那么多人?因此,若我所料不错,北门必是官军主攻方向。”杨靖大喜,右手向下一挥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东门,争取一战成功。”傅山伸手拦住杨靖,说道:“我们若去东门,周遇吉见事不济,必然回城。这样,我们就只能无功而返了。不如先去西门歼灭高其冬,高其冬不是阳曲主帅,没有周遇吉的命令,一定不敢私自回城,我们正好利用这点灭了高其冬所部。”

杨靖微笑道:“说的有道理,那我们除了一千人去东门阻敌外,其余的都去西门。”说着,就集结了三千兵马,向西门杀去。到了西门,杨靖拨给孔四、张去之各五百人从官军侧翼冲去,自己和宋达等人从正面向混战的战场杀去。两千从西门突围的官军除了一开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打了破寇军一个措手不及,占了一点小便宜外,等到向洪洞领着一千人前来救援,官军就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现在杨靖领着三千生力军加入战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官军看着气势汹汹的破寇军,要不投降,要不被杀,只有两百多人跟着高其冬仓惶逃进城去。

杨靖没想到官军败得如此之快,一时目瞪口呆:兵败如山倒,古人诚不我欺!行军司马李连秋提醒道:“大人,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得赶快去北门打掉周遇吉。”杨靖醒悟过来,连声道:“对,王武,你在这儿守着,其余的全都跟我去北门。”众人马不停蹄,又向北门杀来,可是已经迟了。周遇吉何等人也,一等斥候把西门情况禀报过来,马上就察觉到不妙,丢车保帅,留下五百人缠住激战中的破寇军,自己迅速带着剩余人马撤回了阳曲。等到杨靖领着人杀过来,除了送死的五百人外,哪里还有周遇吉的踪影。无奈之下,只能叹口气作罢。

周遇吉气急败坏的回到城中,今天,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只想着能够一举突围,但由于西门败得如此快,根本没给他牵制足够的时间。结果一战下来,不仅突围不成,还损失了三千人,心中好不着恼。一个亲兵轻手轻脚的走进门来,看到周遇吉脸色阴沉的可怕,哪里敢说话?只得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听着周遇吉发怒。

好半天,周遇吉怒气渐消,一眼就注意到亲兵站在门边,冷着脸问道:“什么事?”“将军,高其冬来了。”

“什么?”周遇吉刚消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升了上来,“高其冬那厮还有脸来见我?把他押上来。”咬牙切齿,这句话直说的令人胆寒。那亲兵闻言,慌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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