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星罗棋布的摊点、琉璃色彩的红瓦清漆以及美轮美奂的佛寺酒楼,秦海棠总算是开了眼界,蛮州的城池宏伟壮丽,城内车水马龙,服饰各异的市井草民、江湖人物往来穿梭好不热闹,这城街比起新野宽阔了两倍有余,间或可以看到十人左右的官兵小队武装巡视,气派非凡,摊贩的吆喝、青楼红院上脂粉的莺莺燕语让秦海棠很是新鲜。
“早些时日就该来蛮州逛逛才对!”
秦海棠在偌大的蛮州城里足足晃悠了两个时辰,这才找了家酒肆坐下,这酒肆却也有些规模,除了底楼的大堂,上面还有两层雅间,来此饮食的大多都是走江湖之人,个个携刀佩剑,秦海棠喜欢热闹,便在底楼寻了正中的一张大桌,要了些酒菜,狼吞虎咽起来。
接近正午时分,酒肆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秦海棠饱了肚子却不肯走,这酒肆里的稻花香酿造的极好,便又招呼店小二送来几壶自斟自饮。
这才过了一会儿已是客满为患,楼上的雅间接纳不下,于是大批的客人就在大堂内自顾找寻空位,秦海棠才喝了一壶,他的这张桌子上就坐过来四五人之多,看样子似乎彼此都不相识,秦海棠哈哈一笑,命小二收了残羹,方便他们上菜。
几人看他豪爽,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都是行走江湖的,话语就多了起来,秦海棠对江湖事知之不多,推杯送盏之间发声询问,几人知他初涉江湖倒也热心,尽说些奇闻异事与他,一时他们这桌就成了大堂中最喧哗热闹的。
“这次咱们蛮州可是热闹极了,百里溪老爷子的寿宴,天南海北过来蛮州的武林人物怕是有上千人之多……。”
“那是自然了,今日看城内就多了很多厉害人物,想来都是来贺寿的。”
“唉!可惜我武功太差,又没甚么名气地位,无法一睹百老爷子的容貌,可惜可惜!”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唏嘘不已,秦海棠忍不住说道:“难道去贺寿也要申请资格的么?”
桌上几人还未说话,旁边一桌人却哈哈大笑,“似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哪有资格去喝百老爷子的寿酒!”
秦海棠扭头看去,那桌坐的三人全是相同装束,黄衣黄裤,胸前绣着一棵紫色的大树,三柄长剑置于桌上,正对着他们几人嘲讽。
秦海棠不识得他们,双眉一横就待发话,旁边几人忙拉扯他手臂,低声说:“他们是紫木剑派的,还是不要招惹。”
“喂!你们紫木剑派很了不起嘛,什么时候学会欺负人了?”
紫木剑派的弟子听到这个脆生生的声音,回过头望去,从酒肆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纪,男的浓眉大眼偏偏又面如白玉,给人憨厚老实的印象,女的一袭白色劲装,肩系豹纹披风,五官精致小巧,巧笑倩兮手中却提着一把五尺长剑,剑鞘也是银白华贵,想来定非凡品。
这女子呵斥紫木剑派的弟子,紧跟着她的男子忙接口说道:“珂妹说的对,行走江湖切忌蛮横不讲理,怎能骄躁狂妄,看不起别人。”他虽是小白脸的肤色,说话却中气十足,声音浑厚。
白衣女子突然脸色一变,怒道:“既然你也是这般想法,那还不去教训教训他们!”
男子吓了一跳,忙摇手说:“珂妹,他们只是有些目中无人而已,说它几句便可,怎能动手伤人……。”
被称作珂妹的女子又换了副脸色,扭头对他笑吟吟的说:“那我回去告诉爹爹,就说你路见不平却袖手旁观,帮着坏蛋欺负人。”
男子俊脸绯红,咬牙思索一阵,然后大步走到紫木剑派几人的桌前,先是一指秦海棠几人,然后抱拳说:“在下霍西风,珂妹说你们欺负了他们几个,现在去给人家道个歉罢!”
秦海棠听得他说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此人真是有趣,对那白衣女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此时又是这般教训人的。
那紫木剑派的几个弟子却是霍然变色,丢下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在桌上,酒菜也不吃了,仓皇向酒肆门外走去,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威风?
那白衣女子拍手笑道:“跟你一起总算有些好处的,霍西风,你的名气好生厉害呢!”
霍西风也有些意外,讪讪笑道:“珂妹,我已经教训他们了。”
白衣女子走到桌前将那锭银子丢到秦海棠这边桌上,嘻嘻笑说:“这银子算作你们的酒钱啦,倒也不亏!”
说完对着还在那里傻傻发笑的霍西风说:“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肚子早就饿了,先让小二把这桌子收拾了,上几壶酒来……。”
秦海棠也不客气,吆喝着小二将银子丢给他,叫道:“上酒。”
说也怪异,秦海棠自从体内多了那股莫名的精气之后,再多的烈酒进入体内都给精气消化,此时桌上摆放着十几个空酒壶,同桌的几人都已经离席告辞,独剩他一人兀自喝个不停。而另一旁的霍西风二人,桌上的空酒壶也不比他少,却是白衣女子一人在豪饮。
霍西风苦兮兮的看着不停灌酒的白衣女子,倒不是他心疼酒钱,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少女喝起酒来却跟个万年酒鬼一般,再到后来,白衣女子干脆喊了秦海棠一道坐过去,两人也不说话,你一碗我一碗地对饮。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白衣女子似乎有了些醉意,一拍桌子对秦海棠说:“本姑娘今日不在状态,明日你去百爷爷府上寻我,就说是雪珂的朋友,咱们再比个高低……。”
秦海棠愕然,自己本就想法子要去百里溪寿宴上凑凑热闹,如今却连请柬也不用了,想来这二人却是贵宾之列,口中道好,擦擦嘴巴就先行离去。
又在街上溜达了几个来回方回到客栈内,发现居然有很多江湖人物在吵闹,原来这蛮州城涌入了太多的江湖侠客,识得平日本就紧张的各大客栈都人满为患,许多没有找到住处的英雄们拉着掌柜的让安排房间,秦海棠暗幸自己来的早,否则岂不要同街上的乞儿一般要躺在桥洞里过夜了。
想到明日就要去百里溪那里吃酒,心下对那百里溪倒是有些好奇,能使得江湖上这么多豪客侠士来此,武功定是非常了得,只是不知与宗伯相比孰高孰低。
他住的这间客房在二楼的走廊尽头,直到夜深时分,所有的客房内才安静下来,一众江湖豪客们结束了喧闹纷纷入睡,秦海棠也觉得有些困了,倒头便睡。
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呼声划破夜空,秦海棠忙翻身起床,杂乱的脚步声络绎不绝传入耳中,客栈里响起低呼和怒骂,还夹杂着哭泣之声。
此时天还未亮,他开了房门出去,抓住跑过来惊慌失措的店小二一问,原来夜里时分,客栈内死了十多个人,均是外来蛮州的江湖人物。
马蹄声骤然响起,不时便走进来一批皂衣捕快,将客栈内所有住客全部请至大厅,秦海棠看那为首的捕头,心里一阵发麻,居然是前几日在新野县衙内交过手的小白脸。
他心里很是奇怪,这小白脸怎么也跑来蛮州了,那小白脸吩咐所有人等站好,接着就是捕快们挨个的盘查询问,按说那杀人凶手杀了人之后早就逃匿,怎会还呆在客栈中,这些捕快们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稍后被杀的尸体被捕快们抬了出来,秦海棠又是摇头不已,这些死人里恰巧有三人他是识得的,岂不就是昨日在酒肆中的那三个紫木剑派弟子,再看其他尸体,共同的一点都是他们的衣着打扮都是来自统一的江湖门派。
小白脸轻摇折扇,脸色凝重无比,这些被害之人均是武林大派的弟子,正邪均有,死者面容痛苦,全身的经脉都给凌厉的劲道震碎,身上的财物却未动分毫。
他将目光转向站立的众人,在秦海棠身上似乎停留了一下又转向别处,折扇一挥命捕快们带着尸身回衙门去也,竟是半句话都没有讲。
秦海棠大呼好险,幸亏那日找了块黑巾蒙面,才没给这小白脸认出来,一干豪客们却议论纷纷,却不知是哪个魔头如此歹毒,杀了这么多的各派人物。
秦海棠待天明时又得知一个骇人的消息,一夜之间,蛮州死了近百名武林人士,大有名气的是紫木剑派、慧山道派,毕月教和孟帮的门下精英弟子,这四个帮派在江湖上的声望都如日中天,门下弟子近千人,乃是江湖人物人人向往的武学名门。
与此同时,蛮州武林大豪百里溪宣布在寿宴上邀请各道同门会议协商,查出残害武林人士的邪魔,主持正义。此事更是惊动了驻守蛮州的定北候将军龙在野,蛮州城内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秦海棠倒没有像他人一样人人自危,只觉得此事定然不简单,此去百里溪府上总要送上点礼物才说的过去,他身上没多少银两,就在摊贩处花五两银子买了个陶瓷烧成的弥勒象,看着弥勒笑容可掬的样子,感到甚是满意,又用一两纹银买下一个小锦盒,将弥勒装进里面,提着锦盒大步向百府行去,心中说道:“既是六十大寿,凑够六两银子买的贺礼也算吉利!”
远远的看到雄伟的百府,那里早已是人头攒动,正要寻那霍西风二人时,薛珂和霍西风却在旁边瞧见了他,薛珂冲他招手过去,霍西风仍是那副老实模样,冲他一笑,抱了抱拳说:“珂妹与我也是刚到,对了,尚不知如何称呼?”
秦海棠将姓名说与他听,然后哈哈笑道:“你们就喊我老海吧,听得习惯。”
薛珂见到他手中的锦盒,好奇问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海棠岂肯让她瞧见,忙岔开说:“终归不能来白吃白喝,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薛珂不满说:“若不是等你,早就进去啦!”
说完当先往府门而去,两人急忙追上,府外的门丁却是识得,拱手请他们进去,却是对秦海棠多看了几眼.秦海棠见其他人送的东西莫不是厚重的礼金和名贵的特产之类,自己将手中的锦盒递与旁边记礼的知客,心道想来这礼物着实是轻了点,待会便少喝些,免得遭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