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会跑到我们鼻子跟前,拦截干掉他的主力以后,山海关一座空城还不是手到拿来!”坐在方桌尾端的朴具秀补上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这回不光是郭烈,众人脸上都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安格利德笑得如银铃一般,转向罗延天,示意麻烦已经解决。
罗延天本来被郭烈和绫村的争吵闹得很不高兴,打算给两人点教训,但既然安格利德及时摆平了事态,便强压火气,接着进行布置:
“利德说得没错。这次攻城战中我们正是要扮演一个战争天平的角色。要做到这一点绝不容易,我们必须把大顺军最核心的攻城任务从权将军刘宗敏手上抢过来,为了不引起李自成猜疑,还必须做出个大张旗鼓攻城的样子,暗地里才能耍点花样控制攻城进度。实际上,因为张震鸣团队在明朝阵营里,即使我们不插手,李自成也不大可能一昼夜攻陷北京了。所以我们必须见机行事,一句话,不能让大顺军过早攻陷北京,也不能让他们被明军击败。”
顿了顿,又道:“另外,明朝阵营的任务应该是在若干时间内坚守北京城和山海关不失,可能与我们一样,同时还要保护几个关键人物不死。不妨从张震鸣的角度出发来考虑一下怎么战胜我们,或者怎么拖延时间。我看他有两个办法,一个好主意是烧了我们的粮草,这样几十万大顺军就连三天都撑不下去了。另一个办法是通过某些手段左右崇祯的想法,促成崇祯答应与李自成议和,和议一成,大顺从北京城下退兵,单凭我们自己要攻克北京和山海关就成了痴人说梦。”
众人不由发出一阵惊讶的叹息,此前大家都认为这个时空节中大顺阵营对于明朝阵营有着绝对优势,但这两个办法简单有效而且极具可行性,如果张震鸣果真这样行动,那么大顺阵营的参与者几乎必败无疑。还好,既然罗延天事先想到了,便肯定有破解应对之法。于是众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听他讲下去。
“所以明天虽然不是攻城的日子,但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关键,可以说是决定这个时空节成败的一天。崔普希德和慈心两人潜进北京城,能制造混乱就制造混乱,最不济也要弄点张震鸣团队的情报回来。一会我去李自成那里争取攻城的先锋任务,绫村守在御营北门外面,等杜勋回来见李自成的时候,找机会悄悄把他干掉。安格利德带剩下的人分路看守城郊的三大军粮储备点。”
计划很周密,部署也很明确,众人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对了,刚加入团队的那些见习怎么样?”罗延天问慈心。
“都是些不起眼的家伙,照你的意思给他们安排了任务,不过我看他们很难在时限前完成。”
罗延天冷哼一声,道:“这种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得让他们吃点苦头,实在没用的死掉几个也无妨。蛊翁,蛊已经全部种上了吧?”
蛊翁一直抱着个陶罐专心地捣鼓着什么,仿佛之前众人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时才抬头看看罗延天,森然一笑道:“当然。”
罗延天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宣布散会,朴具秀举手站了起来,“头儿,我有一个问题,我们团队部署的前提是张震鸣一伙人都在明朝阵营里,但如果张震鸣团队选择了满清阵营,或者说他们分开在明朝和满清阵营,甚至派人潜入我方阵营呢?而且我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张震鸣团队上,是不是遗漏了一个关键,就是这个时空节本身的关键,比如说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遇到“蚀祭”……”
罗延天面带微愠地打断道:“阿秀,这个跟你没有关系,你加入团队不久,按照部署行事就好。”
“首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但是我们这个团队是一个参与者的利益共同体,我们听从你的命令,是因为你能带领我们生存并获取更多的利益,我认为我们每个团队成员都应该有知情和参与讨论的权利。”
罗延天盯着朴具秀,眼里掠过一道寒光。这个朴具秀很聪明,但不明智,刚成为团队正式成员时就敢于在公开场合质疑他的权威。随后他故意把朴具秀派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又让他去张震鸣团队卧底,两个时空节过去了,这家伙虽然没死,但没想到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在出手杀人的冲动淹没整个意识之前,罗延天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反而笑了笑,缓缓道:“记住,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张震鸣团队,至于时空节里的各种意外情况,包括“蚀祭”什么的靠实力去应付就好。因为自身实力不足而活不下去的人,枭之团不需要。张震鸣选择的只能是明朝阵营,他也不肯把团员分派到各个阵营,他不懂为了获取集体利益而要求团队成员牺牲个人利益,我太了解他了。”
眼看罗延天的脸色和语气都不善,朴具秀欲言又止,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尽管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张震鸣选择的只能是明朝阵营,还有罗延天和张震鸣两个仇敌之间为什么会“太了解了”。
等朴具秀默然坐回原位,罗延天道:“好了,现在大家就分头行动。这次一定要把张震鸣那伙人彻底抹掉。”说到最后几个字,罗延天直恨得牙痒痒,他忘不了上个时空节结束时受到的羞辱。
由安格利德领头,各人陆续出屋。朴具秀经过罗延天身边时被叫住了。
“阿秀,等等。”罗延天反身一把扳住他的肩头。
手落到自己肩膀上的一瞬间,朴具秀从罗延天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一抹掩饰不住的杀意,本能地做出挣脱闪躲的动作,罗延天的手却像一只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不过那一抹杀意一闪即逝,罗延天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问道:“外面那个乔蓝确实是你见过的没错吧。”
朴具秀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答道:“没错,外形和神态都一模一样。”
“你确定张震鸣那边没人可以操控她的神智或者在她身上安装什么机关?”
“至少在我跟着他们行动的两个时空节里还没有发现他们拥有这个能力。”
“很好,你去吧。”罗延天放开手,朴具秀这才恢复了正常呼吸,逃也似地快步出屋。
所有人都离开了,罗延天挥挥手,屋里的油灯齐齐熄灭,在一片黑暗中,他独自坐回桌边,解开上衣,轻轻抚摸胸前的七颗珠子。
“该死,全都该死……”他闭上眼,轻声咕哝着,身体突然开始发抖。
抖动越来越厉害。他再睁开眼时,一双眸子竟然在黑暗里发出了恐怖的红光!他的喉咙里可怕地咕咕作响,用疯狂、无法让人听清的声音咆哮着,“杀……杀……毁灭……”
疯狂的咆哮忽而高亢,忽而低沉,然后变成了喈喈怪笑,笑声起初很低微,渐渐难以压抑,越来越高,最后,伴随着狂笑,屋内卷起了一阵撕碎一切的暴风,硬物家什砸得乒乓乱响。
守在屋外的卫兵战战兢兢地正在犹豫要不要靠近查看,屋里又静了下来,灯光重新亮起。
罗延天衣襟整齐地立在大屋中央,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屋里的物件尽皆粉碎,连铺在地上的青砖都布满了裂纹。
大雨如注。三里外的一处营地木栅上,立着两个黑影,一个佝偻,一个肥胖,龙源阁大屋中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越来越频繁了”,佝偻黑影轻轻地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肥胖黑影应道:“平衡即将崩溃,必须加快行动了。”
“如果提前开始计划,我们的力量不足,只能借助张震鸣的力量。”
“但那会暴露我们的存在。”
“现在只能这样做。”
佝偻黑影默然半晌,说:“你是对的。”
“我去找3号,你去接触张震鸣。”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从立足点跳开,朝两个相反的方向电射而去,就像蜻蜓弹离荷尖般不带起一丝动静,转瞬即悄没在漆黑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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