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缺乏必要的工具,苏阳一时间没有办法将方雯茜体内的子弹取出,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维系方雯茜的血压稳定在正常水平的最低阈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粒子加速器中的能量在逐渐上升,里面飞速运转的高能粒子依然在不停加速,很快就会到达接近光速的状态,真空衰变一触即发。
“没想到会这么结束!”“鬼王”叹了一口气说,他知道现在即便是苏阳放弃方雯茜也已经无法阻止加速器的运转了。他有些不甘,本来自己逃到这儿是为了躲避死亡的,没想到死亡来得更加直接了。
而此时的苏阳早已不在乎什么世界末日的威胁,他紧紧抱着方雯茜,等待一切的终结!
方洪山则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一旁,致幻剂已经不再发挥作用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最令他害怕的事情——女儿的渐渐死去!肌肉麻痹剂的作用让他面部的肌肉抽筋,看上去十分扭曲,但他还是歇斯底里地笑着,此时的他并不指望什么试验数据和结果了,他也盼着末日的到来,带他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粒子加速器全功率运转,将在一分钟后达到普朗克能级!”此时只有大厅里的电脑合成音依旧镇定,它的话意味着末日将在一分钟之后到来。
倒计时开始了,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苏阳早已不在乎了,他抱着自己的爱人畅想着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未来。
那是一把白色的长椅,背后是一朵朵面带微笑的向日葵。最美的莫过于在阳光下重复温暖的事情,苏阳感受到了,那是Lisa牵着他的手的感觉。抑或是一个渐暖的黄昏,柔了的风夹带着一股淡淡花开的清香,那是Lisa的发香。或者再晚点,他们就可以看到星星在无意中闪,细细雨点洒在花前花间,淡出一股泥味,透着看到一树树花开,含蓄着呢喃,关于幸福和希望还有春光中泛过的温暖。苏阳知道这是一个虚假的梦境,但他倔强地不愿醒来。
倒计时,三十三,三十二,三十一……
月光下,Lisa依旧习惯地逗着脚,斜眼一瞧便将苏阳的微笑看穿。她说自己喜欢含蓄中透着坏坏的微笑的人,苏阳看着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竟也出落地有些**气了。也许早就预料到的爱情远不及惊喜来的罕有,再好却不能发放足够爱情的男人,永远无法凸显所谓的好处,至少苏阳是如此理解的。
倒计时,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
提着线的木偶走过了爱情,虔诚着的年龄淡定了宿命……
宿命是一根穿越了时间的红线,系着身隔两个世界的情人。苏阳看着身边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子,眉细细,眼盈盈。她小家碧玉,虽不倾城,却别具风姿。一晗颦如黛,一抹粉如虹。
他们默默地走在那条他们经常去的镇潭乡唯一的一条商业街上。路边的小摊,Lisa随手挑了只银白色的玩具熊,她说那熊呆呆的,像苏阳。Lisa将玩具熊高高举过头顶,裙子翻飞如流云,像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她说她是自己的天使,苏阳微笑着告诉她:“你也是我的天使。”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仙子,她们在天上保护你,而你自己就是自己的天使,给人们带去幸福和快乐。”
苏阳微笑地看着她幸福的微笑,一起许着白发苍苍的愿望。
倒计时,十八,十七,十六……
她是如此完美,一旦触及这样精致的面容,你会相信有关缘分,有关宿命的任何。那一刻,只有他们在一起,唱一首澎湃无言的歌,飞越千山万水,穿梭在时光宇宙间,没有了空间,没有了距离,只有两个人成了主题。那个瞬间的永恒,渐去渐远,而路却越走越宽。路边绿色映衬着灿烂的花朵,迎着朝阳,绽放笑容。那是一幅封印在心中的美丽图景,嘴角轻扬,眼眉弯弯。
倒计时,十,九,八……
Lisa一直说她和苏阳的邂逅是前世姻缘的偶遇再重逢,然而谁会曾想着又会代表着两人又即将离别。匆忙中,苏阳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Lisa头也没回地走了,带着一份心有不甘的凄凉。一切仿佛是命运开的玩笑,他们在人群中匆匆偶遇,又匆匆离别。
倒计时,七,六,五……
当苏阳的体力尽失的时候,也是他为Lisa打开通往天堂之门的瞬间,他僵直地跪在她身边,泪流满面。他把她拥入怀中,却看到她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微笑。苏阳又回忆了胸腔的那个小“印章”,而这次她再也没力咬下去了,只是在他胸口轻轻吻了下,却留下炙热的烙印。此时的苏阳明白那是个带着魔法的符咒,让他明明知道就要失去她,却不得不继续憧憬未来,憧憬即将消失的未来。Lisa静静地躺在苏阳的怀抱中,始终没有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甚至没说一句话,只是靠在他胸口淡淡地微笑。苏阳感觉到一股股暖流从胸前淌进心里,让心变得沉重,直至幻化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怆。
倒计时,四,三,二……
“答应我,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一定要笑着走。”苏阳读出了Lisa的思绪,而此时她的表情却很淡然,很明显她清楚苏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像歌声中的故事,冥冥中苏阳被幻化成那只雨中的玩具熊,淋在淅淅的雨中,一个人回忆过往的两个人的回忆。一起走过的日子,在那个年代,除了,她和青春,还有他们的快乐,他一无所有。苏阳想起了陈洁常说的一句话,“聚是一瓢三千水,散是覆水难收”。
倒计时,一……
苏阳将脸颊贴在方雯茜的脸颊上,一起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不远处的方洪山也闭上了眼睛,也许此时的他觉到了解脱,在那张因为肌肉麻痹而变形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