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如流星,陆穹岩从德利格尔眼前横穿,直冲南侧兽群,与送死无异。
此举让德利格尔顿时愣住片刻,一时之间措手不及。随即目露凶光,先抬头看看已插翅难飞,矗立在高地边缘的人群,对着陆穹岩背影大声狞笑道,“想不到蒙托老贼既不忍心下手,那我只好亲自动手把你撕成碎片,碾成肉泥。”
对于蒙托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送下传位手谕,德利格尔心中痛恨,言语之间已不再客气,在高地坡上就地调转冥兽,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嘴边。
非哨非笛的刺耳声从冥兽头顶向四周扩散,如同金属刮擦,让人心悸。三面包围正在向坡顶移动的兽群,随着忽高忽低的尖锐音频顿起骚动。
从高地往下看,场面一览无余,整个坡地渐如龙卷风平铺,最前方是黑檀飞驰的黑点,身后跟着冥兽为箭头,呈圆锥形突出兽群的追兵。
兽群整体向南侧移动,圆锥阵型之后,因为凶兽步履频率不一,并且坡形起伏,很快在南侧形成半月包围,西侧与北侧兽群在向南侧平移,逐渐拉长变薄。
陆穹岩现在却是极不好受,扭头回看,德利格尔手中吹奏不知何物,但发出的声音却让他胸口有些发闷,感觉到魄能在剧烈波动。隐隐约约像琢磨到什么,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详加思考,眼看已快进入南侧向上移动的凶兽群中,身后德利格尔紧追不舍。
陆穹岩假装惊慌失措,大叫一声,生生勒住缰绳,调转黑檀斜上,从即将合拢的半月形包围圈缝隙中穿出,然后顺山坡向西偏北方向疾驰,再次从德利格尔的前方闪过。
德利格尔吹奏更急,即使是传到高地上方,仍然余音未了,已有不少人士兵感到烦闷欲呕。
如此反复,陆穹岩再次折返回南坡,兽群已经漫布在方圆数里的缓坡之上。从高处往下,包围圈乍看之下依然密不透风,但兽群原本接踵摩肩的密集阵形已散,尤其是北侧阵线被拉长伸展,即使同样数量的兽群分散在长坡上,也已有了缝隙,更何况至少有一半已经被陆穹岩牵制到西侧及南侧,清晰可见兽群间隙中露出大片沙砾坡地。
声势震天的兽群移动已经让高地之上观战的人群看得惊魂未定,诺丽尔更是紧拉着蒙托,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南侧山坡上已经是潮水般涌入的凶兽,几无立锥之地。陆穹岩在黑檀之上,除了通往高地还留有空隙外,已经完全被包围,折向肯定是没有时间了,即使返回高地恐怕也来不及,干脆放缓速度,静静等待着德利格尔追上。
眼睁睁的看着远方半坡处陆穹岩身影如大海中伶仃孤舟,淹没在兽群的一浪一浪涌上的包围圈中。蒙托已然完全看明白陆穹岩所为,即使如他般喋血沙场,也不由心中阵痛。
高地完全遮挡住德利格尔的视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时机已经成熟,蒙托翻身上马,沉声道,“骑兵在前,步兵掩射,即刻突围。”
诺丽尔跃上士兵牵过的一匹独角,不舍离去。陆穹岩消失的位置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公主,再不走就错过时机了,要相信卿汗的眼光,沃格雷齐殿下一定没事的。”巴固在旁心里沉重,小声安慰道。
“嗯,我相信。”诺丽尔用手背轻轻擦去沁出泪痕,露齿一笑,在寒冬中如春花盛放,天地失色。抖动缰绳,策马追上蒙托大部队。
蒙托在高地北侧布置好突围阵型,与此同时南侧远远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而北坡处的已有部分接近高地的凶兽群顿时蹙步不前,抬起蠢笨头颅疑惑张望。
“血即荣耀,拜库儿郎们,杀!”一声令下,蒙托一马当先,骑兵在前拔出马刀,步兵在后弯弓搭箭,千名士兵倾巢而出,肃杀之气森然。
………………
德利格尔手中奇怪的乐器已经收起,居高临下,掩饰不住的畅快得意,只是在近距离,陆穹岩已能看见他眼神中不时闪过的空洞。
“小野种,现在你还能往哪跑。”
陷入凶兽重重包围,呲牙可见。即使是黑檀这样生性生猛的独角,都开始局促不安用前蹄刨着地面。
陆穹岩笑容可掬,用手轻抚黑檀脖颈,“逃?为什么要逃。”
“别想拖延时间了,受死吧。”德利格尔和陆穹岩早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不愿意在言语中纠葛。
陆穹岩双手飞快的合拢,做出一个手势。没等德利格尔看清楚,冥兽已昂起头仰天嘶吼,在脖颈处的德利格尔站立未稳,险掉落在地面。四周凶兽局促不安,有些已经趴在地面低声呜呜而叫。
德利格尔抓紧鳞角,好不容易等冥兽安定下来,赫然发现陆穹岩所骑黑檀旁,多出一只小猫,皮毛黝黑发亮,却又有些不真实的虚影。
“这是何物?”德利格尔震惊冥兽竟然被挑衅的示威怒吼,显然不能小看出现的小猫。
“出征前,大祭司达尔玛不是说过,此行兽神护佑,必能化险为夷吗。”陆穹岩指了指正在耀武扬威,努力摆出“神”态的螭麟微笑道。
德利格尔初始惊异,仔细查看一番,猛然指着螭麟捧腹大笑,直至上气不接下气喘道,“兽神!哈,兽神?”
陆穹岩不动生色,心里却在担忧蒙托诺丽尔一行的安危,直到远方隐约传来厮打声。
(稍晚点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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