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大院外墙,燕殛搀扶着莫言站在个直径三十米的大坑中央,老和尚早已不见踪影,尸骨无存是不太可能,多半憋着最后一口气逃了出去,燕殛环视了圈倒在地上的几个男人,苦笑道:“这赢得也忒惨烈了点。”
二愣子翻了个身咧嘴傻笑,“惨是惨了点,不过值了,俺长这么大也没像今天这么威风过,明王啊,在咱这些小人物眼里,那是顶天的存在,别说斗的他落荒而逃,就是见上一面,咱也唠叨吹嘘半天。”
被独钴杵砸中的蚩匪道缓缓站起身,摇摇欲坠,靠上棵大树,狠狠吐出口血水嚣张道:“老子也终于爷们了一回。”
要不是这蚩家男人拼死布下的囫囵阵,莫言还就真降服不了那道行高深的老和尚。硬抗了老和尚一斧钺的自在咳嗽两声,趴在地上闷声道:“要不是老子破了那老妖怪一臂,你们全都得死这。”
深吸了几口气,自在缓过劲翻身靠坐上半截残墙,嘴角溢下抹血沫,含混不清说道:“这回老子连压箱底的绝招都搬出来了,这老妖怪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破了他法相还能把老子打成大内伤。”
佝偻着身子挂在燕殛身上的莫言抬起头,沙哑着嗓音道:“5个人打一个老头子,也不算啥光彩事,有力的扛上士伏旱,回家了。”
“大贵人就是大贵人,三刀灭佛啊,这年纪这战绩要传出去,不说打遍天下太一无敌手,至少也是当代天骄级别的牛掰人物,”二愣子谄谀着狂拍马匹道。
“等啥时候能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才算牛逼哄哄,”燕殛豪气纵横,认真看着莫言道,“你是我第二个觉着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男人。”
打遍天下,无敌手。
莫言咧嘴,不驳斥不承认,像个面对诱惑坚决不从的乖孩子。一帮子半残男人扛着士伏旱歪东倒西晃荡回自家大院,一路上招尽白眼冷眼,偌大一条街道硬是没有个人瞧出几个人的不同寻常,个个避之唯恐不及。莫言也乐得这些人狗眼看人,进了窝,几人松下口气,受伤最重的自在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二愣子,铺子钱咱也不要了,捏碎个……”
莫言见着两个凶狠婆娘杀人眼神,赶紧闭嘴,等等还要人家照顾,现在得罪死了,以后有的罪受,莫言识时务的降低声道:“弄完,哪热闹就给他扔哪去。”
跟在自在身后的二愣子受伤最轻,拖上死狗一般的士伏旱狞笑着一张很能勾引小娘们的脸蛋走向地下室。这个从没讲究过我佛慈悲的假和尚两个巴掌扇醒放火烧屋的大公子哥,似乎还不解气,又是一记势大力沉蹬腿踹向士伏旱,也不废话,直接道:“赔老子百八十间铺子钱,老子就放你回家继续做不愁吃不愁穿的少爷。”
硬是咬牙没吭上一声的士伏旱挑眉道:“莫言呢,我要和他说话。”
“操你大娘的,你还敢挑三拣四嫌弃老子,”二愣子怒不可揭,阴沉下神情,有股子让人不可理喻的惕悚,拉了张椅子坐在一边,也不急着用刑,就像是软刀子割肉,悄无声息就能撕扯下大块淋漓血肉。
五分钟,士伏旱好整以暇,半个时辰,士伏旱明显流露出些焦躁不安,一个时辰,士伏旱大汗湿背,妥协道:“要多少钱,尽管说。”
二愣子不为所动,阴沉脸孔扯出个不合时宜的慈悲微笑,继续耗着。
两个时辰,士伏旱彻底崩溃,瘫软着身体语无伦次呢喃些二愣子不明所以的论调,一脚踹翻这个两个时辰就歇菜的孬种,鄙夷道:“自己写字据欠条,老子也不怕收不着钱,你要真有胆不付,大爷我还真就承认你是个爷们。”
士伏旱现在也不敢违逆这个凶神,老老实实立字为据,那虔诚神情活像个小学孩子写检讨书,他是真怕了,再神志坚韧的汉子,有了富贵荣华消磨诱惑,就容易沉沦腐朽,谁在有大好生活等着他去享受的时候,会想着那个原本离自己挺遥远的死亡词汇,穷人不怕死,那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富人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二愣子收起字据藏进衣兜,做贼心虚地望了眼身后,转过身,又是一副不死不活的阴沉脸庞,毫无征兆一脚踏上士伏旱裆部,力量恰到好处,莫言交代踩碎一个,另一个就绝对完好无损。
扛上大吼大叫的士伏旱,二愣子寻思着找哪个地方吊上这杀人放火的兔崽子,最后实在受不了这大纨绔像个被糟蹋过的小媳妇般尖细的叫声,直接敲晕,也懒得再想地方,拿上根绳子就把士伏旱绑上了士家偏门。
这个世界最伤人的不是生老病死,是流言。
士伏旱这个曾经好歹博得过个儒商称呼的男人,一天之内,经历了大喜、大惊、希望、绝望、傲慢、煎熬、妥协、最终落魄。这原本也算不了能打垮这个吃了20年苦头才熬出头的坚毅汉子,二愣子踩碎他裤裆里那玩意,士伏旱认了,关键是二愣子这个佛家子弟踩了还不过瘾,在西城大肆渲染,弄得只要是个人,都对这事一清二楚,最憋屈的是,这草蛋事情还没法澄清避嫌,你种不能掏出那玩意让人鉴赏。
士伏旱怨气冲天,士厚黑却不为所动,只是留下句话,“他韩为官再蛮再横,也不过是个为了女人疯癫狂悖的悲情人物,我士厚黑现在是不想不愿更没那必要和他争与他抢,他以为一个赵家就真能降住我?”
“我士厚黑的儿子,再下作,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