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叶甲第的老人被韩为官落了面子,自然得在莫言这毫不知情的罪魁祸首身上找回点高人风范,不然一口气憋屈着,得短命。
莫言望着那酣畅淋漓悠然走远的老头,抬头望天,碎碎念道:“等老子哪天牛逼了,非得玩死这不是疯子就是脑残的老头。”
回到自家小院,见着一屋子算不上生死与共至少也是共患难的男男女女,露出个不矫情的感谢微笑,“西城的事算是完了,最少这十天半月会风平浪静,起不了波澜,我打算回趟东城。”
“溜号出来了这么多天,我也得回家看看我那老子有没有被气疯,我和你一起走,”燕殛靠在墙角边,一双贼眼一眨不眨盯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的周幽儿。
蚩匪道懒洋洋道:“我们家那大将军这月过诞辰,我和我姐是铁定得回去。”
“自在、二愣子,你两留在西城照看着,有什么棘手事也别硬来,来东城通风就行,别把命丢在这地方,”莫言看着两个光头和尚轻声道,两兄弟的情,他记着,“走卒就跟着我们一起回东城,两个和尚照顾不了人,留在这也不放心。”
“大贵人,咱兄弟咋照看不出来人了,咱没爹死娘的,还不是自己照看着自己长大的,”二愣子鼓噪道。
“长成这德性还得瑟上了,”莫言恶语中伤道。二愣子彻底闭嘴,打,打不过人家,骂,没文化的两和尚也骂不过那个脑子好使的大贵人,形势比人强,不忍气吞声还能咋办。最后,二愣子那一直被自在称作是榆木疙瘩的脑袋归结出个道理,这世道,袋里没钱身边没女人手中没权,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手里得有真把式,不然啊,这人再有钱女人再风骚权柄再滔天,被人杀上门了,那也得歇菜。
……
东城,葬魔碑前。
莫言依着白瓷里那疯女人的指示对坚如铁石的石碑劈斩出一刀,没有想象中的震荡火花,石碑奇异泛起层涟漪,出现个色彩斑斓的通道,一望无底,像只妖娆孽畜等着择人而噬。
莫言一步跨入,望着面前自成一方世界的空间,奇峰罗列,无树,漫山遍野布满只有花没有叶的凄艳彼岸花,一条通往深处的大道,道边立碑——黄泉路,震撼人心。
一股慑人心魄能量散布在这方世界,迷乱人魂。莫言眉心阿修罗道烙印浮现,幽蓝杀气隔开着股子邪异能量,“疯女人,这是啥玩意。”
“彼岸花,”疯婆娘没好气嚷了句,似乎是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莫言也不急着踏上那瘆人黄泉路,耐心等着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的疯婆娘说话。世间大凡失败者,大多在最后一步行差踏错,导致功败垂成功亏一篑,那滋味,足够让人用下半辈子来缅怀忏悔,刻骨铭心。莫言输不起,所以他压抑着内心那股足以让人疯狂的欲念,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战战兢兢着步行慢踏,不敢有半点放松懈怠。
“你应该知道这彼岸花是什么玩意,”白瓷里的疯女人突然冒出句让莫言一头雾水的话。
莫言不明就里,刚想开口,继而满头大汗,本就泛白的指节更是捏的没有一丝血色,“还知不知道其它的小六道?”
“不知道,”女人打碎莫言最后一点幻想。
莫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像个孤独无助的小孩,没有歇斯底里怒笑疯癫,红着眼沉默了半个时辰,最后毅然决然踏上那条不归路,黄泉。
黄泉尽头,一片荒凉,残垣断壁,乱石上空群魔乱舞,幻像重生。
“十八泥犁,不卢半呼狱,”女人叫住莫言,一本正经道:“前面是残留在这片世界的冰山地狱残迹,你进去了,可能会出不来。”
“我这人皮厚,不怕冻,”莫言踏出一步,眉眼瞬间结出层冰晶,再走几步,浑身便挂满冰凝,莫言龇牙抹嘴引动人道烙印,化去冻彻心肺的冰寒能量,走了半刻钟,莫言血液凝固,僵硬踏出一步,留下个深厚脚印,慢慢向前走去。
失去了意识,腰杆不曾弯曲,冻破了血肉,依然咧嘴傻笑,麻木了双脚,还能匍匐前行。
不辛酸,真不辛酸。那个傻得一塌糊涂笨得摧枯拉朽的小女人能3000多个日日夜夜雷打不动挂着那灿烂的天下无敌微笑,同样不辛酸。这只是种挂着眼泪的卑微幸福。
“大笨猪,我不要你走了,我才不稀罕出去,我就想待在里面,你别多管闲事,”小女人带着哭腔道。
“你想待在这白瓷里一辈子,”莫言手攥白瓷轻声道:“我不同意。”
“欠了你这一辈子,我拿什么还,难道我下辈子再做你身边的一颗白瓷?”
冻气消失,莫言踏进一片混沌之中,抛出白瓷,轻声道:“疯女人,交给你了。”
白瓷传出女流氓幽幽的嗓音,“破白瓷,就得引入这地狱道道心的能量,彼岸花的力量也会一起引入,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莫言轻笑道,“难道现在出去,大海捞针的再找出一块六道碎片?就算找着了,我大概也七老八十了。”
女人不再说话,地狱道能量涌进白瓷,白瓷出现道细微裂痕,白瓷封印内喷涌出一幕幕镜像,小女人躺在一片草地上,双眼轻闭,虚弱道:“大笨猪,我想睡了。”
“很想睡?”莫言随意问道。
“嗯,”小女人无意识发出个鼻音,挣扎着想撑开双眼。
莫言走上前几步,坐在小女人身边,望着她,“晚安。”
……
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称彼岸。
忘却一切,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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