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胤
善于旁门左道者,大多心性刁滑,处世圆润。
叶棒喝,西城第二纨绔,仅次于赵家大公子赵念娘,他本人也从不否认这一事实,赵家这个皇族,确实比他叶家这地方军阀强上一筹,所以在西城,叶棒喝见着赵念娘一向是绕道而行,不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只是懒得和那敦厚的不像人的赵家男人打交道,性子偏颇太大,一个喜欢摆弄些花草鱼虫,一个喜欢些左道旁门,合不来,他也就没必要去碰上一鼻子灰,惹上一身晦气。
这个懂得让道的西城第二号纨绔,心性处世也确实是高人一等,得罪人的话,没到万不得已,从他嘴里甭想听到一句,和稀泥扮和事佬,常干,但不至于落下个老好人的称号,背后也难得听见哪个公子哥诋毁念叨他几句不是,做人做到这个份上,那境界确实是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
东方徵羽在西城搅风搅雨,他这叶家的长孙自然得给叶家出谋划策,求条出路,带着军方话事权数二数三的陈家、孟家子弟和贝阎王的唯一亲妹妹一路杀到东方徵羽暂时落脚的楼蛮啻地盘,奈城。不企图盆满钵满而归,但起码得给东方家女人留下个好印象,以后也不至于动辄动刀动枪,不看着啥生灵涂炭的虚伪道理,一两分露水情分总得看着点不是。
奈城,跑第茶楼。
泡茶第一就得注重个水源,所以这间被奈城大人物称作第一茶楼泡茶水都是从工艺复杂的缸子里筛透出来被陆羽《茶经》称作上品的山泉水,叶棒喝捧着紫砂杯轻笑道:“这用的泉水都是刚融化的雪山水,用水先得经过个底部铺满温润玉石的水缸,然后再渗透过个铺满细沙的水缸,最后还得根据不同的茶浸泡些不同水缸,像咱们喝的这茶,就泡过紫竹,我一个不懂茶的大老粗见着这工艺,喝起这茶都透着股舒坦劲。”
“这茶楼能排上奈城第一茶的名号,没两把刷子咋行,”陈八两一口闷下杯茶水,唇齿留香。
孟浮屠挂着串佛祖的左手用拇指、食指捏起紫砂品茗杯杯沿,细吞三口,飘洒道:“这泡青茶的紫砂壶没有20如一日浸泡乌龙的功夫,泡不出青茶这味道。”
“茶这玩意,我一辈子是别想整明白了,系统太庞杂,没个十年二十年功夫根本算不上入门,我家老爷子就常说喝茶还得会炒茶,生锅、二青锅、熟锅、钻把子,听着都头疼,”叶棒喝拿起杯子又是一通牛饮。
孟浮屠望向一个脚踝系着根银链子正望着窗外恬淡出神的女孩,笑道:“说起这茶道,我家那个嗜茶如命的老头子都自称不如卜尼,说是这女娃子天生就是泡茶品茶的料子。”
“那是孟爷爷谦虚,我认识的茶都没他老人家喝的茶多,”叫作卜尼的女孩回头露出个浅笑,勾出两个深邃酒窝,嗓音不娇媚不出尘,普通的不给人留下任何深刻印象。
陈八两看着这长大了的女孩,恶声恶气嘀咕道:“你哥也太狠了,从前那个敢跟着我和浮屠把军区大院闹得鸡飞狗跳,事后还敢倔犟跟着挨鞭子,完事屁事没有接着闹腾的女孩硬是被你哥整没了。”
贝卜尼露出两颗洁白门牙,用一腔稚嫩嗓音沧桑道:“人总是得长大的不是吗?八两哥你现在不也是变了,从前你不给陈爷爷找麻烦,陈爷爷就得烧香拜佛了,现在你不也是帮着陈爷爷铺垫后路了,我一个爹娘都死在战场上,跟着哥哥长大的女孩,再不懂事点,那就真对不起我哥了。”
陈八两转过脑袋也不作声了,这世道,越是可怜人,老天爷就越喜欢得寸进尺的逼了一步又一步,痛打落水狗?草你大爷。
奈城娄家几个侄子悲的管事人推门进来,叶棒喝放下凉了的茶杯,摆出副笑脸道:“还是奈城好办事,不像其它几个城,话事人太多,找来找去都找不着真主,哪像奈城,娄家一族当家作主。”
几个娄家未来执权人被叶棒喝一番不着痕迹奉承拍得眉开眼笑,豪爽道:“有什么事,棒喝你尽管说,哥几个在奈城还算能说上几句话。”
叶棒喝也不急着说事,奉上几份早准备好的礼品,一份是600年前的古朴战刀,一份是窖藏了好些年头的上品汾酒,一份是精雕细琢出的玉饰,“都是在外边瞎打听到的消息,不知道满不满意?”
几人拿上各自嗜好的玩意,一张笑脸更是柔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拿了东西自然得给出个好脸色。
“我想见一面东方家主,麻烦几位兄弟安排引荐,”叶棒喝轻飘飘抛出个问题,靠坐上酸枝木椅,闭目养神。
几个娄家子弟面色一沉,继而挠头,推回礼品苦笑道:“东方家那大菩萨,咱几个请不动,也不敢去请啊。”
“这些东西都是小弟初来乍到送给几位的东西,送了自然就不会再收回来,事情嘛,尽心就行,成不成咱也不能怪几位兄弟不是?”
叶棒喝轻笑,让几个放出大话本就尴尬的娄家子弟更是心里一突,典型的佛口蛇心啊。收了他叶家公子的东西,不办事?他们就是地头蛇也得被叶家这口腹蜜剑的大纨绔给玩死。
送走几个娄家的小辈,叶棒喝头疼道:“几个娄家的旁系,可能还真请不动东方徵羽,还得另想法子,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几个喽罗身上。”
“听说这东方家女人有个规矩,没经过她同意,背后谈论她的,割一只舌头,偷窥监视她的,得挖一双眼睛,碰她一下,得留一只胳膊,敢成心占便宜的,直接就千刀万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陈八两满脸忌讳道。
“应该不是,”孟浮屠望了眼窗外,不是很肯定道:“要真有这本事,那还不真成菩萨了。”
“我姐是不是菩萨,你说了不算。”
一声冷冽如刀嗓音突兀在窗外响起,一个身穿粗布麻料衣裳的男人踏进茶楼,一阵草药香味弥漫开来,贝卜尼皱眉细闻,轻声诧异道:“心、肺都有重伤,还有几处及骨外伤,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男人瞥了眼贝卜尼,没搭腔,冷冷扫视一圈茶屋,吐出几个字:“每人一条舌头,先欠着,等见了我姐,再定夺。”
东方家的蛮横种,东方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