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亏
东城,青砖铺道,街道两旁布满古色古香木屋,灯火阑珊。
一个穿着身粗麻衣裳的年轻人随意走在条与白天熙攘成反比的僻静街道,停在幢离闹市仅一街之隔的院落,轻松越过院墙,熟门熟路走到间充斥着股清幽香味的屋子,推门就走进去。
屋子布置简单,一面梳发铜镜,一张梨花木妆桌,一件衣橱,再就是一张绵软大床。
年轻人躺上床,倒头就睡,毫无顾忌。
一阵熙攘脚步声惊醒半梦半醒的年轻人,躬身坐起来,望着推开房门走进来的四个女人,嘴角勾出个轻笑,一分戏谑五分淡漠四分玩味,莫言的招牌轻笑。
娄糯、周幽儿、蚩澹然、小女人错愕望着这个消失了三个月的男人,泪如雨下。
娄糯跑出屋子,几个闪跃消失不见,周幽儿望了眼蚩澹然、小女人,深吸口气同样转身步出屋子,蚩澹然与小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默契转身离开。
最终,屋子里只剩下个哭笑不得的莫言,拼死拼活赶回来没想到落个无人问津的下场,被娄蛮啻弄得浑身上下残破不堪,连轻微移动都做不到,要不是二愣子懂点土法子,莫言一条小命说不定还真得交代在轮转界。
修养了三个月,脏腑内伤好了一半,莫言便忍着伤疼咬牙一路掰命赶回来,两个和尚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上辈子,肯定欠这几个娘们的,”莫言咬牙爬起床,先是找着小女人,一把拉住还想跑喜怒参半的女人,狠声道:“再跑,我等等拉着你去睡觉。”
穿着身月白连衣短裙,露出双莹润玉腿的小女人羞涩低头,低声道:“你就知道欺负我,那你三个月到哪去了。”
“老子三个月风花雪月去了,”莫言没好气道,看着小女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又心软解释道:“你以为娄蛮啻是谁,有那么容易脱身。”
急促说完这句话,莫言隐晦轻咳一声,咽下口血沫轻笑着捏了把小女人脸蛋,柔声道:“我是谁,小时候算命瞎子就说过,我能活到120岁,谁死我都死不了。”
“你回屋子等我,我去把人叫齐,等等有事和你们说,”莫言揉乱小女人发丝,转身追向蚩澹然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娘们。
莫言估摸着大概位置,在间宽敞房子找着正和周幽儿低声细语的蚩家娘们,仔细听了会,一句没听清楚,莫言索性大大咧咧走进去,“你们两不会在嘀咕我啥坏话吧?”
蚩澹然瞪了眼三个月没有音信,又死而复生的男人,转过头不去看他,她倒不是生他的气,只是眼泪流得一塌糊涂被他见着,心里自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凶婆娘也不知道怎么避免这种尴尬,只能装作生气。
“没说你坏话,”周幽儿双颊升起抹绯红如淡胭脂的晕红,一句话等于承认刚才谈论的就是这个男人。
莫言疑惑望着羞红着张绝世容颜的周幽儿,笑道:“那你们说我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蚩澹然自从被莫言救了两次,一直就欺压着莫言,再没以往井水不犯河水的清幽姿态。
和这不讲理的娘们理论,那多半也是徒劳,所以莫言言归正传道:“既然都没事,那等等回屋子,我有话要说。”
见着两个女人很好说话的点头,猜不透女人那变幻莫测心思的莫言老老实实去找第一个跑出去的大仇人女儿,翻遍了蚩家大院,终于在个围墙上见着娄糯光着双脚丫神情哀伤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夜空,皎月,稀星,女孩。
绝景。唯美。
“你一个人跑这来发呆吃饱撑着了,”莫言坐在娄糯身旁,瞥见这丫头脚踝上带着个银白脚链,抓起那只白皙柔腻的小脚,仔细凝望着那雕琢着一个个古朴图纹的脚链,轻声嘀咕道:“这玩意我好像在那见过。”
莫言也不管娄糯红透的一张小脸,捧起那只脚丫,凑过头去找着链扣,解下这只脚链,照着月光比划了阵,掏出六趣轮,对比着链子,上面对图纹居然相差无几。
娄糯趁莫言不注意一把抢回脚链系回脚踝,清冷着嗓音道:“我就是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那你见着我跑啥?”莫言带起抹45度角笑容道。
娄糯瞥着满脸坏笑的男人,突然就觉着有点委屈,怒斥道:“我是娄蛮啻的女儿,见着你不跑还能怎么办。”
“我还真看不出你是他的种,”莫言左右打量了眼娄糯,依然一副不死不活的笑脸,“娄蛮啻多牛掰,我咋看不出你有啥帝王气的。”
“他是他,我是我,”娄糯冷冷吐出句话,转过头避开莫言视线。
“那不就结了,咱好歹也是个爷们,他的仇,我自然会找他算,”莫言双手撑着围墙,仰头望着星空轻松道。
“我不用你安慰,”娄糯不领情道。
“我也没那闲心安慰个小屁孩,”莫言不以为意,悠闲道。
娄糯终于忍无可忍,张牙舞爪扑向每句话都刺中她痛处的男人,担心内疚了三个月,结果却换来这男人几句风淡云清可有可无的淡漠言语,换谁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强装冷漠的孩子。
莫言一只手扣住这疯丫头的两只手,一只手抱上这抓狂丫头的腰,温和看着这先是倔犟着一张脸,继而嚎啕大哭的女孩。
“我爹一辈子都拿身边的人当棋子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你被他逼到绝境,我以为你肯定要死了,等我伤心了难过了,你又回来干什么,”娄糯哭喊着挣扎道。
这个被看作没心没肺的男人轻笑道:“我这人从不干吃亏的事,你爹把我逼得差点疯了,我怎么着也得回来祸害祸害他女儿,不然就是盖上棺材板了,我也不瞑目。”
看着怀里安静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莫言松开锁着她的双手,跳下院墙道:“回屋去,我得合计合计怎么祸害你。”
娄糯望着这近乎落荒而逃的男人,刚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邋遢小脸露出个稀罕笑容。灿烂如一抹冬花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