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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女人花

“慕然回首间,容醉花阴下。嫣然尘迹绝,笛音空幽切。”

慕容嫣站在谢柳容的背后,看她或细勾慢画,或挥墨飘洒,一幅美人吹笛图就完成了,心里真正佩服的不行。看她落了笔,顿时诗意大发,就对着那画里的景象念叨了起来,作了一首藏头诗,自觉还马马虎虎,就让谢柳容提在画上。心里又遗憾,要是这画是出自她慕容嫣之手就更妙了。

“妹妹的字可比姐姐的俊秀多了,该妹妹来写才是。”谢柳容推脱着,还退开了几步,让出位置来。

慕容嫣有了先前谎言的铺垫,也不用找借口遮掩了,大大方方地说,

“姐姐写吧,嫣儿已经不会写字作画了,阎王爷给的新记忆里没有这个。”

谢柳容扑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满脸惊讶。不会写字?这让她太不能接受了!原以为,她最多只是没有了一些记忆的内容而已,怎么可能连原先的技能都没了?

“姐姐不必惊讶,我真不会写字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姐姐再教妹妹吧!”

谢柳容点了点头,眼里又露出了悲悯之色。慕容嫣生怕她又哭,笑着赶忙催她快写。

————

花满楼里高朋满座,据说自杀的慕容嫣不仅活了过来,还开了窍筹备着出场接客。于是在她的出闺之日,不少或垂涎已久,或慕名而来,或凑数看热闹的闲人忙人一早就云集在了百花楼。

一楼的大堂内挂着一幅美人吹笛图,姿容绝艳,飘然若仙。只是那身姿微侧,玉睑低垂,更因横笛轻掩粉颊,使人不能一味看个舒畅顺心。那些好色之徒,自然心痒难耐。而有心之人,见那般含蓄优美,更是倾心仰慕。画像的右侧,则是一张简单的声明,为慕容嫣接待客细则,如下:

1,卖艺不卖身

2,应酬费底价为每时辰白银三百两,价高者优先

3,可出外场,出场费为每日白银两千两

4,不投缘者有权拒见拒接

5,凡点慕容嫣名者,默认为无条件接受以上条件,必须遵守以上细则。

6,本声明最终解释权归慕容嫣所有。

不少人嘘唏不已,议论纷纷。

“光卖艺的也有,可不见她这么自持清高!”

“这雁都,就她一个女人了?见一面得三百两?”

“听说这慕容嫣才色俱佳,雁都无二,怕也是贵的有理由。”

“上月老子在这要了个黄花闺女也不过百两!”

“不就是个婊子吗?还把自己当仙女了?”

…….

整日里众说纷纭,喋喋不休。

百花楼里空前纷繁,门庭若市,莺莺燕燕们穿梭不歇,好不忙活。慕容嫣优悠哉哉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丫鬟小灵小翠平日倒也习惯了她的吊儿郎当,可今日非比寻常,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不免着急,可也是干着急。

“我说你们俩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不好?觉得自己走路好看也不用这么在我面前卖劲嘛!我又不替宫里选秀!”

“姑娘你还有心情说笑!酉时马上就到了,你快出场了呀!”

“小灵莫是认为我无才无艺无以出场么?”

小灵点点头,马上摇摇头,满是焦虑。

“是,不是,可是——”

慕容嫣被她的窘样逗得哈哈大笑,想想时辰是差不多到了,一跳就从床上起来,整整裙衫,又理了理头发,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满意地点点头。

百花楼的厅堂近有百来平米,一楼客位呈“凹”字型围开,可供百余人入座。二楼的西侧有宽阔的楼台,设有雅座,可俯观舞台,不过,只有三个桌位。一楼正前方为高出十几公分的舞台,宽约二十平米。上面每晚都会有莺歌燕舞,供客人们消遣。今晚的主角,就是众盼已久的慕容嫣。

慕容嫣重设了舞台,用紫色的绸布吊了顶,用竹钉镶嵌出了一些几何的图形,还增设了幕布,让整个舞台看起来更加神秘。

酉时一到,鼓声响起,轰然入耳。嘈杂的人儿顿时戛然,端坐身姿瞩目以待。

只见帷幕徐徐拉开,古琴声缓缓响起,一白衣女子伫立台前,身姿轻盈,背对着观众悠悠然起舞状。她头微侧仰,一袭光裸的黑发瀑布似的垂撒开来,蔓到腰际,柔柔媚媚,伴着琴声轻舞旋转,而后笑脸盈盈地对着人群翩然而立,接着深深地掬了一个躬。顿时台下人声鼎沸,惊呼一片。

慕容嫣落落大方地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高声念起了她的开场白:

“大家晚上好!诚谢各位赏脸,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参加我慕容嫣的出闺宴会。从这一刻开始,我慕容嫣就将迈进滚滚风尘,以后还劳各位小哥,诸位老板多多捧场,多多关照!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表演几个节目,请多多指教!”

这一出场,惊艳,也是惊爆全场!台下观众哗然,这哪里是一个深闺未出的女子能有的台风?明明就是一老江湖嘛!慕容嫣却被台下的暴动视若无睹,回身示意谢柳容开始弹奏,她调整了情愫,轻唱开来。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悠悠。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渐渐的,台下到也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不再喧哗,被慕容嫣清沉的声音带进了幽幽花开,淡淡情愁的意境中。

慕容嫣见观众进入了状态,暗叹还是歌后大姐魅力无穷,把她的作品抬出来开场看来真是明智之举,哪怕你们再刁钻,也不好意思随意菲薄这经典之作。

一曲必罢,掌声轰鸣。慕容嫣又跳了一支新疆舞,拉唱了老歌“真的好想你”,弹奏了一曲“琵琶语”等等,众人皆是连连称奇,对台上那位小小女子更是刮目相看。于是众人又争议起了她的艺路,却是无人能说出个服众的道道来。

“谢谢各位来宾厚爱,能耐着性子看完小女子慕容嫣拙劣的表演。今天的献艺,到此即止。如若意犹未尽,可到嫣然居小聚,或切磋歌舞诗词,或品茗聊天,小女子定会欣然奉陪!”

幕布收拢,台下嘈杂纷繁,有人喊着再来一曲,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垂涎欲滴,有人迫不及待。

幕布再次拉开,台上站着的,是笑容泛滥的花妈妈。

“各位!各位大爷们别急!小女嫣儿承蒙各位厚爱,已在嫣然居煮上一壶近日收集而得的花露,恭候今晚的有缘人,一起品茶畅谈!想来小女亲拟的规规条条,各位早就有所耳闻或者亲眼目睹了,花妈妈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现在开始投标,一个时辰,底价三百两,价高者优先请入嫣然居,今晚只排出三个有效价,未能尽兴着,请择日再来!”

众人或叫嚷的,或交头接耳的,或独自思量的,小翠手捧着莲花型的盘托,来往于众客之间,花妈妈在台上亦是没有底。虽说慕容嫣刚才的出场显然掀起了巨浪,可毕竟这会卖的只是才艺,会有人舍得出那么多银子么?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找个有点姿色的女子睡一夜,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心里不免咚咚打鼓,要是没人投标,她花兰馨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不过,望见小翠不时对人磕头道谢,花妈妈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才安然落地。等到小翠捧着满满的托盘上台递交给她时,她更是笑容灿烂,打开一张张标价大声念道,

“孙公子,三百五十两。”

“刘公子,三百两。”

……..

“苏家二少爷,一千两!”

人群里再次哗然。

“——苏家二少爷,一千两!”

“——苏家二少爷,————一——千两!”

花妈妈近乎窒了气,一连三张一千两!还是同一个人!她不是发死了!这慕容嫣,早看出来她是棵摇钱树啊!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当初逼她接客真是小瞧了她!幸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花妈妈乐呵呵地招呼着苏士卿上楼,粘巴着满脸堆笑。

这苏士卿为苏府二少爷,苏家是雁都的大户。苏家老爷苏文源曾居高位,任耶鲁国吏部侍郎,权倾朝野,后因身体有恙,加之厌倦了官场的黑暗斗争,故请辞回乡。大儿子苏士韵和小儿子苏士卿均为商贾,分别垄断了雁都的盐业,钱庄和药材。

苏士卿年当正茂,三十不到,虽不是玉树临风,倒也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极其绅士,眼里又透出商人的睿智,有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和骄傲。这样的男人,都是女性杀手,钱权才貌皆具备。因此他也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满堂。平日里他到也不随便寻花问柳,可一旦有中意之人,就会大下杀手,将其纳为囊中之物,因其出手阔绰,为人豪爽,颇有女人缘,倒也是未曾有过失手。

因此,他对这初具人形就已美若天仙的慕容嫣也是志在必得,心里暗道,今日你矜持在上,他日必也委身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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