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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二小姐还是下落不明,薛妈忧心忡忡,不停的踱来踱去,又望向书房,却见门紧锁,知道少爷应该还是在里面,不禁暗暗叹气。这少爷也是奇怪,怎的不着急去找,反是自己一个人憋着。这小两口总这样闹,何时能休啊。
书房中寂静森然,穆月渠不敢说话,立在一边,暗暗观察也不发一言的唐家少主。
“啪”唐弈一掌拍在桌上,语气中极力压抑着怒意:“江北江南这么多人手,竟是找不到一个女人?!”
穆家老管家低头道:“少主勿急,已经守在了各个码头城门,水路马路都有人看着,少奶奶应该是未出城的。尚在城中就好找,我现在就加派,把两广的人手也调配过来,一定找到少奶奶。”
唐弈单手抚额,似再没力气:“你去吧。”
穆月渠有些担忧少主,老爷身体已经不行了,唐家未来在少主指挥下本是指日可待,却又眼见他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心力交瘁,自己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但也只能默不作声,做好自己的事情罢。
穆月渠走后,唐弈有些疲惫,回想起薛妈说的甄儿那晚被人带走的场景,那黑衣人瘦且高,左颊上戴银质面具。瘦高倒是无所细察,这种身形人也不少,只是甄儿往日都在唐府,不可能有什么仇家,那应该就是以前相识之人。白衣公子忽地想起那个人,难不成是他?可是他当年被流放,据很多人说,是死在了去往大漠的路上,也是,他那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宰相府公子,又如何能担当风沙?
唐弈有些讽刺的笑,只是,那人左颊有面具,难不成,是为了遮掩那个标记?如此屈辱的印迹,又无法抹去,戴上面具度过下半生也像他做的事。那应该是没错了,怎样,来寻回旧情?唐弈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愤怒。好,待我找出你,宋羽岑。
2,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不过相比于江南第一首富的唐宅倒也是不差的,身边照顾自己的异族女子也是十分细心,没有丝毫怠慢,慕容甄已经好了大半,能下床走动,坐在亭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宋羽岑远远看见慕容甄,女子身着素白衣裙,更显瘦骨,不知什么原因,像是久病缠身,脸上并无血色,更是衬得如仙子一般,不染人世尘埃。他心下一痛,以前的甄儿不是这样的,她笑如朝阳,总是会奔跑到他身边,就连脸上的汗珠也清澈动人,唐弈,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她的,竟然当初有幸娶她入门,又怎不好好照顾她!
“甄儿,不冷么?”男子已走到面前。
“宋大哥。”慕容甄抬头向他笑道。
宋羽岑一凛,以前她不是这样叫自己的,这样的亲切似带着疏离,更是让宋羽岑心里绞痛,她变了,原来五年以后,一切终是不一样了。
见宋羽岑发呆,仿佛害怕他说出什么以前的事情,怕自己不知如何面对,慕容甄起身道:“宋大哥,我已坐了许久,就先回房了。”
宋羽岑未答话,却拉住慕容甄的手腕,苦笑着抬头:“甄儿,现在连与我说话都不愿意么?”
慕容甄心中不忍,却是下意识的推开,向后一退,“宋大哥,甄儿未曾想到能再见到你,这也实属幸运,只是甄儿现在已是唐家人,还望宋大哥自重。”
宋羽岑胸口起伏,似有压抑不住的愤怒要破膛而出,自重!现今倒要由她来告诉自己要自重!报复似的,墨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张薄纸:“甄儿,你这样自称,可他还拿你当唐夫人吗?”
接过那纸张,慕容家二小姐却似突然醒悟,脸刷的变白,对啊,那个人,已经把自己休了啊。她喃喃道:“是,慕容现在已是唐家弃妇,何配称唐夫人。”宋羽岑见女子这副神色,又有些后悔,他拉过女子,抱在怀里:“甄儿,跟我去大漠吧,以前欠你的我都会补回来,好不好?”却良久听不到怀中之人的回答,宋羽岑收紧手臂,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离开那么久。
3,
“主人,慕汗昨天到了,说王想让你快点回去。”织笙对正在出神的的宋羽岑说到。
“嗯,我知道了。”只是回去之前,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做的。
深夜的唐宅,更夫敲过三更后,更显得寂静哑然。有黑影从墙上掠过,却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唐宅守门家丁的巡视。仿佛轻车熟路,黑衣人一路迅速到达了唐家少主的书房。
待得勘探到书房内只有唐弈一人后,黑衣人却似正常拜访一般敲门,并在得到应允后进入屋内。唐弈目视来人,“你终是来了。”
“唐兄,好久不见。”戴着面具的男子坐下,倒像受邀而来。
唐弈也未起身:“宋兄,别来无恙。”
宋羽岑面具后的脸阴晴不定:“唐兄,在下来此是有一事相商。”
“哦?宋兄不妨说来听听。”
“当初庆帝一句话诛我宋家满门,且不说我爹是否结交朋党意图谋反,就凭为他鞠躬精粹那么多年,也不能做的这么绝。”谈到灭门,黑衣男子语气中已无波澜,眼睛里却深藏着痛楚。“如今我是西北大漠翼国驸马,也可以说是将来国家继承者,有进攻的兵马,希望唐兄能予以后盾。当然,若真能推翻庆帝,我定然不会亏待唐兄。”
唐弈听到驸马一词时,不是没有惊诧,却未露于表面,只是缓缓道:“宋兄,你可知庆帝兵马几何,且你的大漠人马攻打过来,地形、粮草、兵器、战略都需要长远考虑。”
知道唐弈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宋羽岑却也不生气:“让唐兄笑话了,只是翼王三年前就听从在下在中原安插内应,就是庆帝的内宫之中也不是没有,对皇宫虽不可说是了如指掌,倒也能分了一二,不然羽岑也不会贸然行事。”
“现在只需唐兄做个决定,唐兄是聪明人,定能分辨利害,庆帝昏庸,下面已是民怨沸腾,各地起义爆发唐兄当有所耳闻,何不与在下合作,得到最大利益?唐兄是生意人,定不必宋某多说”
唐弈脑中思索,却只是淡淡道:“宋兄,我还是庆贞朝人,帝朝至上,一介商贾何以与其对抗,且谋反篡位之名,在下怕是担当不住。”
宋羽岑听到这里,却也未生气,只是笑道:“唐兄果然是心思缜密,”站起身背对唐家少主。“只是,你我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为了得到会不惜手段,见到故人,唐某已是不胜喜悦,定不会勉强,望唐兄好好考虑后再答复在下。”说罢,推开房门,径直离去。
唐弈又怎听不出宋羽岑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看来猜的没错,甄儿是被他掳走的,现在拿她来威胁自己么?哼,宋羽岑,你是变了不少,比以前会耍心计了。只是五年前你就输了,这次我唐弈更要奉陪。
4,
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身处的宅子竟是朝中一品大臣文骏的私邸,慕容甄很是讶异,没想到羽岑现今的地位也到这样高,竟可以留在朝中大员的家中。但总不想去问他,这样质疑的语气总是不太好的吧。
“甄儿。”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肩。
慕容甄回头正对上男子微弯的眼睑,刹那间想到那一摸一样的脸庞,正对自己笑:“小一儿,你知道么,羽岑的眼睛笑的时候像月亮一样。”
看着女孩对自己发愣,竟也有些失神,这样的表情,以前的慕容甄也是不会有的,她好像被另一层皮革包裹,变的让自己陌生。
反映过来后,慕容甄急急低下头,下意识的躲开:“宋大哥,我觉得我,应该走了。”
“走?去哪里?”男子脸色暗淡下来,五年前她那么决绝的离开他,如今又是一样么。
慕容甄竟被他这句话问的词穷,是啊,去哪里呢,慕容家断不能回,父母年纪大了,又只剩她这一个女儿,定不能承受自己被唐家休了这一事实。唐府更不必说,那自己又能去哪。
宋羽岑似知道她心中郁结,只道:“你不必着急,我所说之事,你还可以再想,若你觉住在这里不便,我可以给你安排地方,会有下人照顾你日常生活,当然,你若不愿,也可以一人独居,”轻轻勾起女子下颌,男子浅浅微笑,“甄儿,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这句话听了好多遍,真的过于熟悉,小晨儿,你还记得吗,你也对我讲过好多遍,你说的时候眉飞色舞,对他的神态的描述那么清晰,喜欢满得快要溢出来,那时候,你顾不上旁人,甚至不在意我在想些什么,你太幸福,让我妒忌。可是现在,他回来了,而且对着我说了这句话,小晨儿,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会眷恋吗?倘若你在远远的地方听到,也会嫉妒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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