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风流孽债
武重世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干脆坐到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倾听紫瑛的诉说，如果手中有香烟的话，叼上一支大概更对他此刻轻松的心情。
“你站着不累吗？坐下说。”武重世指着帷幕旁边的椅子道。
此刻的紫瑛已是泪流满面，摇头谢绝武重世的好意，哽咽道：“俺知道你是好人，这次能不能报仇就靠你了。”
“让我替你杀赵佶？”武重世心中道，赵佶还有十多年的活头，现在杀他，我还怕天遣呢！
“不，你也不能杀他。”紫瑛坚决的口气道。
武重世盯住她的脸，终于忍耐不住大笑起来。紫瑛惊恐地往殿门处望过去。“你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不能这样说笑，会被他发现的。”
武重世想想也对，这里是赵媛媛的寝宫，除掉宫女就是太监，那些太监已经被阉去那个小东东，还不能算得上真正的男人。
他强忍住笑，说道：“你不想让我杀掉皇上，还是认为只有我将赵媛媛骗了贞洁就算报仇？”
紫瑛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武重世道：“你有没有想到，此时赵媛媛委身于我，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呢！”
紫瑛向地上“呸”了一口道：“那贱婢像她父皇一样，整日浪里浪气，见稍微英俊一些的男人就走不动路。”
听她的言下之意，自己也属于英俊男人的行列，武重世兴奋起来，忘记自己对赵媛媛有所企图在先，拍着胸脯道：“既然姊姊要俺这样做，俺就是粉身碎骨也帮姊姊报这大仇。”
武重世真的好像在做什么慷慨赴死的壮举，紫瑛非常受感动，走到他面前，躬身一礼，接着跪倒地上，重重叩了一个头道：“谢谢兄弟不顾自身安危为我俺报这血海深仇。”
她说的做的都郑重其事，武重世加重心头疑云，连拉她起身也忘了，疑惑道：“俺可以为你们报这个仇，好歹你也应该告诉俺，赵佶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如此痛恨他。”
武重世本来的想法，一定是风流成性的赵佶做过让这女子难以启齿的勾当，没想到紫瑛却说：“按说这件公案还是由俺的爹引起。”
“你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紫瑛跪直身子，回答道：“俺爹名叫周邦彦，当初官拜翰林院学士。”
“你的父亲就是周邦彦？”武重世从椅子上跳起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怎么，你也认得俺的爹爹？”紫瑛奇怪问道。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看起来也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怎么会认得爹爹呢？
“俺才多大，怎么可能见过你父亲。”武重世偷偷笑了一下，问道，“听说你父亲和李师师有那么一腿，难道皇上吃醋杀了他？”
紫瑛羞惭得原本苍白的脸红润起来，点点头道：“公子既然愿意为俺报这大仇，俺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她像在回忆一件年代已久的往事，幽怨叹道：“这也是俺爹的孽缘，本来我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都怪那个李师师，亲自慕名找到家中来，说是俺爹一代文学泰斗，极慕他的大名，见他一面死也无憾。爹爹被这贱婢蒙骗，很快跟她打得火热，发展到最后，下朝后连家也懒得回了，直接就奔她那儿。谁想得到，李师师早和当今皇上有……爹爹犯了这忌讳，就被皇上所嫉恨，终于在高俅那厮的挑唆下，将俺爹爹反配到边远的地方，最终死在那里，尸骨无存……”
听到这里，武重世心中安定下来，并不是他那晚做事不周造成的。他重新坐到椅子上，道：“按说这事怨不得皇上，你要报仇应该找高俅呀！这个奸臣坏事干绝，早已经死有余辜。”
紫瑛擦擦腮边的泪水，道：“俺的爹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皇上争李师师那贱婢，由此获咎也就罢了，没想到皇上听信什么人的蛊惑，说俺的母亲比李师师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以罪臣家属要将俺们一家发配三千里，接着又下赦令，将母亲赦罪没入官娼，母亲不愿受此屈辱，一根白绫吊死……”
说到这儿，紫瑛又是泣不成声。武重世想想也是，迫害死人家的父亲，又想尽办法霸占人家母亲，这赵佶当初见他温文尔雅，怎么干出如此人神共怒的勾当，也难怪紫瑛要混进皇宫报仇。
武重世义愤填膺，站起身在狭窄的寝殿内来回转着，许久才清醒过来，暗自好笑，自己倒是干什么呀！替古人伤心，不是自找痛苦？
他停下来，向紫瑛笑着道：“你的父母死得屈，照我猜想，这一定都是高俅那厮从中使的坏，你的事我管定了。”
紫瑛疑惑地盯视武重世好久，嘴唇嗫嚅半天道：“你答应要破坏赵媛媛名节的事，不算数了？”
破坏她名节？我要和她共享百年恩爱呢！如果这也算破坏她的名节，就算是吧。
武重世为接近赵媛媛找到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何乐不为，笑着道：“请姊姊放心，俺既然答应你，一定做到。不过这皇宫中戒备森严，怕俺藏不住呢！”
紫瑛破涕为笑，从地上爬起来道：“戒备森严那是外面人看，例如今晚上，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你还能进得来吗？放心吧，俺是皇后赏给帝姬的养娘，帝姬从小都是俺带大的，除了皇上那里，这里还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既然有姊姊相帮，这事情就好办多了。”武重世打个哈欠，嘴巴砸巴两下。
紫瑛不愧皇宫中当差数年，立刻明白武重世的意思，懊恼道：“你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饭，俺去给你搞些吃的。这里你地形不熟，不要乱走才好。”
看着紫瑛清风摆柳般而去，武重世暗想，这女子不愧是周邦彦的女儿，要是再年轻几岁，只怕赵媛媛也被她比下去了。
想到赵媛媛，武重世心里不由一阵阵发痒，可惜这妞儿太稚嫩一些。他算计一下，现在是宋金和盟灭辽，金国灭宋也没有几年了，就是想做宋徽宗的驸马，只怕也没有那个机会。
要不要按照紫瑛的安排，先和赵媛媛生米煮成熟饭呢？武重世正在思量，只听殿门启动的声响。
紫瑛干事倒是挺利索的，武重世站起来刚要走过去迎接，只听到一声娇笑：“妹妹这里姊姊好久没来了，怎么还是原先那样子？不是姊姊说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太委屈自己。”
声音听着耳熟，武重世重新藏进帷幕，慢慢探出头去，当他看清说话之人，阵阵凉气顺着脚跟直灌胸腔。
赵媛媛和一个女子肩并肩走进来。那女子头上绾着金丝攒珍珠的钗子，一袭棕红色狐皮内瓤宁绸对襟袄，下身系着大红色棉绒长裙，更显身材妖娆。看面色白嫩细腻，身旁走着的赵媛媛在她的比照下，已经毫无光彩可言。
赵福金！武重世心里怎能忘记这个人，只是暗暗奇怪，进了皇宫，怎么第一个见到的人又会是她。
让武重世更加心惊的是，走进寝殿外间的赵福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帷幕而来。她想干什么？难道赵媛媛带自己入宫的秘密已被她掌握？
武重世想到这里，不由感到好笑，都是当初被赵福金整怕了，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赵媛媛紧走几步，拦在赵福金面前，脸带笑容道：“妹妹刚回来，里面还没让她们打扫，只怕污了姊姊贵足。”
“几天不见，妹妹倒学会说话了，”赵福金也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还讲究那些，姊姊还有秘密话要对妹妹说呢，咱们还是到里面说着合适。”
赵福金又想继续向里面走，赵媛媛没办法，一把拉住她道：“亏你说自家姐妹，什么秘密话在这里说不是一样。”
赵福金奇怪地看着赵媛媛，好久才说道：“妹妹，别不是你寝殿内藏着什么人吧？是不是外公家这一趟，看中那家公子，带回皇宫里来了？”
看来她是真的知道有人躲在这里，武重世心中道：“好歹也要将这个骚狐狸抓到手中作为人质。”他不及细想，就想向赵福金飞身而去。
一脚刚迈出帷幕外，听到赵媛媛“咯咯”的笑声道：“看姐姐说的，我外公躲在世外桃源，那里有的是桃呀杏子到多，可惜不是节气，也没能给姊姊带些回来。”
赵福金随着娇笑道：“到底是妹妹脸皮子薄，姊姊不过跟你开句玩笑，也值得你这般较真似的解释。”她往外喊道：“这些狗奴婢，越来越没有一点规矩了，本公主站这么长更夫，竟没人进来给搬个座儿。我说妹妹，人善被人欺，你平时一定把她们娇惯得不成样儿！”
“茂德帝姬不要生气，都是奴婢的不是，刚出去一会儿，他们都躲到一边偷清闲。”
武重世听出来，是出去给他找吃的紫瑛回来了。有这个人在身边，估计不会再出现刚才的危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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