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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他的背影

初到陌生环境,林欣乔醒的比平时更早一些,可是,有人比她醒的更早,她挂在墙上的包包不见了。她快速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找遍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她想了想,一定有人进她房间了。在这个家里,没有东方夫人的准许,谁敢进她房间,把包包拿走?更衣室,全是运动服。林欣乔随便找了一件衣服,换上后,立刻下了楼。楼下寂静,空荡无一人,她扶着栏杆,走得急忙,兰嫂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把早餐端上桌子,一边笑着说道:“小姐,你今天起的真早。我准备了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准备了这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林欣乔礼貌的看了一眼早餐,又礼貌的说道:“看上去很好吃。谢谢,兰嫂。你叫我欣乔就可以了。夫人呢?”客气完,林欣乔就问到正题。

兰嫂帮林欣乔拉开椅子,改了口,“欣乔小姐,夫人先出去了。夫人交代,让你吃早餐多吃些,吃过早餐,就让阿福把你送过去。”

“去哪了?”林欣乔没有坐下,她着急的问道。

“夫人没说。”兰嫂回答道,把林欣乔拉着坐下,“欣乔小姐,你赶快坐下吃饭吧。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南瓜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兰嫂递给林欣乔一个南瓜饼,林欣乔接过来,拿在手里,问道:“兰嫂,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棕色的包包?就是我昨天背着的那个。里面有我的手机,还有宿舍钥匙。你看见了没?”

“没有,不过,欣乔小姐,我可以帮你找找。”兰嫂很热心,林欣乔却失望了,看样,不是她拿走的,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兰嫂。”

林欣乔坐在车里,表面平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这个东方夫人真的太霸道了,她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拿走她的东西呢?林欣乔对自己也非常气恼,她睡觉一向很浅的,怎么这次,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司机把她送到一所体育馆,就调转车头走了,她走进去,没有看到东方夫人,只有阿克在等着她。林欣乔莫名不已,她走到他面前,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夫人呢?”

“夫人去哪,需要向你交代吗?”阿克一掌劈在林欣乔肩膀上,林欣乔哪经得起他这么狠的力道,顿时倒在地上,痛的握住肩膀。

林欣乔咬着嘴唇,瞪着双眼,“她去哪,我管不着。可是,她凭什么拿我的包包?我的手机呢?”林欣乔最后一句,怒吼出来,“快还给我!”

“用不着的东西,留着,只能分神。夫人替你扫了杂物,你不仅不懂得感激,竟然还这么冥顽不灵。”阿克毫不费力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就你这体质,还来质问我。以后来到这个地方,先跑二十圈再说话。还有,我有称呼,叫我教练。”

林欣乔冷静下来,和阿克硬碰硬,除了受皮肉之苦,她什么都得不到。她的态度恭谦,“教练,我要怎么做,夫人才会把包包还给我?”

阿克却没有因林欣乔的态度而变好,他对她吼道:“我让你先跑二十圈再说话,你没听见吗?”

阿克枪声般的怒吼,并没有吓哭林欣乔。从小到大,她受的委屈还少吗?这点算得了什么。林欣乔没再说话,她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她处在这个环境,就得跟着环境走。林欣乔围绕着这封闭操场,跑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汗水渐渐浸湿她的头发,她没听话,她早餐吃得太少,她好无力,而她的教练阿克似乎,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他手中的藤条,虎视眈眈看着她的步伐,估计只要她一停下来,藤条就会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的双腿却如灌铅似的,沉重的,抬不起来。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她的双脚发麻失去了知觉,她连走路都没走过这么多路程,更何况跑了。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倒了下去。

看着教练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本能的,她想跑,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跑得了。教练一步一步走近,像小时候,林慧武拿着皮鞭走过来一样,教练走到她身边,林欣乔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很久,藤条并没有落到她身上,只有教练的训斥,“才跑几步,就不行了。你这个身体到底是水做的,还是纸做的?给我起来,走也得给我走完。在十二点之前,走不完,就别想回去,也别想吃午饭。”

教练的威胁,让林欣乔想到了小时候,林慧武也是这样经常威胁她,“做不完欣妍的作业,今天就别想吃饭。”“找不到欣妍的文具盒,今天就别想吃饭。”……太多太多,那个时候,一顿饭,对她来说,都是很奢侈的东西。也是因为这样,幼小的她做什么都心无旁骛,她没时间,没精力去想稍微复杂的事情。她要的很简单,她很容易满足,一个人,她也很快乐,所以她才能一直容忍,那些附加给她的委屈。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真的很累,可是,她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到从前的自己,那个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受尽冷落,却依然怀着感恩的心,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小欣乔。

林欣乔一步一步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差几圈,她就那样走着,走着。直到他的教练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她笑着倒了下去。累的真舒服!

回到独栋别墅,东方夫人还是不在,她没有再问。这里,没她说话的权利,她懂,就像小时候,在她的二叔林慧文家里一样。第一次,她午休睡着了。双腿的酸痛,还没有缓解过来,她又被阿克带到了体育馆。这次,只跑了两圈,然后阿克就教她一些基本功。每个动作,对于林欣乔僵硬的身体,都很难。林欣乔从来没把自己当作娇滴滴的女孩看待,但是阿克根本不把她当女生看待,动作一旦不到位,冷不丁的便会被踢一脚。林欣乔常常因为支持不住倒下去,站起来慢了,就藤条伺候。不过藤条每次都举得很高,等到她站起来,藤条便在空中停住。偶尔耍赖,挨了几次,林欣乔就学乖了,每个动作力求一次到位,就算疏忽了,倒下去了,一定也会立刻站起来。晚上,也不轻松。吃过晚餐,就要到女子体育学校,学习女子防身术。虽然教练长得虽然没有阿克那么严厉,但是她对林欣乔,却极其严格,每一个动作,她必须做到位。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东方夫人给她的特别照顾。晚上回到独栋别墅,所有人都睡下了,包括东方夫人。她无力的回到房间,房间里,多了一张小餐桌,餐桌着准备甜汤。还有一张纸条,兰嫂留给她的:欣乔小姐,喝下这碗活力汤,再睡吧!

从此以后,她就像被人劫持了似的,行程完全听从别人的安排。天一亮,所有人都还在梦乡,她就被带到体育馆,跑步也好,练武强身也好,或者学防身术,熬到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才回到这个地方。别说,和东方夫人照面,就是她的卧室,林欣乔都不知道。

由于林欣乔从来没有一口气跑完二十圈,所以她永远没有资格开口。她只有被安排的命,天天累得筋疲力尽,饿得两眼发黑。现在即使没人提醒她吃饭,她也记得了。每天不是兰嫂喊醒她,她根本醒不来。而包包的事情,她有心无力。这个东方夫人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竟然能想到这个方法对付她,一天一天不见她,她对东方夫人的脾气早就磨没了。她感觉自己像个总也斗不过大人的小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这样的时间,有一天,她竟然睡到自然醒,没人来叫醒她。她看了一下钟表,六点半,已经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她快速下了床,快速洗簌,打开更衣室,各种各样的小洋装首先映入她的眼帘,运动衣只剩下几间。她没有多想,拿了一套运动衣,快速换上,走了下去。出乎意料,东方夫人竟然坐在楼下吃早餐。阿克则站在她身后。林欣乔轻轻走下去,她是不是起床真的太晚了?

东方夫人手拿报纸,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一下,“欣乔,你怎么穿这套衣服?算了,吃完早餐,再换掉也不迟。”

林欣乔不敢置信的看着东方夫人,像小孩想得到大人的开恩似的,问道:“夫人,我不用去体育馆了吗?”

东方夫人笑了一下,“对,不用去了。”东方夫人打量了一下林欣乔,“确实比原来有活力了一些。看起来也健康多了。阿克,你这个教练很称职啊!”

阿克谦虚,“是欣乔小姐自己努力,我只是辅助一下。”

东方夫人很满意他的回答,“是吗?”看见林欣乔还站在原地,叫道:“欣乔,快过来吃饭,吃完,我们去公司。你该上班了。”

去公司?东方集团吗?上班?可是,东方夫人并没有交代她工作的内容啊!林欣乔带着惊讶的疑惑,走到餐桌,坐下,她没有说这件事,她知道,东方夫人一定有她的打算。可是,有一件事,她必须要问,不过问之前,她先吃了一个餐包,她害怕,东方夫人一发怒,不知道又要怎么惩罚她。棋逢对手,东方夫人绝对是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人。在东方夫人面前,她的脑子根本不能用来想别的,因为她要随时提高警惕,接住东方夫人冷不防扔过来的难题。也是因为这样,她仿佛重新开始了一段童年,像一个淘气的小孩,想方设法摆脱大人的束缚,很可惜,她不是这个大人的对手,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不过,这个大人对她还不赖。

林欣乔看到东方夫人快吃完了,狼吞虎咽吃完一个餐包,喝了一口牛奶,等食物完全咽下去,在东方夫人站起来之前,问道:“夫人,我上班了,是不是就用得上我的包包了?”

东方夫人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扯到了别的话题,“女孩子不能这样吃饭。你平时都这么吃饭吗?”

当然不是!林欣乔心里回答,如果不是拜您所赐,我一辈子都不会这么吃饭。

林欣乔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东方夫人说道:“不是就好。上班用的包包,手机,还有化妆品,全放在你房间了。你没看见吗?”

“那……”林欣乔还没说出想说的话,东方夫人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回答道:“你的包包,就先放在我这里。期限一到,我就还给你。我不是怕你分神。也许你不信,我就是怕你受不了苦,中途逃跑。”

林欣乔不用开口,东方夫人就回答了她心中所有的猜忌。林欣乔咽了一口唾沫,这个东方夫人绝对读过心理学。可是,她怎么可能受不了苦,逃跑呢?

车子里,除了东方夫人,阿克,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林欣乔不认识。兰嫂一脸慈祥的笑容,打开车门,一身白色小洋装的林欣乔礼貌的说了句“兰嫂,谢谢!”,她坐到东方夫人身边,和东方夫人一样端正,但不再惴惴不安,她安心的看着窗外,有东方夫人在,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车子没开出多久,东方夫人便发话了,“欣乔,接下来的话,你听清楚了。”林欣乔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东方夫人。东方夫人视线笔直,没有看她,“我安排你这个总裁副助理,除了做好本职工作,更主要的工作是把东方昊一天的一举一动,晚上回到家后,都要丝毫不差的汇报给我。我什么时候问你,你什么时候就得告诉我。以后遇到有些事情,我让你做,你就做。不让你做的事情,你绝不能插手。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命令,懂了吗?”

林欣乔点点头,不禁同情起东方昊:小幽说的真不错,东方夫人真是太强势了,估计东方昊这个总裁只是个傀儡。难怪待在这里这么久,一次都没见过东方昊。估计他很不满意东方夫人的这种强硬态度。

“在想什么?”东方夫人没有看她,却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做得太过分了?”

林欣乔惊讶的张大嘴,她忘了东方夫人的这种读心本领,但是东方夫人并没有为难她,“没有就好。”东方夫人替她下了台阶,“这位是前总裁副助理,他会向你讲解具体的工作内容。你要好好听啊!”

林欣乔偷偷喘了一口气,乖巧的点点头。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林欣乔已经记住了,作为总裁副助理,她要做的事情。不过听起来,感觉很模糊,没有具体的工作范围,也没有具体的工作时间。她主要就是协助总裁助理,总裁助理不在,便直接协助总裁工作。协助总裁工作时,一定要明白自己的位置,总裁想做的,一定要协助完善并执行,总裁没有考虑到的,要去主动建议或者主动去做,对总裁的一些决定要无条件服从去执行。总之,不论什么时间,只要总裁在工作,只要总裁要求,总裁副助理和总裁助理一样,一定要放下一切事情,去执行总裁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份工作的轻重完全依赖总裁的决定。林欣乔抬起脸来,东方集团这么大的公司,总裁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不然有了总裁助理,为什么还要设个总裁副助理?估计这工作不轻松。她终于明白了,东方夫人为什么对她的培训,就是锻炼她的身体。只是,她不知道,很多事情,她只明白了其中一小点。

东方夫人看了林欣乔一眼,“欣乔,你放心。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总裁助理去做的。”东方夫人能看穿她的心思,林欣乔已经见惯不怪了,她看着东方夫人,像个信任大人的小孩子,微笑着点点头。

车子停在东方集团门口。一名满脸微笑的二十几岁的清秀男生,快步走过来,替东方夫人打开门,东方夫人没有着急下车,而是拉住了刚想推开门下车的林欣乔,林欣乔转过头,哦,应该要等东方夫人先下车。可是,原来不是,东方夫人很认真的说道:“欣乔,记住,以后,没人替你拉开车门,你就不能下车。”

林欣乔惊讶的看着东方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东方夫人这次没理会她的疑问,下了车。林欣乔这边的车门,被阿克拉开了,林欣乔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克,但没忘说道:“谢谢,教练。”下了车,林欣乔还是茫然:总裁副助理还有这待遇?

车子被另一名司机开走了,林欣乔和阿克跟上东方夫人的步伐。

高铭一边带路,一边微笑着:“夫人,几天不见,您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东方夫人已经对这种恭维习以为常了,脸上没有一丝涟漪,直入主题,“东方昊还坚持要用那个女孩子吗?”

“没错。夫人,我劝他,他也不听。待会,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高铭笑得开怀,显然,他经常这么在东方夫人说东方昊。东方夫人笑了一下,“东方昊要是知道,你这个总裁助理,在我面前,这么说,少不了不得你的苦头。”

“夫人,我都习惯了。为了他好,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呢?”高铭笑着,东方夫人一进公司,林欣乔就看到大厅,整齐的站着两排人,东方夫人走到哪,哪里就鞠躬:“东方夫人!”这阵势就像欢迎国家领导似的,林欣乔抬头看着东方夫人,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走得稳如泰山。再看看带路的那个总裁助理,一脸微笑,不是谄媚,是崇拜般的眼神,林欣乔又不禁为东方昊担忧:连总裁助理都是东方夫人的人,东方昊真是够可怜的。

进了电梯,高铭站在最前面的一侧,林欣乔和阿克分别站在东方夫人的两侧,东方夫人站的笔直,盯着前方。随着电梯的节节升高,林欣乔渐渐觉得气氛不对。电梯门一开,一名如漫画中走出的男子,冷峻的表情,霎那间出现在林欣乔的眼里,林欣乔的第一反应,很好看的男子。可是他温和淡然的脸上却偏偏‘涂’上冷颜色,四目相对,东方夫人走了出去,高铭也立刻跟了出去,挡住了林欣乔的视线。

高铭站在两人中间,笑着说道:“夫人,东方少在这里等您多时了。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东方夫人笑得婉转,问东方昊道:“是吗?”

东方昊笑得无谓,以问句回答她:“哼,你信吗?”

看到东方夫人和东方昊转身离去,林欣乔站在原地,一边想着:听语气,东方昊果然不满意东方夫人。一边等着阿克先出去,长辈有序嘛,可是阿克却对她恭敬的说道:“欣乔小姐,你先走。”林欣乔怀疑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教练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三番两次的对她这么客气。

林欣乔想了想,不管他对她怎样,无非是听东方夫人的安排。她再客套,反而是为难他,林欣乔这样想着,走了出去。阿克紧跟其后。

林欣乔一踏出电梯,抬起头,竟发现,东方夫人竟然停下来等她,语气平静,没有责怪,“欣乔,快点跟上来。”高铭刚打开办公室门,回头看到她,惊呆了,转而望向东方昊,而东方昊的耳朵,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停下了迈向前的脚步,一股无名的火焰,袭遍他的全身。

林欣乔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一边点头,“是,夫人。”一边加快了脚步。东方夫人当然不会等她,转身走进办公室。

林欣乔停在东方昊的身后,东方昊毫不犹豫的抬起脚,走进了办公室。林欣乔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这分明是杜晓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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