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妈妈觉得拍一下不过瘾,于是又连着拍了好几下,拍完了以后一想,不对啊!刚才明明是儿子陪着蒋程一起进得卧室,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蒋程出来了自己儿子却不见了?忙问,“蒋程啊,赫勇呢?怎么没看他出来?”
蒋程这边有苦说不出,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慢慢的把石榴子吐出来,“床上躺着呢,我看他脸上不太好,就让他床上躺躺,估计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要不先让他休息着,一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再去叫他好了。”
赫妈妈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心说赫勇你还真给妈长脸!昨天刚跟你交代过今天就给我上眼药!好,非常好,看我再同意你到魏韬那儿去疯!当然,这些私底下教训儿子的话不能说在明面上,只能顺着蒋程的话说,“既然这样,就让他在屋里躺着吧。来蒋程,吃这个,这开心果是舅妈昨天才买的,你吃点儿,这比石榴有营养,还好剥。”
如果刚才是有苦难言,现在蒋程就是满心的苦水儿。刚才他从一大盘瓜果里选了石榴,是因为其口味微甜,吃的时候又多少要费点儿精力,能够帮助他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一安静下来,脑神经会痛的一发不可收拾。蒋程手里抓着一大把开心果吃也不是,放下又不好,整个儿人难过的要死。
再说赫妈妈,把东西递到蒋程手里也没管他吃不与不吃,转过身去拉小姑的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蒋程伸手爬了爬刘海,把冰凉的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试图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老妈和舅妈说了些什么,他半句没听进耳朵里。
恍惚间又回到九年前,第一次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的小赫勇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小脸红彤彤的,像个可爱的小苹果。
“那,哥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小赫勇的声音清脆而自信。
“什么啊?”自己并没有把这个小表弟的话放在心上,心思全放在刚刚买到的《萌芽》上,一页一页仔细的阅读着。
兴许是蒋程的冷漠刺激到了小赫勇,小赫勇明显不高兴了,“哥哥你都没看我!”
“什么事啊!”看杂志看得津津有味的自己被打扰了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语气上虽然不至于太恶劣但也好不到哪去。视线匆匆的在小家伙身上扫了一圈,小小的身子哪里藏得住A3大小的考试卷!自己轻易的就知道了小赫勇的心思。“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一句话被切中重点,小赫勇自动忽略掉蒋程恶劣的态度,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考卷递给自己看,“看,我考了两个一百分!不只有你成绩好,我也是可以考第一名的!”小家伙高高的昂着头,像是斗胜的小公鸡。
“两个一百分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平静的把手里的《萌芽》往后翻了一页,“小学一年级的课程那么简单,考不了双百你才丢人。”
小赫勇的小脸瞬间被气得通红,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气呼呼的把卷子摔在茶几上,“那我就每年都考一百分!看到时候你还能说我啥!”
“切,那也要你每年都考得出来才算。有本事就拿东西说话,别在这儿说空话。”自己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句不靠谱的空话。据他所知,这么苛刻的条件,还没有人能够做到。
事实证明自己当年的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现在还记得小赫勇有一次没考好,哭着跑回家,整整哭了一天,把大家全都闹了个人仰马翻。也是那一年,自己离开了这座城市,一走就是七年。七年,相当于两千五百五十六天,六万一千三百四十四小时,这么长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人。即使他不去关注,各种有关于赫勇的信息还是会传进他的耳朵,也让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赫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小豆丁,那个傻呼呼任他摆布的小孩子。想要再次走进他的生活的自己,是不是还能够被他接受?
“蒋程,蒋程?”赫妈妈叫了蒋程两声见他没反应,又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也不跟我们分享一下,都叫你好几声了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啊?”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蒋程被赫妈妈一推换回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愣神来着。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什么愣神啊,我看你就是累了!”赫妈妈一脸你别想隐满我的样子,“就是年轻,在火车上颠簸一宿也是受不了,年轻也不是铁打的。这样,你也别在这儿陪我们坐着了,卧室里去睡一觉,等会儿你舅舅回来我去叫你。”
“没关系,舅妈,我不累,我刚才就是溜号了。”能去卧室休息对他固然好,可是想到卧室里还睡着赫勇,他就是再困也要挺住。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调试好自己的心情,就这样贸贸然的跟赫勇躺在一张床上,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
“真不累?”
“真不累。”
“这孩子!”赫妈妈的大手再次眷顾蒋程的肩膀,“在自己家里别那么客气,客气那是对外人的。你舅妈我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是有什么地方处理的不好,你可千万要说,别憋在心里。知道不?”
“呵呵,舅妈你真能说笑。”蒋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赫妈妈的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上,“你们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你妈刚才在说你上学时候的事情,我看你一直都不说话,就想让你也加入进来,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反应。”赫妈妈单手搭着蒋程的肩膀一脸委屈,“我看你还是到卧室休息一下吧,听话!我陪你妈也都到卧室去休息一会儿,不然你舅舅回来看见你们两个都没精打采的,该以为是我慢待你们了!”
“啊?”
“啊什么啊,走了走了!”赫妈妈说做就做,站起身来一手拉着小姑,一手推着蒋程就往卧室走,“就算我累了还不行么,你们两个照顾我一下,都去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