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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方飞听到水泥这个名词,还是一塌糊涂。张凌耐心的讲解起来。其实,在他们烧制瓷器的时候,已经有少量的水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生产出来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而已。他查看的那些疙瘩,其实就是被清理出来的水泥,和雨水、沙子、碎石混合以后,变成了原始的混凝土。
工人们将这些混凝土疙瘩看做是垃圾,张凌却明白这些混凝土是真正的宝贝。所以,他要陈村的瓷窑,从此以后,不再生产瓷器,而是专门生产那种神奇的粉末。张凌对水泥的生产过程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大概的配方是石灰石和粘土,至于详细的比例,有待工匠们摸索。
为了尽快的鼓励工匠们将水泥研究出来,张凌毫不犹豫的投入了一百两白银的研究资金。他同时表示,如果水泥配方被找到,工匠们还将获得三百两白银的奖励。既然自己不知道,那就用重金来购买技术人员集中全力攻关,这也是现代企业的常用手法,张凌当然不会陌生。
吕博的确是个聪明人,对于技术很有了解,陈村的几个老工匠,本来没有什么积极性,但是听说有钱拿,马上就眼红了。明朝的科技水平还是相当发达的,只是苦于思想和观念的影响,国家来不及重视而已。现在,张凌顶着天师的名头,又有大把的银票刺激,工匠们都是想破了脑袋,不断激发新点子。
在重金的刺激下,陈方飞拍着胸口表示,一个月之内,必然让张凌有满意的答案。张凌建议他,多建几个水泥窑,因为,薛凌岛的建设,同样需要大量的水泥。陈方飞自然是欣喜异常,当真是将张凌当做是真真正正的天师看待了。
张凌不准备在薛凌岛搞这样的高污染产业,同时,也不准备将水泥的技术保密。事实上,水泥这样东西,贸易利润并不高,而且,沉甸甸的要死,光是运输成本,就是个天文数字。那怕是后世,水泥供应基本上都是本区域内消化的,很少从远方调运水泥,实在是成本太高了。
李村和陈村都有了发财路径,仓口村自然不愿意落后,谷太基不断的游说天师买船。他们的主要技术是造船,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还真别说,仓口村的船工,真不是半路出家的,不少人都是行家里手。大明水师解散的时候,大量懂得造船的工匠,同样解散了,其中不少人就集中在了仓口村,逐渐的形成了一个造船基地,年景好的时候,每年能够造三四艘船。
按照工匠们的说法,上千料的宝船,他们无法建造,但是,五百料以下的船只,却是没有丝毫的问题,其中就包括排水量三百吨左右的小型福船。当然,因为成本的问题,并没有人找他们建造福船,可是一般的渔船,却造得又快又好。最终,张凌购买了三艘鹰船。
鹰船的排水量大概在三十吨左右,不能安装火炮,操作人员二十人左右。可以携带弓箭手和火枪手,速度很快,操作也灵活,用来做巡逻船最好不过了。至于渔船,张凌暂时不需要。没有保鲜技术,捕捉到的鱼虾蟹,都只能自己消化掉,卖不了钱的。否则,这些村民也不会如此穷困了。
大把的银票抛洒出去,三条村的民众,顿时忙碌起来,再也看不到闲人了。为了鼓动大家的积极性,三条村的骨干,都直接用张天师取代了张凌的名字,一开口就是“张天师要求如何如何”。对于张天师的称呼,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唯独林思雨例外。
林思雨说的:“张凌,你不会真的去做天师吧?”
张凌说道:“就算要去,我也带着你去!”
林思雨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小酒窝,口不对心的说道:“我才不要做道姑!多不好看!”
沈慕亭忙着组织劳务输出到薛凌岛,于是将张凌交给了吕博,因为两人居然很谈得来。吕博不知道是从哪里接受的教育,脑子里的古怪想法,还是蛮多的。张凌正好可以通过他,了解到很多大明朝的技术资料。两人不知不觉间,就扯到了火炮上。
突然间,吕博冒出一句:“好像徐老师提起过,我们自己也能生产火炮,质量比佛郎机还好。”
张凌下意识的问道:“徐老师?哪个?”
吕博恭敬的说道:“就是徐讲师啊!”
原来,吕博提到的这个徐老师,赫然就是徐光启。崇祯元年,徐光启官复原职,八月,充日讲官,经筵讲官,为天子师。今年年初,他又升为礼部左侍郎。因为他最耀眼的职位,乃是天子的老师,所以,很多人都称之为徐老师又或者是徐讲师。
【作者注:在明朝时期,老师、讲师,都是特别的人物才能使用的,和后世完全不同。】
吕博当年也是个秀才,只是后来穷的叮当响,没办法,只好到李村来谋生。他不是军户,和大部分人不同,刚好沈慕亭一家也不是军户,正为沈月凝的婚事发愁呢,于是,沈慕亭做主,将妹妹沈月凝嫁给了他,这也是沾了秀才的光了。
受到徐光启的影响,吕博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就是研究技术。明朝的风气还是很开放,有很多的“奇技淫巧”出现,后世很多都有记录,相当部分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比其他地方领先了若干年不等。遗憾的是,随着辫子军的入关,这些先进的科技,都被变相的扼杀了。三百年的黑暗过去,中国居然成了落后国家。
张凌和吕博研讨了大半个下午,不亦乐乎,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林思雨也没有来打搅,忙着在海边玩呢!沈月凝和林思雨说得来,带着林思雨在李村玩海,下海捉虾,林思雨玩的不亦乐乎。一直到晚饭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林思雨,才依依不舍的回来了。
陈方飞和谷太基也来了,两人各自的村庄,都在全力运转,生产红砖,研究水泥。同时,也各自组织了数百名的劳动力,准备输送到薛凌岛。全部都是拖家带口的去的。因为考虑到保密方面的原因,这些人上了岛以后,张凌就不准备让他们轻易离开了。
最终,三条村集合到的人员,总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其中男劳动力两百余人,女劳动力四百余人,其他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张凌表示没有意见。只要他们愿意上岛,一切都好办。当然,这么多人上岛,治安问题需要提前考虑,建立一支看家护院的武装队伍,是非常必要的。
晚饭后,张凌才试探着问沈慕亭:“沈大哥,你对练兵还有没有兴趣?”
沈慕亭直截了当的说道:“看练兵做什么了,要是给朝廷练兵,我不愿意。”
张凌缓缓的说道:“若是练兵用在其他地方呢?”
沈慕亭意味深长的说道:“比如说?”
张凌当然不能说,我从现在就要组建班底,组建武装力量自保,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些。局势也没有恶劣到那样的地步。最起码,西北的民乱,还仅仅局限于陕西省。李自成这个猛人,邪抄上也没有发现他的名字。今年二月份,崇祯皇帝才下令撤销驿站,命令传达和执行都需要一段时间,远在陕西的李自成,可能现在还没有下岗。想了想,张凌委婉的说道:“消灭山东的马贼匪徒,镇压闻香教,红阳教,弥勒教……又或者是保护薛凌岛的安全什么的。”
沈慕亭爽快的说道:“没问题!”
沉默片刻,又缓缓的说道:“但是,少尉,此事恐怕不易进行,闻香教日渐势大,这段时间,极有可能在莱阳搞事。他们一旦暴乱成功,实力必定大涨,以后的局势,会怎么样变化,不太好预料啊!”
他详细的向张凌介绍了一个情况。
由于生活困顿,李村受到闻香教蛊惑的人也不少,其中相当部分是青年人,不甘心接受困顿潦倒的生活,积极投奔了闻香教。就在赤松老道被抓的那天,李村就有至少五十名的青少年,跟着别人去了莱阳。去莱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莱阳这个地点,沈慕亭还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探出来的。
张凌皱皱眉头,慢慢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闻香教又要在莱阳发动叛乱了?”
沈慕亭肯定的说道:“有九成以上的可能。”
张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赞成沈慕亭的判断。
莱阳是登州府的三不管地带,刚好处在登州府的核心腹地,一直都是贫困潦倒的山区县。山东的地形地貌,有点像骆驼。东面的驼峰,就在莱阳周围。西面的驼峰,则在泰山周围。莱阳周围全部都是起伏不平的丘陵,道路曲折崎岖,军队通行困难。
更严重的是,方圆三百里之内,都没有其他的县城。距离莱阳最近的是栖霞县、招远县、平度州三个地区,从这个三个地区步行赶到莱阳,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登州府的军队主力,都在登州城,距离莱阳有至少十天的路程。
有三天的时间,足够闻香教拿下莱阳,并且相机转移了。有十天的时间,甚至够闻香教整编队伍,组成精锐的战斗部队了。天启年间,闻香教就有精锐的战斗队伍,叫做护法军,人数虽然只有三四千人,却是闻香教的主力,攻城略地,颇为精良。攻克邹县,杀死孟子的后人,就是护法军的功劳。
张凌果断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加快步伐了。先从海岛护卫队开始训练,暂定只有一百二十人。兵力来源,我来负责。日常训练,你来负责。”
李村已经有太多的人前往薛凌岛,护卫队当然不能用李村以及和李村有关系的人,这一点,沈慕亭内心也是清楚明白的,自然不会提出异议。两人随即挑灯夜战,就薛凌岛护卫队的组成,编制,武器,训练等,展开全面的探讨。
大约三更时分,外面脚步声响,高三急匆匆的进来报告:“张天师,虞家的大小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