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原野,飞扬的黄土,声嘶力竭的呐喊!冲锋中的两军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知是谁的马刀将带起第一蓬飞扬的鲜血。
面对着已经越来越近的女真骑兵,岳云心中确实焦急万分,因为他已近看到了对面的女真骑兵足足有五六千之众,可是随自己迎战的背嵬军,却只有三个营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兵力。
且自己的背嵬军自颍昌出发以来,经历了连番恶战,又是一连三天的日夜行军,众将士已是强弩之末,之所以现在能继续作战,完全靠的是平时严格训练和顽强的精神力量了。
更让岳云担心的是现在整个战场上的敌我态势,不光自己带领的一千五百疲兵要应对对面的六千敌军,在自己的后方一营的将士还在清剿着刚才金军千人帐中的残敌,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结束战斗,反而让敌人的残兵拖住了脚步,那么自己连退路都没有了。
而五营六营至今还未归来,他们警戒的方向上还有兀术的中军西大营,那里,可足足有三万金兵啊。一旦金军西大营得到消息,自己和身后的所有背嵬将士都将陷入绝境。
面对着面前四倍的敌人,岳云心中虽有种种忧虑,却无丝毫的畏惧,因为岳云相信自己背嵬军弟兄的勇气,相信背嵬军弟兄们的战斗力。
而此刻,战场另外一面的金军也是疲惫不堪,但是作为主帅的悍将卤胡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下将士们的疲劳。卤胡自己体力过人,而且有仗可打时就精神大振,自然而然的以为手下的士兵也同自己一样精神饱满。可这时金军由于连夜赶路,战士和战马都已经体力透支,高速冲锋之中,原本密集的箭矢阵型慢慢的拖成了一条散兵线,冲击力已经大大减弱了。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两支同样擅长骑射的军队都向着对方射出了自己的第一轮箭,只见天空中箭矢急飞,每一支闪着寒光的箭头都在空中搜索着自己的目标,只待飞扑而下,痛饮敌血。可由于双方体力的透支,箭矢的射程也不如平常,本应正中敌人的飞箭大部分落在了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只有几个倒霉鬼中箭落马。无论是女真骑兵还是背嵬骑兵,一旦中箭的下场只有一个,坠落马下,然后被后面赶来的奔驰的战马踏成肉泥。
战场上,已经没有了怜悯,没有了仁慈,无论金人汉人,每个冲锋中的战士心中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冲、冲、冲,只有冲过去才有活命的机会。这时两军的距离已不过百步,,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收起了弓箭,擎起了长枪、马刀,双方再次爆发了嘹亮的冲锋口号。
“突击,威武。”
“忽里查!”
最先接战的,就是双方的主帅了,一方是一身大宋柳叶甲的英俊将军岳云,一方是身披熊皮的金国悍将卤胡,两个人都是三尺长的马刀,刀上粒粒的缺口和被鲜血浸得发紫的刀锋,无不昭示着两位将军的高强武艺。
“叮!”岳云与卤胡错马而过,斜劈向对方的马刀磕出了一连串刺眼的火花,金铁相撞发出的龙吟之声穿透了上万只马蹄踏出的巨大声浪,响彻整个战场。而此时已经交手了一个回合的双方主将都没有时间再去考虑怎么杀死对方了,因为这是他们都必须开始面对更多的冲到面前的敌人了。
岳云心中郁闷,其实岳云的趁手兵器并不是马刀和长枪,而是两柄铁椎,重八十斤。军阵之中挥舞起来可谓是横扫千军。可这次由于是突袭作战,后来又是突然应战,岳云甚至都没有时间从拉行李的驮马上卸下自己的铁椎。想来如果自己用的是铁椎的话,那个金将已经被自己锤下马了吧。
“杀啊……”
双方第一排骑兵相交的一瞬间,立刻制造了大量的鲜血。一个背嵬战士刚刚左右两刀将两名女真骑兵劈下马,却已经来不及躲闪刺到胸前的长枪,只见他不退反进,在被长枪扎穿的同时,也将刺出这一枪的女真骑兵紧紧抱住,一起坠下战马,被后来骑兵活活踏进泥土之中。这也只是这个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杀红了眼的两方战士都以不再吝惜自己的生命了,只是想着怎样能多杀死一个敌人。
长枪断裂了,就拔出马刀继续战斗,马刀砍钝了,就用拳打,用牙咬,与敌人同归于尽。双方都不曾退让,即使是倒下,也要砍出那最后一刀。
岳云已不知自己杀了多少金兵,只是还记得自己手中的马刀已经是从敌人那里夺来的第二把了,满脸都是鲜血,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浑身上下已没有一丝.的力气,左臂上挨得一刀,让岳云的左半个身子都在疼痛中痉挛。岳云发现,他已经冲出了金兵的骑兵阵,来到了金军骑兵后方,可是还跟在自己身后的背嵬战士,已不足千人了。
岳云掉转了马头,看了看刚才两军相撞的战场,自己的五百弟兄就倒在了那里,而金军也丢下了足有千具尸体。岳云知道,自己和背嵬军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金军已经把自己带着的一千骑兵和另外的三个营分割开来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冲回去。
“弟兄们,我们还有三个营的兄弟在敌人的后面,你们敢不敢随我再冲一次,冲过去与那边的弟兄会合!”
“杀敌,杀敌……”
“好,我背嵬军有强兵如此,何愁不胜,我大宋有我背嵬,何愁不兴!”
“杀敌,杀敌……”
“众兄弟,此战无论生死,都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光辉的一刻。拿起你们的马刀,擎起你们的长枪,为了收复失地,为了扬我大宋军威,随我冲啊!”岳飞已经把最后的力量全用在这声呐喊上了,接着,他马刀一个下劈,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如果说刚才的一千五百人对六千的人冲锋是为了求生,那么这次不足千人的冲锋,就是死志了。每个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冲锋了。生命的最后关头,背嵬将士再次激发了潜力,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突击,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