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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红袍神箭

(今天是强推第二天,感谢书友们的收藏与推荐,我也将更快更好的为读者带来更多的章节,以报答读者们的厚爱!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下mosislu和庄不周两位书友,你们让我接到了起点写作生涯的第一和第二笔打赏,谢谢你们!)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岳雷刺出长枪的前一刻,徐庆所率的背嵬军骑兵刚刚与被派来执行阻击任务的王帐突骑遭遇。

在强大战力的支持下,这场三千人对五千人的混战更像是背嵬军占了上风,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看到坠落马下的金军战士,人多的一方反而被人少的背嵬军切割成了几块,一口口的蚕食着。即使有落单的背嵬骑兵陷入金军的包围,他们依旧不落下风,任凭周围的敌人如何围攻,也总能化险为夷,只身突出重围与大部队会合。

而在黑衣黑甲的背嵬军阵中,却有位浑身素白的年轻战士显得格外抢眼,这个人就是杨再图。

杨再图的一身白衣,乃是套在盔甲之外的孝衣,不同于全军战士的头戴白绫,杨再图穿上了整套孝衣纪念牺牲的哥哥。身处混战的再图并没有被仇恨蒙蔽眼睛,相反他冷静的可怕,一支支从他手中射出的羽箭疯狂的收割着金军的生命,刁钻的角度和巨大的力量让每一位面对这个白袍小将的金军心中生出莫可抵御的感觉,而无穷无尽的攻击也让金军期待他羽箭告罄的想法变成奢望。

其实每一位背嵬军骑兵的标准配备应该是两壶羽箭,也就是二十四只,可杨再图光是后背上就挂着四壶羽箭,更是在战马的左右两侧各悬挂了三壶箭,如此算来他所携带的羽箭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支。更加让人奇怪的是,再图并没有携带近战所用的马刀和长枪,身上唯一的武器除了那一百二十支箭外,就只有一长一短两把弓。就是凭借这两把弓,杨再图在金军阵中来去自如,每一次抬手必然会带走一位金军的性命,地上那些额头中箭的尸体,是对再图箭法的最好证明,而他的一袭白衣,却依旧在满天飞溅的鲜血中一尘不染,有若一位白色的死神若无其事的在战场上散步一般。

正当杨再图在拐子马阵中肆意杀戮之时,十几骑金兵默契的围了上来。他们见杨再图身上没有装备近战武器,就知道这个宋军仅仅是箭法过人罢了,只要能有人靠近他,那时只需一刀就能将这个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骑射手斩于马下。

见到十几骑同时向着自己围了过来,杨再图心中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他擎起短弓,用最快的射速射出了背后箭壶中最后的五支羽箭,似乎战马的颠簸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在混乱的战场中,这些飞在空中羽箭却格外精确,就如同事先算计好一样同时射入了五个金兵的头颅。

望着剩下的几骑越冲越近,再图已经没时间去取挂在马鞍上的羽箭了,只见他擎起了身后那把足有四尺长的长弓准备迎战。马上的金兵还都在心中暗喜,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冲到杨再图身边,接下来只需一刀就能轻松的将这位恐怖的弓箭手斩落马下了。

冲在最前面的金军是一位百夫长,虽然他还在疑惑为什么没有在这位射光了羽箭的弓箭手脸上看慌张的表情,可这并没有影响他前冲的速度。这位百夫长平日里自负勇力,一把三十斤重的斩马刀用的得心应手,如今即将面对这位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箭手,也让他觉得似乎有些胜之不武。不过想到这个弓箭手可怕的箭法,想到和自己一起朝着他冲来的五位弟兄命丧黄泉,这位百夫长也就不再顾忌荣誉,举起长刀发出了全力一击。

“杀!”

就在金军百夫长挥出马刀的瞬间,他看到杨再图居然举起长弓来招架自己的攻击,心中顿生一种轻蔑之情。他心想三十斤重的马刀加上战马奔驰带着的惯性力量,足以将这位负隅顽抗的宋军手中的长弓瞬间斩成两段,噢不,应该说是连弓带人斩成两段。

“叮!”的一声脆响,金军百夫长预想中弓断人亡的局面并未出现,反而是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贯入了他的耳朵中。

杨再图当然不知道这个攻击自己的金军心中居然有如此多的想法,当然他也没有打算给这个金军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只见杨再图格飞了砍来的战刀后,手腕一转,居然用手中的长弓使出了一招枪法,黑色的长弓如闪电般的刺入了金军百夫长的胸口。如果岳雷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刚才杨再图使出的是杨家枪法中速度最快的一招——平地旋风。随着长弓刺入敌人的身体,一股鲜血直直朝着杨再图喷去,雪白孝衣上斑驳的鲜血终于让这个犹如穿梭于战场间的精灵坠入凡间。只是可怜这个百夫长致死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会有长弓能够抗住马刀的攻击。

“大家小心,他的弓是铁的!”后面赶来的金兵察觉到了杨再图长弓上的蹊跷,纷纷高喊着提醒战友。杨再图依旧是一脸平静,似乎自己长弓上的秘密被敌人看破了也无所谓,他依旧提马站在原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接连而来的六骑金军,朝着杨再图或是挥出了马刀、或是刺出了长枪,六把武器从各个方向朝着他的要害袭来。杨再图似乎没要看到周围杀机四伏的攻击,依旧是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直到他已经能通过皮肤感受到武器带来的寒意时,才凝聚全身的力气,使出了杨家枪法中防御最严密的一招——漫天花雨。只见玄黑的的铁弓急速的在他身边飞旋,打落了所有袭来的兵刃,强大的力量甚至使的两个持枪的敌人虎口爆裂,兵器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杨再图招式用尽,并未理会身边敌人惊讶的目光,而是出手如电的将长弓再次用作长枪,刺入了身边金军的胸膛,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注鲜血飞溅到再图的白衣之上。杨再图手中的长弓没有因为惨叫和鲜血有任何的停歇,转瞬之间六个金军都已经命丧黄泉,只是此刻杨再图身上的白衣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染满敌人鲜血的红袍,阳光照耀下,孝衣上沾染的鲜血显得更加醒目,刺痛着周围金军的双眼。

当杨再图从最后一个敌人的尸体中慢慢抽出了长弓时,汩汩流出的鲜血,轰然坠马的尸体,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孝衣,再加上杨再图依旧毫无表情的面庞。这些画面唤醒了周围敌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谁都没有见过居然有人能杀人杀得如此优雅,如此平静。周围的金军终于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崩溃了,他们已经忘记了严酷的军法,忘记了王帐突骑的荣誉,此刻他们只想远离一袭红袍的可怕敌人。

这一刻,整个战场都属于这个冷静的男人,红袍神箭——杨再图。

再图并没有因为身边敌人的四下逃遁而停下杀戮的脚步,他从马鞍上取下了三壶羽箭重新挂到了背上,擎起长弓开始搜寻他新的目标。

要是把杨再图放到现代,绝对有做狙击手的潜质,这么说不光是因为他具有精准的箭法和冷静的头脑,最主要的是他拥有准确的判断。每当在混战的人群中发现脖子上带着狼头坠饰的金兵,杨再图的羽箭总能穿过混乱的人群,精确的射入这位军官的头颅;或者是每当看到被分割包围的小股金军中有几个悍不畏死带头顽抗的,杨再图也会毫不留情的结果他们的性命。

就这么一个人,一袭血衣、两把宝弓、几壶羽箭,杨再图却在轻描淡写中射杀敌军中的中坚力量,渐渐瓦解拐子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如果说一个人是不是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走向,那么此刻杨再图的表现就告诉了我们,可以!

当他再次射完背上的三壶羽箭时,身边已经几乎变成了真空状态,在他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所有的金军都已经成为了地上冰冷的尸体,而外围的敌人对这个血染征衣的神箭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有人愿意靠近他。

在这近万人搏杀的战场之中,杨再图却发现自己忽然闲了下来,紧绷的神经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直到这时杨再图才感觉的自己的双臂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已经射出的八十四只羽箭无疑消耗了自己大部分的体力。

其实射箭不光是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连续射出八十四之箭对于一般的弓箭手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骑在战马上的骑射手,因为骑射手在拉开弓弦时无法借助腰部以下的力量,只能全凭胸臂之力。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所有军队给骑兵配备的弓箭都不会超过两壶,其实哪怕一位骑兵能将这两壶箭全部射出,怕是也没有力气再举起战刀了。杨再图之所以能连续射出八十四箭,不光凭借了他过人的体力,更重要的是手中宝弓的特殊设计,能让他根据每一箭的需要自由调整使用的力量,而不是像寻常的复合弓一样必须每箭拉满才行。

杨再图趁着短暂的空隙,将马鞍上的最后三壶羽箭挂到了后背上,同时尽量放松轻轻颤抖着的双臂。然而就在他放松的时候,金军营中一位同样出色的神箭手已经将手中的箭头对准了他。

女真人射箭的习惯与汉人多有不同,因为是骑在马背上的民族,女真人更加注重借助战马的速度提高弓箭的杀伤力,所以女真人所使用的弓大多只有一石半,要比宋军列装的制式复合弓少半石的重量。虽然弓的拉力不如宋军,可宋军的骑射手由于大多是在陆地上练习的箭法,所在在作战时也习惯停住战马射箭,如此一来虽然弓箭的拉力更大,却反而被来去如风的金军骑射手压制。

这名瞄准了杨再图的射手在王帐突骑的众多高手中箭法也是数一数二,他早已经使用上了缴获的宋军战弓。可是无论武器怎么变化,打小养成的习惯是无法改变的,即使用的是两石的复合弓,可他还是习惯借助战马的速度提高弓箭的威力。

金军射手右手扣上了三支羽箭,一直等到胯下战马达到了最大速度,他才出手。三支羽箭几乎没有间隙的从他手中射出,在精妙箭法的掌握下,射出的羽箭在空中似乎连在了一起。然而在这三支箭出手后,金军弓手又抓起了三支扣在手中,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也是一个出色的箭手,很有可能躲过自己近乎完美的攻击。

其实早在金军射手引弓搭箭之时,杨再图就凭借着弓箭手特有的直觉感觉到了被人锁定,他没有半点紧张,只是闭上了眼睛,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当金军射手策马狂奔带出的风声进入耳朵时,他已经知道了偷袭者的所在。

听着三支羽箭带起的破空声,杨再图知道了敌人同样拥有出色的箭法,能够三箭连发的射手放在哪里都会成为战场上能够左右别人生死的力量。如今三箭袭来,杨再图明白已经无法躲闪了,因为弓箭手之间的对决最讲究的就是占领的先机,如果自己侧身躲开这三箭,那么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更加急促的攻击,恐怕在对方的压制之下自己就再也没有还击的机会了。

杨再图没有躲闪,虽然让对方占了先手,可他还是决定用射手的方式应战,无论胜负,无论生死,此刻他在乎的只有对自己箭法的信任和作为射手的荣誉。

引弓,搭箭,四箭连发!是的,四箭连发!杨再图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终于突破了三箭连发的境界,从此他将跻身全天下最优秀的射手之列。

时间与空间似乎已经静止下来,连飞驰的七支羽箭凝滞在了空气之中,就在这静止下来的战场上,可以看到空气中飚飞的鲜血,看到地上濒死战马痛苦的抽搐,看到两军战士已经不再锋利的武器,看到金军射手一脸惊讶的表情,看到杨再图依旧平静的脸……

“啪,啪,啪!”三声脆响终于打破了诡异的停滞,只见空中的六只羽箭两两相撞,失去了力量后纷纷落地,只有一支羽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飞速的朝着它的目标飞去。

随着羽箭贯入额头,金军射手紧绷的双臂缓缓垂下,手中的蓄势待发的弓箭也都掉落到了地上,而他直至死亡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够连射出四箭。

杨再图看着缓缓坠马的金军,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偷袭的人是我,那么也许就是他先突破三箭连发的境界了吧!”惺惺相惜的感觉让杨再图变得落寞了许多。此刻他似乎想起了和哥哥一起学习箭法时,年少的再兴一脸不屑的样子,耳边也回荡起了哥哥还带着稚嫩的声音,“父亲,我不要学习箭法,我就要凭借我们杨家的铁枪横扫千军,做一个像西楚霸王的一样的大英雄!”

就在此刻,杨再图敏锐的直觉再次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杀机,杀机背后似乎蕴藏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再图知道,即使凭借着自己的四箭连发,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惊天一击。然而下一秒钟,他才知道这股杀机居然来自两百步之外,而且目标也不是自己,而是拐子马的诸将查查里奇,那个拿着再图的铁枪耀武扬威的男人。

是岳雷,是他从满地的死尸中突然跃起,他无视周围金兵短暂的错愕后朝着自己砍来的兵器,用一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朝着金将刺出了长枪。

杨再图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惊讶、去感动,他忘却了自己双臂已经毫无力气,他无视面前两百多步的极限距离,再次将精铁打造的长弓拉成满月,羽箭连珠而出。

又是一次四箭连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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