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雷和盼佳从枢密院出来时,首先看到的是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等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支小股骑兵,岳雷突然觉得他们不像军人,反倒与后世的男模特颇有些相似。
这些骑兵一个个英俊潇洒,骑在马上依旧身姿挺拔。而他们胯下的战马无论身高还是毛色都显得神骏非常,更骚包的是这些战马清一色的一身雪白,配合上骑士们一脸冷酷的表情,简直白马王子到了一塌糊涂。而且岳雷也早已认出这些战马绝非中原所产,倒像是源自西域的品种,自然也价格不菲。不过如果说起昂贵,这些战马却算不上第一。
因为不是要去前线厮杀,所以骑士们并未披挂宋军制式的铁叶骑兵甲,不过他们身上的贴身轻甲却要比铁叶甲贵重千倍万倍,这些看起来更像是用做装饰的盔甲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迷离的金光,这光芒在刺伤了岳雷眼睛的同时也刺痛了他的心,因为无论他怎么看觉得这些盔甲更像是真金货。
有几个格外会摆阔的家伙甚至在盔甲上镶嵌了各色宝石,流离的梦幻光泽无疑更能衬托他们英俊的面庞,不过岳雷可没欣赏男人的癖好,他只是恶毒的想着:“嘿嘿,要是你们穿着这身盔甲上战场,不被射成刺猬才怪。这么多宝石啊,得值多少钱啊!”
而一旁的赵盼佳在看到这支骑兵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可不知她突然想起什么,顷刻间整张俏脸都被娇羞的红云覆盖。
“云骑校尉曹昂率捧玉亲卫迎接帝姬!”
“迎接帝姬!”
一百个骑士合力喊出的口号颇具阳刚之气,这也让岳雷觉得他们并不完全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杆蜡枪头。
“你的卫队?”岳雷看了看已经翻身下马的骑士们,侧脸问着赵盼佳。
“嗯!”赵盼佳红着脸微微点头,声如蚊呐。
岳雷又仔细看了看刚才那个自称云骑校尉的曹昂,发觉他似乎要比自己英俊许多,又转过头问盼佳到。
“你的卫队长?”
“嗯!”这次盼佳的声音更小了,几乎让近在咫尺的岳雷都听不见。
“你们很熟?”岳雷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醋意,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英俊男子让他觉得帝姬这只煮熟的鸭子很有飞了的可能。
感受到岳雷似乎有些不悦的盼佳先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急忙摇头,似乎就怕被他误会了一样。
不过很明显岳雷已经误会了,他没有理会盼佳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开始了阴险的遐想,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坏笑让一旁的盼佳觉得又有人要倒霉了。
曹昂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大步上前来到盼佳身边,抱拳行礼道:“帝姬殿下,刚刚接到命令要护送您到城外北伐军中,请问现在就出发吗?”他那俊朗的外表配合上此刻展现出的儒雅风度,衬得岳雷反而有些不堪了。而且似乎他也并没把岳雷这个新晋的将军放在眼里,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赵盼佳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她只得转头注视着岳雷,意思是让他说了算。
“走,为什么不走?”岳雷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戏弄秦熺时的坏笑,说完还不顾曹昂一脸鄙夷的神情搭住了他的肩膀,不过曹昂没有注意到的是岳雷的手并不老实,一直在用力的捏着自己肩上的铠甲。
“这么硬,不是纯金的啊,也就是镀金,唉!”岳雷嘴里嘀咕着,有些神经兮兮的表情让曹昂更加鄙视他了。很明显曹昂并没打算和岳雷一般见识,他礼貌的后撤几步摆脱了岳雷搭在肩膀的手,然后回到阵中牵出一匹漂亮的白色小马,恭敬的说道:“既然是现在出发,就请帝姬上马。”
看到曹昂只牵出一匹马供自己乘骑,完全视岳雷为无物,赵盼佳满怀歉意的看了岳雷一眼,然后带着一丝愤怒说道:“怎么只有一匹马,岳雷将军怎么办?我也不骑了!”
“骑,为什么不骑?”岳雷戏谑的语调在盼佳耳边响起,不过下面的一句话差点让她晕倒。“你我共乘一骑不就可以了吗?反正咱俩也是龙卫军的正副统制,日后上了战场也免不得互相照顾。”
“放肆!”听了岳雷无耻的论调曹昂大声喝道。
“放肆!”这一声却是出自帝姬口中,不过很明显盼佳认为放肆的人不是岳雷,而是曹昂。
被帝姬喝醒的他才想到岳雷毕竟已经身为将军,而自己还只是个云骑校尉,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当。曹昂马上躬身向岳雷施了一礼,然后牵出了自己的战马递到了岳雷手中。
……
“先去背嵬军中吗?”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帝姬很是兴奋的问道。
“不,我改变主意了。”岳雷看着卫队最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曹昂,满脸调笑着说道:“我决定先去杨沂中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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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中原,此刻兀术正亲帅一万王帐突骑将一座背靠太行的小城围得水泄不通。
距离岳飞退兵已两月有余,兀术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重新整合了黄河以南的所有金军部队,加上从北方调来的两万新兵,帐下军队又达到了八万之数。虽然这八万军士中除了两万劫后余生的王帐突骑还算精锐外,其他的或是老弱或是新丁,不过用他们来对付中原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汉人叛军已经足够了。
可是让兀术郁闷的是,虽然两个月的时间里自己早已占领了中原地带所有的大城小镇、偏远乡村,也绞杀了足够多的汉人叛军,可是汉人的抵抗却从未停止。也许今天还在村口对金兵憨笑的农民明天就会拿起农具成为一个悍不畏死的斗士,也许前一秒谄媚着还讨吃讨喝的落魄乞丐下一秒就会向嘲笑他的金兵捅出致命一刀……整个中原早已变得杀机四伏,虽然死在金军刀下的汉人是被偷袭女真人的千倍万倍,可他们前仆后继的精神却令每一个女真人感到恐惧。
正是由于汉人的激烈反抗,兀术甚至下达了‘不足百人不进村,不足千人不进城’的命令,几年前一两个金兵就能去在村庄里作威作福、***女的景象再也不见了。甚至可以说中原已经不再是女真人肆意寻欢作乐的天堂,而变成了两个民族日夜相攻的修罗场。
面对着已经几近疯狂的汉人,兀术也想尽了各种办法,两个月间他尝试过怀柔,屠戮,甚至是让宋金联姻,可收效甚微,这不禁让他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然而就在几天前处决十几个汉人叛军时,那些宁死不跪的汉子们的临终留言似乎让兀术隐隐感觉到了汉人疯狂的源头。
“尔等女真蛮夷有何嚣张,岳大帅不日将再提十万精兵直捣黄龙,灭汝全族!”
……
“狼主!狼主!”
身边诸将的呼唤打断了兀术的沉思,看着跪在马前传令兵颤抖的双腿和急促的呼吸,兀术赶忙开口道:“又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是,狼主,”传令兵尽力压制着急速的心跳,继续说道:“据城中细作和前方游骑侦察,确定了昨日已有一股不下三千人的叛军进入了辉城,他们的首领叫梁兴。”
“梁兴?”听到这个名字兀术感到有些熟悉,略加思考后就问到:“难道是岳家军的右军统制?”
“这个,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传令兵有些紧张的说道,因为他知道在金军中侦察有误可是死罪。
兀术无暇考虑侦察兵的功过,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梁兴和他手下的三千叛军所吸引。一旁的韩常看到了兀术的迷惑,忙上前解释道:“狼主,应该就是岳家军的梁兴没错。”
“哦?你怎么知道?”
“这梁兴本就不是宋国的官军,而是之前纵横太行的忠义社首领,而如今他手下的三千士卒,应该也是之前忠义社的成员。”
听韩常这么一说,兀术也想起了四五年前确实有一股盘踞在太行山上的叛军,这支叛军大概有四五千人,自号忠义社。只不过那时的忠义社从不敢踏步出太行一步,所以自己对他们也就没什么印象,没想到的是他们后来居然加入了岳家军。
想到这里,兀术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他没有随岳飞南归,而是又回到了太行山中?”
“应该是的,”韩常肯定的回答道,“从他们的规模看,绝不是小股的叛军,只可能是梁兴带着忠义社又回到了太行山中。”
兀术听完韩常的回答只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他的心情也随着这一声叹息变得沉重起来。
在金军到达辉城之前,城中不过有千余百姓自发组织的抵抗力量,兀术打一开始就没把这些乌合之众看在眼里,可如今三千岳家军的加入却让他心感不宁。他忘不了曾经郾城下岳家军三千轻骑击溃自己一万王帐突骑的耻辱,也忘不掉朱仙镇外背嵬军七千步卒硬抗一万铁浮屠的震撼。似乎曾经无敌的女真骑兵再也不敢朝着那支追随‘岳’字大旗的铁血雄狮肆意冲锋了,想到这里兀术甚至感到了一丝绝望。
“传令各军不得擅自攻城,一切等待本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