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尚不料这个姑娘这么咄咄逼人,心中厌恶之情更是多了几分,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林雪蝶拉住了袖子。司徒尚诧异地回身看过去,只见林雪蝶除了面色有点红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窘迫的神色,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面上几乎是带了恭谨的笑意,说道:“这位姐姐,我不是尚哥哥的奴婢。”
这样直白的解释,反而叫那红衣姑娘觉得自己欺负了她一般。这位红衣姑娘自幼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想法和感受,此时听到林雪蝶这样的解释,心里反而有点过意不去,可是以她的身份,何时给人道过歉?说句话就是恩赐了。于是那姑娘嘴上更是不饶人,气鼓鼓地说:“不是就不是,有什么了不起?哼。”
如果说司徒尚刚才还只是觉得这位大小姐只是蛮横了些,其实也没有什么惹人厌的地方,现在对她的印象简直就是一落千丈。又见她这样欺负林雪蝶,没哪个哥哥看着自己妹子被人欺负还能袖手旁观的。于是就有心给红衣姑娘一点教训,说道:“如此,姑娘的意思是这样在下赢了姑娘,姑娘就不再追究此事,放我们离开?”
那红衣姑娘见刚才司徒尚还不答应比试的事情,现在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他身边的丫头几句,那人居然就答应下来了。她又细细打量了二人几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林雪蝶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鄙夷,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有暗暗的恼怒。
那红衣姑娘手一翻,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那是两柄精巧的短剑,只有一尺多长,剑身的形状很是诡异,不是直刃,而是蛇形,密密麻麻遍布着鳞片一样的东西,左右各有一道浅浅的血槽,剑刃上闪着幽蓝的光。红衣姑娘攻过来之时,手中的两柄剑真的像是会舞动的毒蛇一般,吐着芯子,直逼猎物的要害。
司徒尚觉得这剑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皱了眉,虚晃一下,身子稍稍一侧,从三剑的空隙中躲了过去。红衣姑娘赞了一声好,揉身而上,两人缠斗在一处。
司徒尚只不过是想挫挫这个姑娘的锐气,也好给林雪蝶出上一口恶气,所以,只是一味闪躲,并没有要出手伤人的意思。而那姑娘自小师从名家,对自己的武艺很是自负,在家里的时候,侍卫们武功虽高,可是那些人顾忌她的身份,没有一个肯拿出真本事来跟她打。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看上去武功不错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恨不得把平生所学的招式都拿出来比上一番。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不管自己出招是快还是慢,眼前这人却都好像是在闲庭信步一般,自己招招狠厉,却始终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红衣姑娘心性坚韧,知道面前这位是个强敌,不但没有退意,反而兴致更高了起来,出招一招快似一招,在旁人眼中简直就是连成了一片,十分好看,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欢呼喝彩。
司徒尚嘴角也微有笑意,他早就猜出这姑娘要他赔马只不过是个幌子,刚才那姑娘硬要留下自己对招,他也以为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可是直到现在才明白红衣姑娘实际的想法就真的只是想和自己切磋对招罢了——自己想得太多了,这姑娘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个孩子玩耍。既然这样,便也就顺手教训这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一下,让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围着她转。这样想着,心念一变,式由心生,招式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红衣姑娘一下子觉得司徒尚的招式突变,明明还是刚才用过的那些招式,可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刁钻诡异,无从招架,她虽然娇蛮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赢了眼前这人,再打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银牙暗咬,刚有退意,司徒尚突然出手,封住了她的退路。她一惊,柔腰好似柳枝一般,在空中生生地拧了过来,这才湛湛躲过了那一击。
可是司徒尚已经得手——摘了那红衣姑娘鬓间的珠花下来,在手中掂了一下,道:“这只珠花看来也非凡品,就当是姑娘给我雪蝶妹妹的赔礼了。”她不是瞧不起雪蝶妹妹么?那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总要给这位大小姐个教训,让她记住才是。
在一旁观战的白衣公子一开始还是一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到这里已经是面色微变,看向司徒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林雪蝶,见她眼睛睁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在不远处辗转腾挪的两个人,脸色都发白了,很是紧张司徒尚的样子,不由笑道:“姑娘不用担心,你那位哥哥功夫比我家妹妹不知好了多少,是断然不会受伤的。”
林雪蝶这才回过脸来,勉强冲他笑了一下,马上又转过脸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比试的两个人。
于是白衣公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站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看着两人比试。他看着自家妹妹落在下风,倒是一副意态神闲,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再说那比试的两人,司徒尚得手摘下红衣姑娘的珠花之后,那姑娘既惊且怒又羞,再也顾不上隐瞒师承,一出手就连发十七枚暗器,这一招还只是学点皮毛,饶是这样,江湖上也很少有人敢试其锋芒。
只见追魂钉满天花雨一般,兜头向司徒尚打了过去。司徒尚终于勃然变色,因为离得太近来不及变招,只能向后仰腰,腰好像从中间折断了一般,追魂钉擦着他的鼻尖打了过去,直冲林雪蝶所在的方向。
司徒尚面色突变,想飞身过去救,已然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刻,白衣公子揽住林雪蝶,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抱着林雪蝶,于瞬息之间,向旁边移了半丈,动作之快,让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脚一沾地,那公子立刻就把林雪蝶放开,行了个礼:“冒犯了。姑娘海涵。”眉目间不见了那股懒洋洋的样子,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似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雪蝶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就已经结束了。她压下憋在喉咙里的尖叫声,回礼:“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