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夜也快要再度降临大地了。
勋笔直的站在那个男子的身后,眼神冷的可怕。
将军心说伤的这么重怎么突然站起来了,忽然想起这里是他一直坚持要来的地方,跟朋友约定要来的地方。难道说这眼前的这两人就是勋一直要找的人?
大将一看坐在地上的男子——金发,忽然想起早上跟勋一同闯进会议室的确实是个金发的男孩子。看来就是他们了。那他怀里的这个女孩就是勋提到的兰心了吧。想到这,大将的目光移到金发男孩怀里的女子脸上,大将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勋呆呆的站在那,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要来救得人居然没有等到自己的到来。自己也不愿相信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更不愿相信又一个自己珍视的人就这样逝去了。
勋的脑子里突然又全是关于兰心的画面,就像是将过去的胶片随便的剪辑在一起一样,飞快的从眼前闪过。
“我的梦想啊···”“我叫兰心,你呢?”“嗨,阿勋。”······兰心以前的只言片语,笑着的样子不断出现在勋的脑海里。勋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再被不断地用针狠狠地扎到一样,勋用手捂住了胸口,努力没让自己失去平衡。
跟兰心认识的这几天就像是个梦,自己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如今这个梦却被突然打碎,现实抽离了仅有的一点幸福感又怎能让勋不悲痛。
勋其实还没敢让自己好好地看看兰心,他自己实在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因此自己始终站在那,未向前一步。
今天在北门相见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已一切不再。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勋真的感觉自己的一生的精力都在此时耗光了。在市中心的战斗让他身体极度疲惫,但是身体的疲惫根本无法跟精神上的打击相提并论。
布鲁斯,对啊,布鲁斯。勋从对兰心的混乱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布鲁斯在以前。一下子勋就感觉血都冲上了脑袋,身体一下子有些头重脚轻,差点摔倒。
我把兰心托付给你,你···结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勋心中充满了悔恨,愤怒,伤悲,总之一切一切的情绪快要让他爆炸了。
大将看勋情况不对,他的眼睛里感觉都要喷出火来了,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但是他刚要上前拦住勋,想想有停住了。
勋将左手放到布鲁斯左肩上,布鲁斯什么反应也没有。
“放下她。”这三个字从勋嘴里出来,感觉比寒冬的冷水还要冷。
布鲁斯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才低下身子将兰心轻轻地放在地上,好像是兰心睡着了,怕自己吵醒她似的。看到布鲁斯这样的举动,勋心里咯噔一下子。
布鲁斯站起来,跟勋面对着面。勋二话不说,就是一记右勾拳。
布鲁斯吃了一拳,又站直了,什么话没说。勋接着又是几拳,布鲁斯仍旧全数接着,身体被打的左摇右晃,又接着在站直了让勋打。
勋打了布鲁斯不知道多少拳,实在是打不动了。他本身就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又打了布鲁斯几拳,已经累得不行了。勋弯腰扶着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想到这时布鲁斯说话了。“为什么不敢看我。”
勋刚刚不管怎么打布鲁斯,他都避开跟布鲁斯的目光接触,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去直面布鲁斯。
听布鲁斯这么说,勋才将目光挪到布鲁斯的脸上。
“怎么不敢···”勋刚要回布鲁斯刚刚的话,一记重拳已经到了眼前。
已经极度虚弱的勋被这突然而到的一记重拳一下放倒在地,看得出布鲁斯这一拳完全是全力了,勋被打出好远。
勋费了好大劲才支撑着爬起来。
“这一拳是为了兰心。”布鲁斯说道。
勋听这话从布鲁斯嘴里说出来,一下子愣在那里。
这小子说什么?为了兰心,我让你来救兰心,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你却···你还有脸说为了兰心。
勋一想到这,一下子变得有些失控,直接往布鲁斯那冲过去,他也挥不动拳头了,直接用身体把布鲁斯撞到在地。
“你这个混蛋,你说,怎么为了兰心了?啊,你给我说啊····”勋压在布鲁斯身上质问道。他知道布鲁斯会把自己推开,没想到布鲁斯躺在地上并没有动。
勋扭头一看,布鲁斯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不是为了救我兰心也就不会死掉了。”布鲁斯像个孩子似的哭道。
勋看他这样也冷静下来,往旁边滚了一下。他两人就这样并排着躺在地上。
勋看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星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上。躺着正好能看到白昼撤去,星星慢慢显现。昨晚还是三个人在瞭望塔仰头看着星空,谈着自己的理想,现在,虽也是三人都躺在这,面对着这几百年未变的星空,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发生了什么?”勋望着天上的星星问道。
“我来救兰心,把医院里的敌人都消灭了,然后就见到了兰心。”布鲁斯说道兰心的名字停了一下。“然后,我就以为安全了,跟她聊起了天。”
听到这,勋禁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让你带她去安全的地方吗?”
布鲁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阵。然后继续说道“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街上还剩下的那个机器人对我们开火了,兰心,兰心为了救我···”布鲁斯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没法再说下去了。
勋听了布鲁斯的话默然不语。为了救布鲁斯兰心才死掉的,为了救布鲁斯她才没有活下来,为了布鲁斯,就因为布鲁斯,都是因为布鲁斯的大意。勋在心中不断念叨这些,念叨到最后便变成了布鲁斯害死了兰心。
勋扭头看着躺在一旁流泪的布鲁斯,心想就是他害死兰心的。一下子就像着魔似的爬起来向着布鲁斯扑来。
勋一下子掐住布鲁斯的脖子,非常用力的掐住。布鲁斯吃了一惊,但是他的害怕一闪即过。
“你总算敢看着我了。”布鲁斯非常勉强的说出这几个字。
勋听他有话要说,稍微松了松手。“你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认为是我害死了兰心,那你呢?你就对她的死没有责任吗?”布鲁斯激动地说道。
“是你没救的了兰心,要是我···”说到这勋突然像触电似的不说话了。
“你不敢面对我就是因为这个吧,因为你心底对自己所做的那个决定有所不安吧。应该去救兰心的人是你,不是我,不是吗?”
“别说了····”勋忽然感觉头有一阵钻心的疼,就好像天地倒悬一样。勋双手抱着头,不在掐着布鲁斯的脖子了。
“如果你当时选择来救她,她就不会···”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勋大喊道。
“你知道是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感觉吗?我也恨我自己,没有救到她,但是当时为什么不是你来这里?”布鲁斯坐起来,对着勋喊道。
勋痛疼的厉害,当年自己的父母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眼前。勋感觉自己头就要炸掉了。
布鲁斯说完刚才的那些突然安静下来。勋听他不说话了,抬头看看,发现布鲁斯正看着躺在地上的兰心。
“不要看她最后一眼吗?”布鲁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勋打从到这一直回避着布鲁斯的目光,也刻意回避着兰心,他不想,或者更应该说是害怕看到兰心。但是听布鲁斯这么说,确实该看兰心最后一眼啊。
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兰心,一下全身仿佛都被打桩机砸到了似的,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她,为什么走的时候还是在微笑?为什么,明明没有救到你,你却还是笑着离开···
布鲁斯过去抱起兰心,往医院外走去。
勋坐在墙边,倚靠着墙壁,并没有说什么。布鲁斯抱着兰心经过他身边时说,“我想,她唯一的遗憾该是最后的一眼不是看见你在眼前吧。”说完抱着兰心走出了医院的院墙,向着城市中央的方向走去。
勋靠着墙壁,手支在膝盖上,哭的一塌糊涂。从知道兰心不在了他就一直在忍着,一直在忍着,努力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布鲁斯临走时的一句话让他最后的防线轰然倒塌,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在他的脸上肆无忌惮的奔走着。
大将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早已看惯了生离死别,所以他并不是太感伤。
你们两个,可以替那个女孩好好地活下去啊。大将在心中对勋和布鲁斯说道。
大将听城内城外的炮声枪声都很小了,知道这次战斗算是要结束了,自己答应勋的事情也办到了,自己该走了。便走到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掉了。
勋一个人待在医院的大院里,想着跟兰心在一起的时光,感觉好仓促,又感觉好像是自己活过的最久的一段时光,想想早上还曾坐在自己身边,却没说什么话。现在,现在却天人永隔。自己怎么没意识到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最后一秒呢?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后知后觉,现在再想去抓紧,却什么都没有了。
泪眼朦胧中,勋看到兰心就在自己眼前,发着淡淡的光芒,向自己伸着手。勋不觉伸出手去,触到她的指尖,却又错过,眼前的兰心也一下子消散掉了。
勋心中一惊,再仔细看,才发现院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多萤火虫,自己伸出的手指尖上也落着一只,正发着冷冷的光芒。
勋盯着指尖上的那只萤火虫,什么都不想的呆呆的看着它。忽然那只萤火虫飞离了勋的手指,往天空飞去。勋也跟着抬头望天空看去。
星空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兰心的笑容,勋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喊道“兰心!”
回应他的,只有回荡在这座残城中的自己的回音。兰心,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