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师策马接近了大帐,那几个精壮胡人迎了上来。张武师一刀劈出,将当先一人斜着开了膛。“噗”地随着皮肉绽裂,大团血雾爆了出来!
不过这群胡人比起开始那些要强了一点,张武师将刀收回之际,一个手持狼牙棒的胡人壮汉,一棒打在了张武师的坐骑头上。那马来不及嘶鸣,“嗵”地就倒了下去。
张武师还未落地,就从马鞍上跃了起来,当头一刀斩下。那胡人将狼牙棒举过头顶抵挡,却不料张武师的刀象切豆腐一样,把那柄大腿粗细的狼牙棒斩成了两截,刀势毫无停滞,又将那胡人竖着剖成了两半!
看到张武师三人靠近大帐,周围残存的马贼疯了一般围过来攻击。孙氏兄弟见张武师落了马,也跃下马来,一枪一个,将围拢的马贼或刺个对穿,或一枪挑到半空,或扫得远远飞出,摧枯拉朽一般将人群突破了开来。
就在这时,大帐的门帘突然拉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年胡人大步踏出,站在满地残肢血泊之中,高声叫道:“托斯!”
那些不顾性命疯狂进攻的马贼,听到这话都停了下来。虽然他们眼睛还是红的,表情还是痛苦的,目光还是愤怒的,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停止了攻击,也停止了动作。
“噗噗”,孙氏兄弟在惯性之下,又捅穿了两个马贼的胸膛。
老年胡人又高声叫道:“住手!我们投降!”
这句话却是用汉语喊出来的,虽然有些生硬,张武师跟孙氏兄弟还是听懂了,不过此时三人又杀了数人。他们正在犹豫,老年胡人又对马贼们叽里咕噜大叫了一通,那些马贼带着不甘的神情,把自己的武器纷纷抛到了地上。
当钱佑宜带着胡辽跟陶大师到了营地中时,那些胡人已经被互相捆绑了起来。只有那个老年胡人保持着自由,不过在张武师的监视之下,比被捆起来还要无害多了。
见到钱佑宜,那老年胡人有些震惊,用汉语说道:“是你?”
钱佑宜微微错愕之后,神色恢复了平静,问道:“原来是索尔托长老。你们怎么做了马贼?”
这时周大炮也策马奔了过来。他感到有些失望,居然没有一个胡人逃跑,所以他完全没有发挥武力的机会。
索尔托脸色一阵复杂的变化,最后黯然道:“这是我们大口胡最后的一点人了。钱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原来这些人就是大口胡,那索尔托长老跟钱佑宜还是旧识。胡辽知道钱佑宜跟大口胡还有过比较密切的商业来往,他想要是自己遇到这个情况,肯定会有些不好意思。
钱佑宜的脸皮显然比胡辽厚多了,他面不改色,只是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会做了马贼?”
看来钱佑宜也不是完全坦然,一再强调对方现在是马贼,是想要占据道义的制高点?
相比之下,索尔托就要光棍得多了,他根本没提以前的那点交情:“钱先生,我们失败了。北原的规矩,败者任由胜者处置。我知道,作为长老,我不能再活下去。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投降的份上,不要杀死我的族人,哪怕让他们做奴隶也可以。”
有被捆的马贼大叫起来,这是能听懂汉语的。周围原本懵懵懂懂的马贼听了,也跟着吵了起来。胡辽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从他们的挣扎和表情可以看出,大约是在反对索尔托的话。多半是“不行,长老你不能死”,“要死大家一起死”之类。
钱佑宜沉默不语,索尔托又用本族语言安抚着马贼们,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他才对钱佑宜用汉语讲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大口胡在几个月前,遭到了来自遥远的北方的一个部落的攻击。对方人数比大口胡少了一半,但是全是精锐,装备精良,还有好几个实力强横的人,用索尔托的话来说,跟今天张武师、孙氏兄弟等人差不多。于是大口胡惨遭失败,索尔托带着这群青壮逃了出来。
失去了女人孩子,失去了牧场牛羊,这些大口胡剩下的精英就开始靠劫掠为生。没有了弱者的拖累,没有大群的牛羊要照顾,使他们有了极强的机动性。北原历来不乏还剩最后几条枪的部落,靠着劫掠慢慢再次起家壮大的传奇。没想到大口胡刚刚开始准备谱写这种传奇,就被钱佑宜破坏了。
今天这一战,或者说这一场屠杀,大口胡们又死了差不多一半。现在剩下的人,刚好一百出头。
钱佑宜吩咐张武师先看着索尔托,又让孙氏兄弟解开了十来个大口胡的捆绑,让索尔托命令他们去收拢跑散的马匹。然后跟着其他人走出营地,躲开了大口胡们的耳目,才道:“北原上若是部族开战,胜利的一方一般会把俘虏拿来作为奴隶。你们怎么看?想要奴隶吗?”
孙守信道:“奴隶要来有什么用?只会浪费粮食!”
孙守礼也点头称是。陶大师照例半眯双眼,不做任何表态。周大炮看看众人,挠着脑袋道:“难道把他们全杀了?这……”
这几人在西关见多了饥民,早就认为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奴隶,只要你能给一碗饭吃,在西关贫民窟要多少有多少。因此对这些大口胡,完全没想过要收留。因为这里是遥远的北原,要把这些人弄回大周,不知道有多麻烦。何况这些人带回大周又有什么用?他们想不出来。
胡辽虽然不会这么想,但是他现在无权无势,又穷的叮当响,有了奴隶也养活不了他们。但他也不会赞同杀俘,这就为难了起来。
钱佑宜道:“我开始说过,咱们这次战斗所得,我会分给大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是奴隶也是财产的一种。那些马匹归拢了来,还是要奴隶看管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孙守信想了想,道:“钱先生,看来你是不打算杀掉他们的,对吧?这样,我们兄弟应得的那份马匹、羊群、粗重财物,就折算成银子交给你怎么样?还有奴隶,这个我们可以不要钱,把我们那份送给你。有了羊马,你也能养活他们不是?”
钱佑宜道:“好。”
周大炮见状道:“钱先生,我的……那个……也照办吧。”
“好。”
他们都只是武夫,也不想麻烦去考虑怎么带着羊马回到大周,钱佑宜愿意给银子,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
胡辽却没有开口,他还在考虑。自己不能养活奴隶,但是忘了还有这次战斗的战利品。有马、羊,还有帐篷、锅碗什么的生活用具,等下还会去搜刮金银细软,想来这些大口胡劫掠了几个月,总会有些积蓄。这样,短时间的养活这些人就不成问题了。
人,是最宝贵的财富,因为他们可以创造财富。当然要是你把他们当做只会消耗的废物,那确实是个拖累。
这是胡辽的观点,所以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奴隶。但是之后又怎么处置?难道自己带着十几个大口胡继续做马贼?这可不是胡辽的理想。北原虽好,终归是异乡,马贼也做不了一辈子。虽说大周算起来也是异乡,但是总还有同文同种的人群,还有虽然古老但是熟悉的风俗。
钱佑宜道:“胡辽你呢?”
胡辽道:“我先不卖吧。不过我把我的战利品跟奴隶,暂时都交给你统一处置,行吗?”
钱佑宜道:“嗯,可以。这样安排也挺好的,免得还要分作几部。”
陶大师这时开口道:“我的你也拿去吧。”
钱佑宜点点头。胡辽不知道他有何安排,但是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安排,就先看看钱佑宜怎么办吧。
众人回到营地,这时那些大口胡也差不多将还没跑远的马匹收拢了来,跑得更远的,有些也在往营地回归。钱佑宜对索尔托道:“告诉你的族人,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奴隶了。还有,叫人去把财物——只要金银细软,拿出来清点一下。”
索尔托松了口气,即使是做奴隶,只要大口胡的血缘还没灭绝,就不至于完全失去希望。他按照钱佑宜的指示一一安排下去,然后对钱佑宜道:“你什么时候杀我?”
部落的族人做了奴隶,原本的长老、族长,这些原部落的领导者,一般都会被处死。这样,奴隶们没有了凝聚力,就能更快地融入新部落。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钱佑宜并不是草原上的部落,本来自己就没几个人,要是杀了索尔托,一团散沙的大口胡更加不好管理。原本钱佑宜就会胡语,之所以让索尔托代自己下令,也是考虑到这样更加方便有效。
因此钱佑宜道:“你不用死,我还要你继续领着他们。不过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不会耍花样。你不会希望你的族人死光吧?”
索尔托苦笑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约束他们的。”
这时除了牲畜,金银细软等战利品都统计了出来。一千一百二十张羊皮,八十七张牛皮,两千多斤面粉,一百多两银子,十几捆丝麻布匹,还有其他杂物若干。看来这个马贼群落还是抢劫的游牧部落居多,行商较少,家底也不怎么丰厚,这些东西大多是生活物资。
晚上,骡马队在周大炮的带领下也赶到了这个营地。
那些跑散的马匹也多数收拢了回来,一共还剩二百四十多匹。羊圈里的羊,还有几十头,这个数量不足以长期养活这些大口胡,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抢劫来的,并不打算放牧。他们原本转移时也不会带上活羊,所以不会有很多存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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