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贵办事的确滴水不漏,他把林崎抬回室内,小心地守护众人,想尽办法避免人靠近,他看到方孝强通过走道进入赛场,他想,如果小强能撑过一场比赛就算立了大功了。
方孝强回席位后李雄飞问他:“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呢?”
“他们在做准备活动,我反正是个凑数的,所以先来了。”
李雄飞道:“不要妄自菲薄,这次实力虽然你最弱,但大家也期待你有良好表现,当然也别太在意输赢,输不丢人,怕才丢人。”
“李长老教训得是。”方孝强点头称是。李雄飞拍拍他的肩:“加油。”如果他知道现在方孝强成了唯一的选手,只怕当场要崩溃掉。
这时赛场还在进行小教大会蜀山内部的门派竞赛,虽然旁人不在意,但这些也代表着蜀山弟子的部份水平,还是要打出威风。
方孝强看到此时擂台上正是乙门和丙门的比试,现在上台的是智兴和另一名丙门子弟,智兴的武器真是非常有趣,是个特殊材料制的锅铲,他把厨艺和武功融为一体,也算是别具一格,别看他说话大舌头,出手招式凌厉,正把那名丙门弟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丙门弟子使一杆银枪,展开如万点寒星,风劲十足,射出比子弹还要迅疾,但都被智兴从容挡住,最后一招枪尖被他的锅勺罩住。“起!”像炒菜一样,兜起枪尖向上一挑,对方居然被挑起来,枪身脱手,勺子正中他下腹气海,护罩被破,落地时再一勺劈下,在他脑门后停住,如果他不住手,对方已被一下劈得脑浆迸裂。
对方爬起拱手认输:“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智兴还礼,但他大舌头一说出来成了“吃了吃了。”引得轰堂大笑。雷炽笑问苏有光:“怎么不让智远把他大舌头治好呢?”苏有光回答:“他说他话说得少,功就练得多。”雷炽点头:“还是你苏长老慧眼识珠啊。”
下一轮上场的是先是一名丁门女弟子何茹,不愧是蜀山仙女,也是长得眉清目秀,姿态美如风摆荷叶,但她的对手上场所有人眼前大亮,方孝强更是心跳加快,居然是慕容碧,一时男弟子们掌声如雷,慕容碧不但美若天仙,加之她待人温和体贴,有求必应,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无不交口称赞,自然大受欢迎。
方孝强凝神细看,这还是首次见她展现技艺,双方行礼后,等候斗技开始。
方孝强为看清楚些走到近点的地方,恰好碰到智远,他问:“远哥,你怎么没上?”智远笑道:“我连三流也算不上,只会看病,打架就免了吧。”
“和慕容碧对阵的女孩你认识吗?”
“认识。你别看慕容碧人气高,但真打起来,她未必是这何茹的对手。”
“不会吧?”
“当年慕容碧废了左手和功力,如今全靠身体装备,没有内气助力。可何茹却是丁门最出色的女弟子,而且她还修炼的是偏刚阳一路的金刚散手,功夫了得,灵寂层的弟子中,还没谁顶得住她一掌而罡气不破的。”
果然,何茹没有任何兵器,全仗一双空手,手外笼罩一团乌光,极有金属质感,舞动时像利刃破空一般。
“这擂台怕是要遭殃了。”智远话音刚落。何茹已双掌挥出,慕容碧临空闪躲,砰一声飞沙走石,何茹一掌劈空,两丈多外的擂台居然一角炸碎,金刚散手全部是重手法,每一掌落下都如一枚炸弹,果然如智远所料,片刻间,擂台上炸得坑坑洼洼,慕容碧始终不与她硬碰,只是闪避。但何茹的掌力不但重,而且快,慕容碧被逼到墙角时,终于没能躲过她的重手,拼力一迎。
砰!空中炸开一团黑雾,慕容碧闷哼一声,不出智远所料,一掌就体外光芒消失,护身罡气被一掌破掉,何茹再次一掌接上,慕容碧以左手相迎。
有些人惊叫出声,护身罡气被破,直接以血肉之躯迎她的掌力岂不要打得四分五裂,有些关心慕容碧的人甚至站了起来。
铮!这一掌相迎,慕容碧没像人想的一样身体炸裂,接触之处发出金属相交的声音,众人看到,她左手外皮像金刚散手的冲力全部剐下来,露出一只乌黑油亮的机械手。砰一声,电光爆射,震得何茹倒退一步。
雷炽问齐天烈:“这是什么功夫?”
齐天烈回答:“她自创独门武功——擒龙电爪,将修真之力与体内机械的电流结合,可自由控制强度,轻易能放出数万伏的电流。”
雷炽感叹:“如果她当年内力不废,今日绝不止如此成就,可惜啊。”
慕容碧全身上下笼罩一团电流,只听霹啪一声,她身体在电流中消失了,何茹听得身后电流炸响,一道闪电慕容碧突然出现向她背后抓来,可当与她金刚散手一碰,不等她发力,她再次消失在电流中,悠忽在前,悠忽在后,全场只见电光闪烁,她随时可能从任何一道电流中出现。在场的人多数首次见到这么神奇的功夫,一时喝采声不断。
“飞电瞬移!擒龙电爪中的身法,天底下能在这道道电流中捕捉到她身形的屈指可数。”齐天烈道:“何茹不以奇巧见长,这一招对她威胁极大。”
雷炽问:“那慕容碧岂不是要赢定了。”
齐天烈摇头:“这招弱点就是消耗电力太大,一分钟内如果解决不了对手,就得重新充电。”
场内何茹捕捉不住慕容碧,舞开双掌护住全身,以护身罡气与电流硬扛,她的护身气劲当真厉害,其间被电爪连续击中,居然还没碎裂。她一个女子能将横练功夫练得这么精纯,也搏得不少人的彩声。但人力毕竟有时而穷,在最后一击中终于气劲焕散,不过慕容碧这时电力耗尽也到了强弩之末,何茹以守为攻,两人双掌对拼到一起,这时就没得再取巧,两人开始了长时间实打实的斗力过程。
方孝强正凝神看两人对决,智远忽然在他身后轻叹一声:“小强,有件事我本不该在这时告诉你,但这样瞒着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真不知道……唉……”
“怎么啦?”
智远像鼓了很大勇气才说:“这段时间我和金晶一直在研究鉴定心经,那天你沉睡时我给你检查了身体,情况很不妙,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到底怎么啦?”
“我不知道你又从哪里得了很强大的内力,已经超越了你鉴定心法修炼的层次,照这样下去,你丧失内力和灵力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是,由于你现在内力已经太强了,你靠‘作弊’形成的体质已经无法承受,在鉴定法冲顶的那一天,你的气息会直冲奇经八脉,你会……”
“会怎么样?”
“你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人。”智远无奈地道:“永远无法恢复。”
方孝强浑身一振:“你是在开玩笑?”
“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担心,我犹豫了好久该不该告诉你,最后我想到,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有权知道真相。”
“没法解决吗?”
智远沉默着,许久许久,他终于摇摇头。
砰!擂台上慕容碧被何茹一掌逼开,重重跌到墙角,她的机械力量终于没能敌过对方的真力,所有人发出一片叹息之声,何茹向她拱拱手:“承让。”
这片叹息之声在方孝强听来,像是众人在为自己悲叹,他想象得到,这段时间智远一定为自己绞尽了脑汁寻找方法,不是到了绝望时刻他不会告诉自己的。他感到心从没这么冷过,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活死人了吗?
“小强,我已经找不到办法了,但也许会有奇迹,你不要灰心……”智远想安慰他,但方孝强摇头:“让我一个人呆会。”
智远默然退了下去,方孝强望向天空,周围明明这么多人,可他突然感觉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独自存在,他终于明白,上天公平得令人发指,自己不断地获得奇遇,不断地让别人惊叹,让自己地位越来越高,其实,代价是这么恐怖,命运就在不远处已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比赛还在继续,周围的人不时为擂台上的人或欢呼,或赞叹,声音如潮,但方孝强脑中一片空白,擂台上的人还有身边的人,所有的脸都变得模模糊糊,他分不清谁是谁,他甚至看不清自己,他记得自己昨天还为成就元婴而狂喜,今天却面临着彻底绝望的打击。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誓言,不要向绝望低头,可是这打击来这么残酷,他觉得意志摇摇欲坠,理想像肥皂泡,粉身碎骨片甲不留。
不知几时,褚长贵冒险离开了后室来到方孝强身后:“小强,准备,与逍遥庄的决赛要开始了。”
方孝回过神来,淡淡地点点头,褚长贵发现他面色不对,一片死灰,他还以为他有些害怕,道:“你没事吧?你要实在不行就退去后室守着,让我先上。”
“退?”他喃喃自语:“退到哪?”
褚长贵终于听出怪异:“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