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跟着姚红梅上台就看到了楚润,他不知道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少年怎么到了这里?也想上前问问,但在场众人都是大有身份来头的,他也只能忍耐住,听到后来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时见掌教离开,才敢上前。
楚润见是他,心情顿时一松,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了下去,清风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姚红梅见他这个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香气四溢的丹药递给清风道:“你喂他吃了吧。”随即转身也要离开。
还没等她走,她怀中的骆雪惊慌的朝楚润伸出双手喊道:“楚润哥哥,楚润哥哥……”身体不断扭动想要挣脱姚红梅的怀抱,楚润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不舍,可骆雪已经和他母亲相见,自然不能再和自己一起,当下颤声道:“雪儿妹妹乖,她是你娘亲,跟着她再也不用受苦了……”
“我不要,我要跟着楚润哥哥……”骆雪哭泣不停,姚红梅忽地脸色一变,抱紧了骆雪大步而去,连头也没有再回一下。
望着骆雪被姚红梅抱走,楚润一颗心空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失去了,他精神恍惚,身体虚荣,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清风见他不对,忙将手中的丹药塞进他嘴中道:“这是我门中的青玉丹,不管外伤内伤都大有作用。”
青玉丹入口即化,到了肚中感觉暖洋洋的,楚润精神一振,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清风的到来他并不感到吃惊,原本就是这小子回师门报信,杀进谷中的昆仑弟子里面肯定有他,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
清风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回了师门说了万妖大会之事,掌教真人便带着我们赶过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你,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他右手一晃,手中多了个一条红绳系着的小乌龟,楚润大喜一把抓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半点破碎,立刻道:“真是谢谢你了,那狐狸精被你杀死了?”
清风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她,她还没死……但是也有我的功劳,我记挂着你的事,进了山谷就四处寻找那个狐狸精,找到她打斗了一番,相持不下,还是一位师兄帮我杀伤了她的,我本想追上去一剑将她杀了,谁知道她甚是奸猾,从脖子上拽下这吊饰朝我扔了过来,我只顾得去接,被她逃走了……”
楚润听他说的简单,又见他双眼闪烁,知道他话不尽实,怕是这小子吃了狐狸精的亏,心中一直惦记着,进了山谷想要报仇,自己的事也不过是顺手罢了,但不管怎样,他心中还记得这事,说明也是个实诚人,想到这里,他笑道:“真是要多谢你了,对了,也替我谢谢你哪位师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别说你还救过我,就算没救过我,现在咱们也是同门了,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吗。”清风说着话,扶着他向台下走,此时山谷之中已经寂静了下来,群妖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一帮正派弟子正在打扫战场。
群妖死状甚惨,被杀之后都恢复了兽身,山谷之中血腥弥漫,更是有些小妖临时之前被吓得屎尿直流,平添了许多骚臭之气,一个热闹的大会转眼间就成了修罗战场,看着群妖的尸体,想起这些妖怪刚才还是人的样子,活蹦乱跳的,楚润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清风扶着他缓慢前行,楚润见他走的慢,忍不住问道:“我刚才见你们从山谷外面杀进来,无数剑光闪耀,想必是踏着飞剑来的,这会带着我怎么不踏飞剑了?”
清风呵呵一笑道:“踏剑而行,极耗功力,功力浅薄之人虽然也能踏剑而行,但是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只有到了金丹期才能不费力的御剑飞行,像我这样的筑基期,也只能是到了附近飞那么一小会,时间长了可万万不行。刚才我们也是到了山谷外面才踏剑而行,为的是快速杀进来。”
楚润似懂非懂哦的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你们来的这么慢。”
“昆仑和终南有千里之遥,就算是御剑飞行,也要花上些时日。”清风丝毫不以为意。
楚润身受巨创,走了没多远便再也走不动,清风将他背在身上跟着众人朝山谷外走去,终南山地广人稀,只有太乙门这一脉道家门派,虎老大也不是傻子,找的这个山谷离太乙门还有很远的路程,但是清风背起楚润却毫不费力,起落之间在山中如履平地,虽然不在御剑飞行,行走的速度比起普通人来也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楚润趴在清风背上,感觉风声呼啸,山石怪木不断后退,跟飞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心中暗暗惊佩,下了决心入了昆仑门下也要好好修行,成个强人。清风此时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背着他也不费力,只是向前疾奔,但饶是他速度快,赶到太乙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一路上楚润坚持不住,趴在清风背上沉沉睡去,等到醒来发现身在一间厢房之中,这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右面墙壁上,挂着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骑着青牛的老者在跟一个年轻人讲道。
终南山为道教发祥地之一。据传楚康王时,文始真人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这幅画说的就是这个典故。
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大炕,上有四个床位。除了他现在躺着的,身旁睡着三个昆仑弟子,清风就在身侧,见到清风他心中大安,随即一阵恍惚,自己也是昆仑派的弟子了吗?
想到这里他满心激动,不由得掏出母亲留给自己的吊饰,轻轻抚摸着低声道:“娘,儿子已经入了昆仑派了,你就放心吧,儿子会好好修行,今后不会在让别人欺负了……”他低声细语,眼光温柔,心中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咳咳……”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楚润吓了一跳,见一个昆仑弟子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他怕惊醒了旁人,缓缓下了床,穿上鞋子朝门外走去。
轻轻推开门,屋外阳光轻撒到他身上,感觉到淡淡的温暖。这是一处院落,院中一颗巨大的青松下面有张石桌,石桌旁边四个石凳规则的摆放在一边,其中一个石凳上面孤单单坐着一个淡黄的人影,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楚是谁,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这个小小的人影是骆雪。
“雪儿妹妹!”楚润轻轻呼唤出来,骆雪身体一颤,转过头见识楚润,飞奔而来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委屈道:“楚润哥哥,你不要雪儿了吗?爹爹不在了,你也不要雪儿了吗?”
想起一路上的艰辛,相依,楚润心中酸楚,轻声道:“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要雪儿,只是你回到你娘亲身边了,这不是很好吗?你娘亲的本事大的很,你以后不会受苦了,而且我也入了昆仑派,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
说到这里,楚润心中却是暗暗叹了口气,他虽然年纪小,在大户人家放马三年,对人情世故已经把握的透了。他也看得出来冲玄并不想收入自己到昆仑门下,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收,自己到了昆仑前路还不知道前路如何,但雪儿却是长老的女儿,这身份地位已是差得远了。
骆雪听楚润说的认真,晃晃小脑袋道:“那就好,雪儿真怕见不到楚润哥哥了。”
“傻孩子,怎么就见不到我了?我答应过骆大叔要保护你的……”楚润一边说着,一边像以前那样,轻轻摸了摸骆雪的脑袋。两个孩子在阳光下一如往日,亲密相依。
院子里另一侧的厢房中,姚红梅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跟那个脏如乞丐的少年亲密,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在她身边,那个看楚润不顺眼的小道士见她脸有怒色,轻声道:“师姐,雪儿年纪幼小,什么都不懂,这小年却甚是奸猾,他对雪儿这般,必是另有所图,依我看还是不要让他靠近雪儿的好。”
姚红梅沉吟一下,道:“这少年毕竟救过雪儿,这么做是不是?”
那小道士冷哼一声:“他是与雪儿师妹有恩,但为了报答他恩情,师尊已经答应收他进我门中,否则以他的资质,怎么可能会进我昆仑?这恩情也报的差不多了吧?”
姚红梅沉吟一下点点头道:“李楠,你去将雪儿带回来,我们换个院子,从今往后,你要看住了她,不要让她在这个少年来往。”说完转身回了屋子。
李楠点头称是,看向楚润的眼中更是多了一份憎恶。他自小便入昆仑门中,资质又好,从来看不起别人,更不要说楚润这个小叫花子一般的人了,更可恨的是,从不对自己发火的师父竟然因为他呵斥自己,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来。
李楠大步走到院子,拉起骆雪的手道:“雪儿,师姐叫你回去。”说完转身离开,看也不看楚润一眼。楚润一呆,见骆雪被强拉着向前,一步一回头看着自己,苦笑着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但双眼之中却是满满的不舍。
李楠见骆雪对这花子一般的少年竟然如此依赖,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小子,进入我昆仑门下,要学会懂得尊卑!”说完带骆雪回到了屋子,将门关上。
楚润看着两扇慢慢合起来的门,仿佛自己永远被挡在了门外,忍不住喃喃道:“这会,便有尊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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