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玄微微颔首,转头对孙玉明沉声道:“带上门中精英弟子,去蜀山,一定要找到通天巨树。”
孙玉明踌躇道:“蜀山山脉广博,没有确切位置如何个找法?何况他说的话能信吗?”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冲玄沉声说完,沉吟了一下道:“你将所有的弟子都带走,分成几批搜索,时间紧迫,这就去吧。”
孙玉明还要再说,但看冲玄脸色难看,话又说的不容置疑。沉默了一下躬身领命,随后站直了问上官文:“你可知道通天巨树在什么位置?”
上官文摇摇头:“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有这树,在什么位置,书上没说,我也不知道。”
孙玉明脸色很难看,偷看了一眼冲玄,见他面无表情,昂首向天,身上黄色道袍在夜风中猎猎而动,却是不发一言。他自小就拜在冲玄门下,对自己师傅的性子颇为了解,知道冲玄越是这样,越是动了真怒,当下召集了昆仑弟子御剑而去。
孙玉明离开,冲玄令留下的弟子带着各派门人打扫峰顶,但各位掌门却是坐在原地不动,生怕一挪动毒气更加深入。楚润陪着上官文呆在一边,也没有人来理他,过了不大一会,绝情上人身边那个女道童突然站了起来朝两个人走来。
女道童径直走到上官文身边,冷然道:“我也去蜀山取药,你要跟我一起去。”
上官文愣了一下道:“为什么?我又不知道通天古树在什么地方。”
“既然你知道有通天巨树,就一定知道树的样子,蜀山千山万岭,山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巨树,不认得又如何找法?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
楚润一拍脑袋:“对啊,不知道树的样子又如何找法?就是去了,也是摸瞎。”
那女道童看也不看她,只是冷冷看着上官文道:“中毒的并不是只有我师父,也有你师父。”
上官文呆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玉阳子,见他脸色蜡黄,气息微弱,仍是昏迷不醒。心中一痛开口道:“好,我就跟你一起去,但我功力浅薄,也没有仙剑,要朝你借匹好马了。”
女道童并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船,将小船朝空中一扔,小声念叨了几声咒语,右手一挥,小船在空中滴溜溜一阵旋转,猛然涨大,七彩光芒流光溢彩,漂亮无比,缓慢落到地上,变成一条能容纳几人的小舟。
小舟静立在地上,周身金色的符咒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是活物一般,楚润和上官文看的愣住,那女道童扭头对上官文道:“走吧。”
上官文点点头朝小舟走了过去,这时楚润却突然道:“等等我,我也去。”
女道童扭头见是他,皱眉道:“你连练气初期都没到,去了能做什么?”
楚润知道她瞧不起自己,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别的干不了,爬个树,捡个树叶还是能做的。”说完看向上官文,沉声道:“忘记了你我结拜时候的誓言了吗?你若也认为我是个无能的,那我不去也罢。”
上官文想起两人对着月亮的誓言:“这一生,相扶相持,不离不弃。”顿时心中一暖,大声对女道童道:“他是我大哥,我们早就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我有事,他必须要去,他要不去,我也不去。”
女道童颇不耐烦,见上官文说的决绝,皱眉道:“那就一起去吧。”说完率先上了七彩小舟。
上官文欢呼一声,跑过来拉住楚润的手登上了七彩小舟,女道童站在舟首,轻声念动咒语,小舟轻轻上浮,舟身发出一阵阵低低震响,这时,一个黑影猛然窜了上来,楚润一看,见是小东西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停发出“呜呜……”叫声,仿佛极不满意不带着它。
“你来干什么?快下去,我一会就回来了……”楚润大声撵它下去,小东西却理也不理他,躲到上官文身后,上官文见小东西机灵可爱,胸中郁闷之气也轻了些,咧了咧嘴道:“就带着它吧,反正只是去找东西而已。”
楚润去追小东西,想将它扔下去,七彩小舟忽地升高三尺,楚润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抓紧了船帮。一阵山风吹来,小舟前方缓缓向上翘起,到了约莫有翘起七分,楚润完全是靠紧着舟身才不至于掉落下去时,一声尖啸响处,小舟笔直向天疾冲而上。
楚润从未御剑而行,更不要说飞到天空之上,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胆子极大,睁大双眼看着,就见落雁峰顶离自己越来越远,忽地眼前一阵迷茫,小舟钻入云层之中,但觉周身云气弥漫,云丝沾身既散,楚润忍不住伸手去抓,抓在手中却又被风吹散。迷蒙中上官文和女道童就在不远处,却是看不见了。
云海茫茫,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小舟在破空的尖锐呼啸声中,冲出了云海,天空刹时一蓝,那一片无垠的蓝天,如同无边无际的碧玉,一轮圆月亮如银盘,洒向天地一片银灰,璀璨的星星明亮的触手可及,整个天空浩渺无边,雄伟壮观,却又生动自然。
此时小舟向前,除了耳边风响,楚润竟感觉不到小舟在向前飞行,他整个人已经沉浸在这无边的天际,轻轻松开手,坐到船上,呆呆的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想到自己竟然驰骋在蓝天白云之间,这是何等的梦想。
上官文跟他一样,傻愣愣的坐在舟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叹息道:“素女门真是财大气粗啊,这种灵器也有,真是让人羡慕……”
楚润接话道:“只是坐在舟上便是这般模样,若是御剑而行,岂不是更加潇洒自在!”
“那还用你说,可是仙剑难寻,不要说那些成名仙剑,便是炼制一枚低等仙剑也需有特异的天材地宝才行,我点苍派小,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到现在连练气初期都没到,这仙剑,咱哥俩是没什么指望了,想也不要想了。”
上官文说道这里,不免有些悻悻不快,楚润想起自身遭遇,觉得这一生能像别人一样御剑飞行无疑是痴人说梦罢了,心中也是黯然,转过头去,看着天地宽广,却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兴奋。
沉默了许久,上官文微微一叹,朝那名女道童道:“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却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总不能喂喂……的叫你吧,我叫上官文,那边那位是我的结拜兄弟楚润,你叫个什么名字?”
女道童昂首立在舟头,身上道袍迎风而动,头也没回,也不应答,仿佛没有听到上官文的话,她年纪虽小,但神情之间透露出一股清冷,言语动作,更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骄傲,上官文见她理也不理自己,无奈苦笑一下,朝着楚润摇摇头,伸了伸舌头。
楚润笑笑也朝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去招惹她。就在两人互相对视苦笑之时,却传来女道童淡淡的声音:“我叫裴梦寒。”
“梦寒,梦寒……你又姓裴,裴梦寒,陪梦寒……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怎么这般凄清?”
上官文念念叨叨,裴梦寒颇为不耐道:“一个名字而已,凄清又如何?我带你来不是闲聊的,我问你,那通天巨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其实我说的这个通天古树,还有个名字叫“建木”是上古巴蜀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位于天地中心。传说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由于伏羲、黄帝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通天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后来天帝因为世人贪婪,将树砍断,从此人间再也无人能够上天,只留下树根尚存……”
上官文卖弄学识,喋喋不休,却没一句讲在点子上,裴梦寒打断他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树是什么模样?”
上官文摸摸鼻子:“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什么模样倒是不知道,不过山海经中记载,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看见了应该能认出来吧,况且神树必定有神树的特异之处,只要仔细寻找还是能找到的。”
裴梦寒皱了下眉头,连哼都懒得哼上一声,转过头去再也不理他俩,楚润摸索着靠近上官文对他道:“你既不知道树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模样,咱们该如何找?”
“我不是刚刚说了吗,这种神树必定有神异之处,到了蜀山咱们只管朝稀奇古怪的地方去找,一定能够找得到。再说了,你昆仑派了这么多弟子来,就算咱们找不到,不见得别人也找不到吧?现在的情形,你我兄弟只能是尽力而为,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楚润点点头,也觉得只要尽力就好,况且上官文学识广博,真要见到通天古树一定能够认出来,正想到这里,七彩小舟前身猛然向下一坠,楚润吓了一跳,急忙抓住船帮,就见小舟快速向黑暗中一座高大的山脉中飘然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