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朦云遮月。六合门内两名知更的巡夜弟子在铺满积雪的道路上走过。一名弟子感到背后一阵轻风掠过,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他推推另一名同伴。
那同伴不耐烦道:“哪有什么东西,这鬼天气,冻死活人,夜猫耗子怕也窝在穴中。是你疑神疑鬼了。”
那同伴又朝后看两眼,只见身后走过的廊门高墙,除此外什么都没。但他没注意到,地上的积雪上,隐约若现几个淡淡脚印。
陈东猫一般翻过院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前方不远就是掌门吴清风闭关所在的观星楼,观星楼是整个弈泉镇最高的建筑,高十余丈,用青石砌成,楼是实心体,只在顶层有一小屋。乃是六合门掌门闭关专用之所,楼下有四名弟子日夜把守。观星楼并无台阶通往顶层小屋,平日里吴清风一日三餐均是用篮子提上去。若非楼上人放下绳梯,或是登楼之人轻功卓绝,否则根本无法上得观星楼。
陈东瞄了一眼,自忖凭着追星步还是能够攀上观星楼,难的是如何避开楼下把守的四名弟子眼线。
陈东自炼化了蟒珠真元之后六识通慧,听力目力变得极好,便是在这漆黑的夜中也能看清百十米开外的物件,他正准备潜伏至观星楼下,就听到西侧有人走来。
陈东所在位置西侧乃是一走廊,连接着六合门府邸的偏门和掌门亲传弟子的居所。听闻那边有人走来,陈东便躲在墙后偷偷观察。
不多时,却见两个身披黑袍罩着头部的高大汉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匆忙向掌门亲传弟子的居所走去。
那二人的身高俱在两米开外,陈东只瞧他们一眼就心头巨震,五年前三日昇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他看那二人越走越远,稍作权衡便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随着陈东武艺日渐精湛,他也渐渐知道,武艺高强之辈大多六识聪敏,武学修为越深对周围环境就越是感应灵敏,修到高深境界十丈之内落叶之声皆可闻。虽不知这二人武学修为如何,但小心起见他还是落了老远。
只见那二人进了王庆宅邸,看那二人藏头露尾的萎缩形态,陈东心中知道必定是去和那王庆商议什么龌龊勾当。他凝耳倾听,听到王庆卧房门开了又关,才运起身法,掠到王庆府邸外墙,轻轻一跃落到墙上,又如同猫一般在墙上几个跳跃落到了客房屋顶之上,匍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王庆书房的窗户。陈东自忖这个距离莫说是王庆,便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而他六识异于常人,却可以将王庆屋内谈话听个清清楚楚。
陈东静下心思,凝耳倾听,只想探明那两个高身人究竟是不是杀害韩忠的高蛮,图都和他的护卫俄日勒。
书房的油灯点燃,宣纸窗户上映出几个人影,房中谈话也一一落入陈东耳中。
“不知尊主深夜召见有何要事?”陈东听声音应是那两个高汉中的一人。
“上次之事,主上很不高兴,一百个童男童女你二人竟然用了三年之久才收齐,若不是我为你二人求情,只怕你二人逃不了重罚。”王庆声音冷冷传来。
“多谢尊主,一百孩童只要八岁以下,几乎将这弈泉镇的孩童洗劫一空,那段时日更是闹得人心惶惶,许多正道之士包括大周朝廷都派人来查,而尊主你又不许动你门内弟子,若非如此怎会耗费那么多的时日?”只听另一个高汉抱怨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蛮酋?”王庆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周人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想来你们也不懂,你们两个笨蛋就不知道跑远些?这弈泉三户有孩童的人家便有一户丢了孩子,怎能不人心惶惶?”
“尊主教训的是,还望尊主在主上面前多多进些美言,这尊碎花瓷乃是我重金购得,特意献给尊主,只是不知今年那续命丹……”
过了半晌,想是那王庆在把玩儿那碎花瓷瓶,陈东句句听到耳中,想到师傅在遗言中说道自己出事也是因为调查这丢失儿童一事,几乎可以认定屋内几人就是谋害了自己师傅的凶手。
“恩,主上神通广大,怎会不知道尔等的好处?这是两枚续命丹,你们还不谢过主上大恩?“
“谢过主上大恩!我等必定为主上鞠躬尽瘁!“
“好了好了,我还有要事与你二人商议,你二人且起来。”王庆说道“虽我是这六合门内掌门弟子,掌管门内一应事物,但毕竟还不是掌门。虽然吴清风这老东西一直在闭关,但有他压在上头,我难以施展拳脚,更重要的是许多主上交代的事情不好即使展开。”
“莫非尊主想要?”
“不错,蒙主上大恩,近日我神通已成。不如便结果了那老东西,将这六合门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那老头儿一直闭关,不知现在到了何种境界?“一高汉说道。
“量他不会高到哪里去,若是参得神机怕早已出关了,怎么现在还在闭关?“王庆道
“尊主说的是,但不知尊几位师弟是否会成为阻碍?不如我们先除掉他们,剪除了吴清风的助力?“
“他们都不足为虑,我已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他们,其余几人倒也罢了,只是那杜海,他一直是那老家伙最喜爱的弟子,现在更是负责那老家伙的一日三餐,任何人插不得手。若是要除掉那老家伙,必定要先灭掉此人。我此次叫你二人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尊主放心,我二人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在这六合门内如何下手?“
“谁说要在六合门内?若是如此我还叫你二人干甚?可还记得十年前那笔买卖?“王庆说至此,几人都会意地笑了。陈东伏在屋顶,衣服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心中却是血液翻腾,恨地牙关紧咬。他心里揣度,几人所说只怕就是十年前构陷自己师傅的事。
“却不知那个人是否还在活着?“
王庆显然不清楚萧岳已死,说道:“那人已是一介废人,不足为虑。倒是这杜海我们得好好谋划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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