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轩出了县学,挎着药箱便往陈家寨赶去。陈家寨是县城附近的一个大寨子,有几百户人家居住在这里,这里院落交错,屋舍林立。临近响午,处处袅袅炊烟,鸡鸣狗吠之声是此起彼伏。因为离城不远,寨子里的人得了些拉肚闹心的小病,才找李志轩这样的铃医看病,若是稍微严重点的病都都是去城里找郎中瞧的。李志轩摇着铃挡,漫步在乡村小道上,等待着生意上门。
他慢慢地穿过寨子,都快走到寨边,正沮丧落空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一声:
“喂,前面那个郎中,你过来。”
李志轩随声望去,远远看见一间破旧的瓦房门前有个人影在向他招手。走近一瞧,一个十三、四岁身穿破旧棉袄的少年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李志轩朝那少年嘿嘿笑道:“谁需要看病?”
少年用疑惑的眼光瞟了一眼李志轩,支吾道:“你是郎中吗?”
李志轩知道,这少年看自己年青,怀疑自己的医术,不信任自己。像这样的情况,李志轩是经常遇到的。
李志轩尴尬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从来都是先看病后给钱,病不好不收钱。”
那少年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忙道:“你快进屋吧,我娘他昨天中午从地里回来,就一直喊腰疼,昨天下午正好有铃医来,也瞧了,却不见好,本来说明日又要去城里找郎中瞧的,可又听说城里郎中诊金太贵,给不起,你给瞧瞧吧。”
李志轩跟着那少年进了屋,屋里空空的,除了几个旧板凳和一张破床之外,便找不出其他什么物件。那少年找来根矮板凳,放在床前,让李志轩坐下。
“娘,你醒醒,我给你找大夫来了。”那少年轻摇了那妇人的身上的棉被。
那妇人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李志轩,用弱弱的声音道:“冲儿,你请大夫干什么。家里那来的余钱,我这病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不用治,你请大夫走吧。”
那少年关心地道:“娘,你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你的腰都疼了一晚上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孩儿不敢,只是昨天那个大夫都说过了,你这腰病得尽快治,否则。。。”
“你莫听别人胡扯,那些个庸医都是想骗钱,一点小病非得说成什么绝症不可。”
“娘……”那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声来。
李志轩朝那少年笑了笑道:“这位大婶,就让我看看吧,我不要你钱。”
那妇人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李志轩,一副很是吃惊的表情。
李志轩拿过那妇人的手腕诊脉,发现学脉浮数,又望了望舌象。苔白,结合病患口眼斜手足不能动弹的证象。
李志轩一脸诚恳地问道:“大婶,你先说说你腰是怎么开始疼的,以前有疼过吗?”
“昨天,我在地里干活,本来还好好的,不知道怎的滑了一脚,回来后腰就开始疼。”
李志轩道:“通过号脉和舌象,同时考虑发病经过,我断定这是急性腰扭伤,属于中风的一种。”
那少年着急道:“大夫,这病严重吗?”
李志轩起身道:“辛好发现得早,还不至于恶化。我给大婶用针灸治疗,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
那少年又惊又喜道:“你会针灸治疗。”
李志轩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帮忙把你娘扶起来,配合我施针。”
针灸:针法和灸法的合称。明代是针灸学术发展的鼎盛时期,名医辈出,针灸理论研究逐渐深化,也出现了大量的针灸专著,如《针灸大全》、《针灸四书》。
特别是杨继洲所著的《针灸大成》,汇集了明以前的针灸著作,总结了临床经验,内容丰富,是后世学习针灸的重要参考书,是针灸学术的第三次总结。(杨继洲就是三衢县当地的名医,)当代针灸医学在前人的基础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及和提高。而前世李志轩在医学院的时候,也是主修针灸。
李志轩从药箱拿出细针,凭着对穴位的熟悉,隔衣在那妇人四白,风池,地仓,颊车,合谷等穴处施针。通过对刺激穴位,以达到舒筋活络之效,推揉一翻后,李志轩问道:“大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真是奇怪,你施针时,我感觉腰后面痒痒的,像是小蚂蚁在爬的感觉。你施完针之后,便一点都不疼了,真是神了。”那妇人笑道。
“你真是个神医。”那少年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李志轩道。
“那里,那里,神医可当不得。不过是胡口饭吃罢了。”
“对了,我娘这病还需要吃啥药吗?”
李志轩想了想,道:“不用了,大婶这病只要安心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要不留在这里吃午饭吧。”那妇人劝道。
“一点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既然大婶也没大碍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李志轩拱了拱手,收拾了一下细针。挎上药箱出门去了。
那妇人急道:“冲儿,快去送送大夫。记得把大夫的姓名住址问清楚。”
那少年嗯了一声,追了出来。
“大夫,你等等,我娘叫我来送送你。”
李志轩回过身来,朝那少年笑道:“你叫陈冲吧。”
“你怎么知道的。”那少年摸着头,惊讶地看着李志轩。
“刚刚我听你娘叫你冲儿,而且在陈家寨,几乎每家都是姓陈。”
“大夫,你真聪明,好象什么都知道。”
李志轩道:“你也别叫我大夫了,我比你也长不了几岁,你叫我李大哥吧。”
“李大哥,那你现在是要到那里去啊?”
李志轩笑道:“我去帮人看病啊,你回去照顾你娘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李志轩朝陈冲挥了挥手。径直向前面走去,陈冲看看李志轩渐渐走远,直到看不到身影,他才转身回家。
李志轩摇着铃铛,在寨子转了几圈,见并无人找他看病,便打定注意,换个寨子去看看。
走出寨子,李志轩放下药箱,依在一颗松树下休息。就在这时,一阵杂乱声起,几个年轻汉子抬着一个单架,后面还跟着几个带哭腔男男女女,从李志轩身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