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大明乡村的小道上,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望着下斜的夕阳,随着暮色浸染,那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李志轩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他停下脚步,把随身包袱放在一颗松树旁,坐在一块青石板上。
回想自己到明朝已经快一个月了吧,从难以接受到慢慢习惯,这是一段漫长的日子,度日如年。
“已经慢慢习惯在明朝的日子了吗?这里一切似乎都那么好,都那么梦幻。但是我总归不是这里的人,多么怀恋以前的生活啊,虽然天总是灰蒙蒙的,空气污染严重,但那总是生养自己的地方。一个月了,真回不去了,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就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到那熟悉的人,特别是听到母亲那句‘天气泠,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李志轩是多么希望能够再和家人吃顿合家饭啊,想知道家里的那只小猫是不是还趴在屋檐上懒懒的晒着太阳,外婆的风湿病好了吗?
……”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泪珠已经填满了眼框,李志轩神伤地看着天空,他很是不解怎么自己怎么就这么巧就来到了明朝末年,而且自己还附生在一个也叫李志轩的人身上。
李志轩本是21世界的一个医学院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女孩,他奋不顾身,跳下冰泠的湖水,直到湖水把他淹没,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游泳,是出了名的‘旱鸭子’,在最后一刻,在仅存的意识下,他毅然用双水托起小女孩,而自己却被一阵大浪打倒在波涛中……
直到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大明万历四十五年,浙江三衢县玉溪镇一个铃医家庭名叫李志轩的,李家世代业医,祖父是“铃医”,父亲李雨泽,号月池,是当地名医。那时,民间医生地位很低。李家常受官绅的欺侮。因此,父亲决定让儿子李志轩读书应考,以便一朝功成,出人头地。李志轩自小体弱多病,然而性格刚直纯真,在十七岁(万历44年)就中了秀才,但是就在这一年,李雨泽身患重病悄然离世,留下李志轩与其体弱多病的母亲王淑颖以及五岁小妹李雪怡相依为命,李雨泽挑起了一家的重担,不得已重抄祖业,做了一名铃医,走乡过街卖药治病。
李志轩到‘回春堂’买药正好遇到刚刚发生的一幕,他其实也很矛盾,‘回春堂’的事其实和他毫无关系,他完全可以不去理、不去管,但是他做不到。看到别人陷入困难,或者急需帮助,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就像那个落水的小女孩。
三间青石瓦房,和一间破草药铺,构成的一个小四合院结构就是如今李志轩的家了。后院种的一些药草,在瑟瑟西风下顽强地摇摆着,墙脚几株野草钻出石缝吐露着叶牙。似乎在藐视这冬季的泠酷。
李志轩轻轻推开木门,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在庭院中间,静静得蹲着,她低着头,手里摆弄着几株野草和沙子,头顶上的蝴蝶结在空中起伏不定轻轻摇拽着……
李志轩走上前,似乎被发现了,小女孩忽然转过头。当他脸对着李志轩时,李志轩上前抱起她,笑道:“又淘气了吧,你看玩耍时把鼻头都弄脏了。”说完,爱惜地用手指擦试起来。
“哥哥,你会做风筝吗?我看别人放风筝好高好高,好开心哦!”
李志轩把雪怡的小手放在口边,哈着暖气,笑道:“我们家雪怡喜欢风筝,那明天我就给你做一个大大的,然后我们一起去放。”
“能叫阿妈一起去吗?”雪怡眨了眨眼,天真地看着李志轩。
“当然可以。”
“好罗,放风筝罗。”雪怡乐得合不拢嘴。仿佛看见了碧蓝的天空,有一个大大的风筝在她手中飞旋着。
“志轩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啊,外面泠,快进来。”
“哦,来了。”李志轩抱起雪怡走了进去。
看着一身粗布衣服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虽然相处才不到一个月,但李志轩却感到无比的亲切,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融入到这个家庭了,成了这家的一份子。
“阿妈,这次我到县城,给你和妹妹各带了点东西回来”。李志轩放下雪怡,点亮那盏昏暗的油灯,拿出包袱,雪怡目不转睛得盯着这个包袱不放,脸上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是不是又乱花钱了,你呀,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王淑颖小声埋怨道。
“哇,糖葫芦,我最爱吃了,谢谢哥哥。”雪怡接过一串糖葫芦,笑嘻嘻地做在小木凳子上吃了起来。
“阿妈,这件素绒绣花袄,是我找了好几个家店才找到的,你来穿看是否合身。这几天天泠,我想着就又给妹妹买了件小绒袄,让她留着过年穿。”
“志轩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穿什么新衣服啊,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这孩子真是的,不把钱花到正处,就像你爹一样,花钱就知道大手大脚”。虽然她口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自家孩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别人了。
“是,我知道了。”
“快过年了,这几天你就别去卖药了,去买身新衣服,多出去和同年窜窜,不要把功课落下了,来年还是到县学去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李志轩听了心中一阵发凉,虽然他继承了以前那个‘李志轩’的一切记忆,当然也包括做八股文等。但是他前世是一名中医院的大学生,从小就对医学有着极度的兴趣,做为一个铃医奔走乡间,栖宿寺庙,医治民众疴疾。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
但是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只好强撑下去,道:“孩儿自当如此,过年就到同年那里去窜窜,开春就到县学报道,但是请母亲答应孩儿一件事,就是一但有时间孩儿还是得去当铃医,这样至少可以找点钱补贴家用。”
“好吧,就知道说不过你,就是进县学有什么规矩,要注意些什么,你可得搞清楚了。”
李志轩以一个秀才身份当铃医,王淑颖其实是非常不愿意的。在明朝,铃医的地位是相当低的,常受官绅的欺侮。秀才,在明代乡间其实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让秀才当铃医真是有点不伦不类,不过由于李志轩的坚持,和生活所迫,王淑颖也不得不勉强答应。
“孩儿知道,谢谢阿妈,孩儿自当好好温习功课,在乡试中竭尽所能,早日中举,日后赴京赶考,报效朝庭,为国出力,以光耀门眉。”
王淑颖听到心里一阵舒坦,一想到儿子十七岁就考上了秀才,而且还名列前茅,在外人面前都显得高人一等,这让她很是享受。如今儿子又这么有上进,她当然也很高兴。
“阿妈,饭做好了没得啊,我要吃饭。”雪怡嚷嚷道。同时手里还摆弄着她那件新绒袄。
“就好了,志轩也别光顾着说话了,过来吃饭了”。王淑颖端上几碟小菜,放在一张小桌上,李志轩看着可口的饭菜,又看看这个小家,除了一个小灶和两口大锅,三张桌椅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任何象样的摆设了。李志轩忽然下了一个决心,他要改变这一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这个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