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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就是我和尤乐乐的初次邂逅。那时我们7岁。

然后,接下来的第二天,我就被尤乐乐给收买了。那天,尤乐乐找到了我,冷不防地便往我手上塞了个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我当时一看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五羊雪糕啊!我自小习武练功,口袋羞涩,平时顶多就买根冰棒舔舔,今日竟有雪糕吃了。

当时我拆开雪糕纸皮的手在微微颤抖,看着它牙齿久久不舍得咬下去。尤乐乐看着我咯咯直笑,她说你吃啊,这是特地买给我的,目的是小女子要回报昨日的相救之恩。她还说,她希望我能做她的好朋友,她以后可以经常给我买雪糕吃。

本大侠自小看电视习武,但却从来没有一个胡须雪白的师傅在我耳边说过英雄要富贵不能移,况且,当时一根五羊雪糕是一元钱,可以买上十根一毛钱的冰棒,甜味奶味要比冰棒美味可口得多,于是,我当时抬头看了一会天空后,便很快答应了。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我便彻底成了尤乐乐的护花使者。我有剑,我会武功,虽然我没有马,但我还有一辆不算太破的自行车。我把自行车重新洗了一次,再把后座擦得镫亮,然后把木剑插进书包背在背后,威风凛凛地把车开到尤乐乐面前停住,头微微看着天,用眼角很酷地向尤乐乐一挑后,尤乐乐便立马心领神会跳坐到后座上,然后从背后伸过来一条雪糕来。等到我们都把雪糕的纸皮掰掉后,尤乐乐便突然一声怒起,手指向学校的方向,大喝一声“出发”。于是,我便一手抓着车头,一手拿着雪糕,两脚出力,一路风风火火摇摇晃晃地把车开进学校。我们当时7岁,刚好小学一年级,对于有些还在穿开裆裤上学的小破孩来说,我和尤乐乐当时这种英雄佳人般地事迹,确实引来很多崇拜而羡慕的目光。

尤乐乐的爸爸是商人,妈妈是镇上的外科医生,都属于当时的高收入者,所以尤乐乐有很多零花钱,所以尤乐乐每天都会给我买雪糕,于是在我那囊中贫乏的童年,和尤乐乐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我也确实风光过。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陪伴尤乐乐渡过一个春秋,吃了她两百多条雪糕,不得不被妈妈逼着拉去拔掉两颗蛀牙的时候,尤乐乐也说她要走了。尤乐乐的爸爸在上海有生意,打算带着她和妈妈去上海定居。

尤乐乐来跟我道别的时候我倒没有太多感触,尤乐乐却是一个劲地掉眼泪,说她会想我的,然后一口气给我买了三条雪糕,冻得我刚刚拔掉两颗门牙的牙龈阵阵发疼。

然后隔天尤乐乐便跟着她爸爸妈妈走了。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早上,暑假快要结束地时候。天很高,云朵很白,阳光也很猛烈。我快速地踩着自行车掠过路旁一棵棵茂密的树影,想要追上尤乐乐搭上的那辆汽车。

我想把我的木剑送给她,尤乐乐有一阵子说她很喜欢这把木剑,要我送给她。但当时我认为这把木剑有可能是陪伴我终身行侠仗义的武器,所以一直舍不得给。

汽车在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点,我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看着公路两旁白桦树直直远去的远方,那时才突然意识到尤乐乐真的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雪糕吃了。

我骑着车回到学校后山那棵繁茂的榕树下,依靠着榕树魁梧的树干坐了下来。暑假的学校好安静,没有朗朗的读书声,也没有跑来跑去的同学,唯一有的是炎炎夏日下安静的教学楼和一棵棵安静的大树,以及一处处幽静空旷的树荫。

我单独一个人在榕树下坐了好久好久,然后发现地面上还残留着前几天我和尤乐乐不爱惜卫生随手丢下的雪糕纸皮,那时我便开始想念起尤乐乐来。

我重新找了棵隐蔽而高大的榕树,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在它的树荫下用手挖了个深深地坑,然后把我心爱的木剑放了进去。尤乐乐喜欢这把木剑,而我却没有送给她,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不再使用这把木剑,从今日起这把木剑是属于尤乐乐的,我把它埋在树下,等到她回来的那天我再挖出来送给她。那时候她会再买雪糕给我吃的。

尤乐乐的出现自然在学校引起一阵不同凡响的震动,各个年级的GGDD们被震动后经常结群成浪地有事没事涌在11班窗口徘徊。这让我每天都坐立难安。

虽然经过几天的旧情重叙,尤乐乐和我已经重新建立起了一起上下学的美好关系。但这种一起上下学的关系是从小时候延续下来的,没有突破,小时候还可以牵牵小手,现在却已不能,呈现倒退现象。所以,按照我心里的想法,这种关系是远远不够的,我希望我能和尤乐乐之间能有进一步的发展,来个质变什么的,无憾青春。

而当我每天把单车后座擦得镫亮发光,尤乐乐穿着白裙子坐在上面,一路凉风徐徐发丝飘扬骑进学校,引来许多狂蜂浪蝶羡慕而恶毒眼光时,我心里这种渴望质变的心情便显得更加急迫。

一有了这种渴望,我便烦恼了。在上课的时候,在上厕所的时候,在喝汽水的时候,在上体育课看到天空有一只飞机飞过的时候,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我该怎么向尤乐乐表白?这样她会不会讨厌我?然后气愤地离我而去?

然后,我便失眠了。

于是,在经过几个失眠夜晚的痛苦煎熬,在分析了种种客观因素和用概率公式求了一个个的成功值后,我终于将一份饱含辛酸泪的表白作战计划书拿在手中。

我的表白作战计划是这样的。运用孙子兵法,作战要掌握天时,地利,人和三个重要因素。我每天骑单车载尤乐乐一起上下学,近水楼台,占据地利;尤乐乐和我有着一段舔雪糕的甜蜜童年,十分人和;我跟尤乐乐别后重逢还不到两个星期,如果现在就冒失失地跟她说I love you,那显然很唐突,不但有尤乐乐直言说现在要好好学习将来为社会做贡献的致命打击,也有因为尤乐乐因为没准备好而害羞仓促拒绝,让自己将来再开口难留下了隐患的可能。所以,纵观风云,我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差天时也!

于是任务明朗,要在天时上下手。但时间可是爬着前进的,它可不像刘翔那样跑得快,干等着可不行。于是,凌晨两点翻阅陈安之《如何走上成功》,得出要缩短成功的时间,关键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充分把握展现自己的优势。

于是任务再次明朗,充分展现自己的优势。

我抬头望天花板,细细算着自己有什么优势可以在尤乐乐面前展现的。

自从十年前把木剑深埋地下的时候,我已退隐江湖,疏于武艺,现在如果还要在尤乐乐面前耍套猴拳给她看,那自然已不大美观。

那么学习。几个星期的接触,我深明尤乐乐那头乌黑亮泽发丝是对古人聪明绝顶的讽刺,不仅文科成绩优越,就连理科也不含糊。好几次我一条数学题掐手指算了半天都算不出来,结果交到她手里,没三分钟就搞定了,翻开答案一看,居然还是对的。于是学习万万不可,这不但不能展现我的优点,还会暴露我的缺点。

那么音乐,我五音不全。

那么画画,我画老虎像猫。

那我会什么呢?

我望着天花板的头一阵冒汗,平生头一次发现自己身上竟有如此多不可取之处,实在替父母汗颜。最后,我不得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下个星期的班级篮球赛上。

篮球,这可是我最后的一件法宝了。小时候弃武,一半原因是因为尤乐乐的离开,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刚好我迷上了打篮球,在尤乐乐这离开的十年里,我把练武的精力全部改投在打篮球上,可谓年年球艺大增。况且,我是在尤乐乐离开后打篮球的,尤乐乐可不知道我还有这一本事,我深深相信,下个星期的球场上,尤乐乐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爱慕徒增。

篮球场上人头涌动,我站在球场上心里阵阵欣喜。比赛实行的是残酷的淘汰制,对于每个班级来说,每一场比赛都是生死战,战况自然会相当激烈,而往往英雄也是在这种时候诞生。

这可是我向尤乐乐展现英姿的大好机会,作为班里球队小前锋,得分可是我的强项,我要让站在11班啦啦队里的尤乐乐彻底对我刮目相看,彻底爱上我。

在我独自暗暗窃喜时,怎么老感觉好像有对不友善的眼睛在我身上打转,我诧异地举头四望,最后终于在11班的队员中看到了那个5号,心下不由一凉。

5号王生冰,11班球队的队长,人称球场上的“鬼见愁”。好几次跟他交过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速度或者力量,这家伙都不显得比我逊色,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我看着王生冰不友善的眼光,背后微微冒汗,刚才自个high过头,竟忽略了他,看来今天非要一场恶战不可。

我低头弄了弄手腕上的护腕,然后突然抬头,以一个同样不和善的眼光回敬给王生冰。王生冰眼光立即变得恶毒,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却微微转头,威严地眼光很神奇地突然变得温柔,很奇怪地痴痴看着一个方向。

我一阵讶异,照着他方向看去。啊!这,这不是在看尤乐乐在看谁。原来,这小子,心怀鬼胎。

我突地心底升起一股怒火,咬牙切齿地望着王生冰,而王生冰也已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同样地咬牙切齿。

王生病,你有种,你今天别想从我手上得分。比赛开始。

我本来打算今天要极力控制王生冰的得分,让她对尤乐乐知难而退,但没想到哨声才一开始,王生冰就快速冲到我面前,像个影子似的对我寸步不离,差点手脚并用,对我防守得死死的。好几次队友要把球传给我,但看到王生冰防得很严,不得不把球传到其他人手上。

显然他是要对我实行影子防守,让我根本没机会拿到球,得分自然就更别想了。

我心里一阵气愤,老子豁出去了,你不让我得分,那你也休想得分。

于是,我同样对王生冰实行影子防守,让他也没机会摸到球。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球从这边传到那边,从那边传到这边,我跟王生冰满头大汗双双对对形影不离地一起从前场跑到后场,再一起从后场跑到前场,就是没有球传到我们手上来。偶尔幸运地终于抢到个篮板,但还没起动,就被彼此对方犯规硬拉了下来。

上半场结束哨声响起,我鳖着一股气退下场来。整整20分钟,得分0分,还背负着3个犯规,这对于我这12班的“进攻之鬼”可是个大大的耻辱,是破天荒的大事。所幸王生冰也好不到哪里去,得分0,犯规3个。倒是两队其他的队员们,个个活跃得生龙活虎,都变成了得分高手,抢占了大票mm眼球。

我抬头看站在11班啦啦队里的尤乐乐。她向我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必须得赶快想个办法,要不然一场比赛下来尤乐乐以为我只是会那么点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功夫,那我要向她展现球技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我心里一阵懊恼,还没想出个办法来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却又响了起来。

王生冰显然也憋足了一股气,脸色相当难看。跳球还没开始,他便又像膏药似的贴到我身上来,显然,这家伙今天摆明了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不由咬牙切齿起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小子,莫非就是不让我得分呗,你这样缠着我,你能得分吗?”说完,我不由焦急地向尤乐乐望了望。

王生冰恨恨地瞪了我一下,然后同样咬牙切齿地说:“我没得分,你也休想得分。”说完,也是神情痛苦地向尤乐乐望去。

瞬间,我突然来了主意。我双眼微咪眼角狡猾地斜视望着王生冰,然后慢慢地说了句很圆滑充满机智的话。:“要不,咱们改成比比进攻,不要防守。”

王生冰霍地腰板挺直了起来,用了一个很鄙视的眼光瞄了我一眼,又迅速弯下腰来,说:“好主意。”

比赛重新开始,我们队先抢到球权。王生冰果然讲信用,跟着我的速度显然慢了一大截。没有了他乌贼似的手的干扰,我面前是一片豁然开朗,条条大道通罗马。

我先是两下很酷的胯下运球,然后一个转身甩过王生冰,紧接着两步半直冲篮下,右手轻轻一挑,球立即优美进筐。周围立即响起一阵惊叹般地欢呼声。

我急忙转头寻找尤乐乐的目光,只见她正睁大着眼睛怔怔地看着我,双眸里闪烁着的是和晴子看流川枫时眼中同样的光芒。

千言万语难于表达我当时心中的兴奋,我可谓是千辛万苦苦尽甘来终于让尤乐乐看到我的优点。我差点双眼夹泪。我决定要为尤乐乐打一场比赛,一场只为给她看的比赛。我要赢,我要尤乐乐的芳心为我颤抖,这场边神圣的女神是我英勇拼搏的无竭动力。

我精神激昂地快速跑回后场,手舞足蹈地对着队友们一阵大喊:“防守,防守,防守!”

然而,出来混,始终是要还滴。王生冰快速地带球来到我面前,对我一阵挤眉弄眼。我先是一阵奇怪,然后立即明白刚才的约定,不由稍稍汗颜。他先有信于我,我不能失信于他,于是我也偷偷地放慢了脚步。

王生冰真不愧是球场上的“鬼见愁”,刚一闪过我便立即一个急停跳投,球在空中一个优美弧度后应声入网。场边又立即一阵欢呼声。

几乎同时,我发现我和王生冰的头在球进筐后都是立即转向尤乐乐的,但尤乐乐的目光却不在我身上。

我不由一阵气急,接过底线的发球后便不顾一切地自个一阵快攻,闪过对方后卫,越过对方前锋,直杀对方篮下,11班队员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已再次上篮得分。

场边自然又是一阵惊呼。端坐在场边篮低下的一个男同学张大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惊叹般地发出一句:“这小子真牛!”

我回头看尤乐乐,看得出她眼中也是对我无比的崇拜,不由又一阵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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