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冰不是坐以待毙的猪,当我还在为尤乐乐的目光欣欣然的时候,他又已经得了2分。
于是比赛开始进入激烈状态,我和王生冰纷纷得分厮杀,下半场完全成了我们两人的得分争斗,场外两队的啦啦队看得好不刺激,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场里比分也是一直胶着不下。
最后两分钟,11班72:70领先了我们2分球。我从队友手里接过球,立即一阵左冲右突,一个挑篮眼见两分在望,但突然头顶上飞过一个黑影,把我的球生生地给盖了下来,并且还打到我腿上出界。
我一阵惊然,定眼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王生冰。
“你耍诈!”我愤然道。
“笨蛋,都什么时候了,兵不厌诈。”王生冰冷冷说完,便快速跑回前场。
我一阵气急败坏,撒开腿拼命直追上去。终于拦到王生冰面前,但球已传到他手里。
王生冰身体向右晃了一下,然后立即带球突向我的左边,双脚停住,就要急停跳投。
我不由高高跳起扑了过去。想从我面前投篮,没那么容易。
但王生冰投篮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身体扔在空中突然惊醒,心底闪过一丝不妙。不好,假动作。
然而我刚领悟过来,王生冰却已经重新做了个投篮动作从底下扎扎实实地撞到我身上。我从空中摔了下来。场边一阵惊唏。
裁判哨声响起:“防守犯规,两次罚球。”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无奈地抬头看尤乐乐,看到她正很担忧地看着我。
王生冰两罚两中。
我接过球拼命似的一阵急速抢攻,虽然很快地得分2分,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却响了起来。
我们输了球赛。
我没有理会班里同学的安慰拿起书包就走,从停车栏取出单车后径直骑出校门,身后传来尤乐乐声声急切地呼喊声。
我停了下来,但没有回过头去。我觉得输了比赛,我没有面子见我的女神。
尤乐乐很快追了上来,看着我目光担忧声音轻柔地问。
“小虎,你怎么了?”
我先是转过头去避开尤乐乐的眼神一会,再重新回过头来,看着尤乐乐满眼关怀地双眼,很沮丧失望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输了。”
尤乐乐秋水般美丽的眼睛汪汪地闪过丝丝诧异。
我继续沮丧地说:“我想好好打场比赛给你看,但我却输了。”
尤乐乐久久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眸渐渐显得无比温柔。然后她突然向我轻轻一笑,像一幅秋日秋水的画面上突然缤纷飞来成群地蝴蝶。
“笨蛋周小虎。”她嗔怪般地用手指头轻轻点了我一下额头,“你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比赛,这种精神,让我很感动,而且,你打球的时候,真的很帅。”
尤乐乐说完,显得有些羞赧地看了我一眼。
空气间突然变得丝丝微妙,尤乐乐最后温柔害羞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有些些紧张。我手扶着单车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只懂得呆呆地看着她,不懂得先发一言。
风凉凉吹过,吹过我汗水未干的背脊,吹过尤乐乐黑柔的发丝,吹过她蓝白相间的裙子,吹过头顶上那片片绿意盎然的树叶。
美妙而尴尬地气氛在空气中足足呆了三秒钟。
尤乐乐先打破沉默,她抢过我手上的单车,然后裙边一摆跨上车座,帅气地回头,漂亮的下巴配合自信的嘴唇对我轻轻一划。
“上车,你打球累了,慰劳慰劳你,今天我载你。”说完,便自个踩起单车径直往前方骑去。
我愣在原地继续发了半天呆后,才突然回过神来,赶快追跑上去,轻轻跳坐上单车的后座。
风再次徐徐吹来,吹过尤乐乐青春洋溢地笑脸,吹过她飞扬的发端,吹过我汗水未干的背脊,吹过我身后一张张放学回家学生的脸庞,最后吹向远方天边那个傍晚的夕阳。
日子重新如流水般一天天地流过,我依然每天守在尤乐乐身边严关把守,心惊胆颤地提防着那一个个接近尤乐乐外表光鲜内心有鬼的帅哥哥们,同时自己心里也在一阵紧急地张锣密鼓,缜密计划,企图能早日攻占下尤乐乐的芳心,一解每日之忧。
然而,尤乐乐却说她要走了。她要回上海了,她那个牛脾气一样犟的爷爷在老伴过世半年后竟然答应跟她和她妈妈一起去上海了。
得知这个消息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凉风怡爽,当尤乐乐满含不舍无奈地对我说她就要回上海了后,我愣着一阵抬头看天,惊讶发现天空中并没有一个晴天霹雳直劈下来。当时,我把手伸向牛仔裤后袋,把那封情书塞紧些。
在那之前我已经准备充足,自信满满。经过两个星期的半夜艰辛烹文煮字,我已经用我的创造力和毅力以及头脑里不多地词藻给尤乐乐写了五页纸满满的情书。准备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一阵凉风吹来时,先用口头表达言简意赅地轻轻说出四个字来感动她,再用书面表达以满满的五页纸情书来感化她,向她的心灵不断召唤——羊妞儿,此生跟着我,准没错。
但在一阵风吹过来时尤乐乐便告诉我她要回上海了。于是,我便觉得一切都可以免了。
尤乐乐是我7岁和17岁时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在7岁时,尤乐乐用她的口袋买来雪糕滋润了我童年的嘴巴;而现今17岁,尤乐乐用她的美丽她的笑容在短短两个月间让我在17年来如梦方醒,心里种下了少年怀特般懵懂的爱情。
我知道我和尤乐乐之间有共同很美好回忆,我们肩并着肩手挨着手走在一起的关系很美妙,它不仅于友情,也不仅于爱情,也不仅于友情和爱情。我觉得这种关系很美好,我不想鲁莽碰碎它,所以我将我的嘴闭紧,将我牛仔裤的后袋遮了起来。
10
尤乐乐是要在星期一回上海的,于是在星期天,我们有着最后的约会。
尤乐乐说她要再一次好好看一看这个故乡小镇,于是我陪着她,在她扎起的马尾背后,跟着她一起走过新区,走过河岸,走过那些依依的杨柳,走过那个年代悠久的旧书摊。
我们回到那个外表写满了年代沧桑的旧城,看那些黑湿剥落长出嫩草的城墙,看那棵在城门口垂下满满树须的榕树,看悠闲在树下啃着干草的老牛,然后一起趴在那口永远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深的古井上,探出头来看着它幽暗神秘深不可测的水面,心怀害怕地轻声讨论它底下到底有没有水鬼。
最后我们回到了儿时的学校,小学毕业后许久不经察看此刻突然间校园好像老了许多。尤乐乐若有所思地细心察看了学校的许多角落后,便径直领着我走上了学校的后山。
“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吃雪糕。”尤乐乐笑着回头看我。
我看着那几棵盛大繁茂十年仍然如初般没有太多变化的榕树,突然便想了起来我小时候有一把心爱的木剑埋在这里。
我告诉尤乐乐,我把木剑埋在这里了。
尤乐乐眨着眼睛一阵惊讶后,便突然欢叫起来:“真的,在哪里?我们来挖。”
于是我和尤乐乐找来了比较粗大两端比较尖利于挖掘的木条,在我认为大概的地方动手挖了起来。
坑足足挖了有半米深,直挖到我们全身上下乌迹斑斑却仍然没有看到木剑的影子。我和尤乐乐满头大汗,在坑边挨着身子疲惫坐了下来。
“算了吧,都那么久了,有可能已经变成泥土了。”尤乐乐失望地说。
“嗯。”我轻轻回答。
然后,我们就这样挨着身子静静坐着,背靠在榕树粗大的树干上,眼睛看着头顶那被树叶遮了一半的天空,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跟小时候很一样。
突然间,我们两人都变得沉默起来,彼此都不说话。
许久,尤乐乐才慢慢说:“明天,我就要走了。”
“嗯。”我轻轻回答。
“你会不会想我?”尤乐乐问。
“会。”我说。
“……我也会想你的。”尤乐乐声音变得很不舍。
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转头看着尤乐乐面向天空洁净的脸,然后双手在胸前擦了擦,便伸过手去捧住她的脸庞,脸靠过去,然后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吻。
尤乐乐惊愕地双眼有些慌张,但随即便渐渐湿润起来。她拥向我,头靠在我肩膀上,紧紧地抱着我,我也紧紧地抱着她。没有太多的杂念和想法,只是我们都很不舍。
“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复旦,来上海找我好吗?”
“好……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你能先买雪糕给我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