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祁山派弟子打听到离昧被关之处,苏写衣很快就赶到了那里。
门口有两位弟子守着,苏写衣谎称自己是受风莫所托进去看离昧的情况。守门弟子一看是琉音阁阁主苏写衣,又听是风莫的指令,也就没再追问什么,就放苏写衣进去了。
一进门,苏写衣就看见离昧气血苍白地靠在床榻上,发丝略显凌乱,衣裳沾着星星血迹,明显在之前那场混战之后没有清理过。然而注视她的神情,却是淡定从容得很,丝毫不像被打伤捕获的人,反而如同主人家请来的尊贵客人般气定神闲。
就在方才,离昧在房内听见了门外发出的声音,本以为是风莫来找她要解药,没想门一开,进来的却是苏写衣。离昧心中一紧,脸色却不没有任何变化。
也好,她们两个总有对峙的一天。与其拖下去不如现在就解决,这样也痛快些,省的到时候两人都不自在。
自从进了门,苏写衣就一直盯着离昧良久,神色不名,没有一句话出声。同时离昧也反观着苏写衣,不急不躁。房中一片静谧,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许久,离昧率先笑出声道:“苏阁主不是一向快人快语吗,今儿这是怎么了,自打一进门就一直盯着离昧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阁主喜欢离昧呢。离昧愚钝,不懂阁主冒险前来看我究竟为何。”
苏写衣听后笑道:“不懂?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堂堂当朝一品大臣的千金,向来是冰雪聪明的啊。否则,你又是凭什么进入千影宫的呢?”
“你住口!”离昧听到苏写衣提及她的父亲,一下子神色大变,脸色的笑意顿时消失,她冷冷地说道,“你不配提我父亲。”
苏写衣倒是神情不变,笑容淡然地继续说道:“怎么,生气了?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吗。你父亲贪污证据确凿,获刑入狱理所应当,如今也就只有你会这么傻的否认这个事实。离昧,我真是可怜你,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离昧越听越激动,到了最后她实在无法接受,大喊出声:“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苏写衣,你和皇宫里的那些人一样,都是一群有眼无珠的贱人。你要是还敢说,我就杀了你!”
苏写衣瞥了一眼挣扎着起身欲要攻击她的离昧,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身体是你自己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与我无关。”
听到苏写衣的轻声警告的同时,离昧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疼,这是在那场战斗中被风莫打了一掌的结果,那受伤的地方时不时就会疼上一阵。想了想,还是身体来的要紧,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离昧不甘地放回取出的长鞭,暂时放弃了取苏写衣性命的念头。
苏写衣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和你新帐旧账一起算。等哪一天你落在我手上,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苏写衣看着离昧,心想时间不多,她要赶快问出答案。于是她问离昧道:“你为何会与千影宫有关?”
离昧冷然一笑回答道:“因为他们能帮我报仇啊。只要我为他们做事,他们就答应会替我杀了仇人。话说回来,苏写衣,你来的路上应该不太平吧。”
苏写衣皱了皱眉,她没想到那黑衣人居然是千影宫的人。要不是兰无篱救了她,否则她早就不明不白的成刀下亡魂了。
“原来是你们。”
“哼,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竟然让你逃了。”离昧轻哼道,眼底满是不屑和轻视。
“想不到你竟会这么恨我……”苏写衣短声叹道。
“自从我父亲入狱后,我就看透了你们皇家人,一个个只为自己的利益,冷血凉薄。不过苏写衣,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我可是听说,你一直在找几肆花。”离昧妩媚的笑容缓缓舒展,眼角魅惑地扬起,充满了神秘与危险。
苏写衣微微眯起了眼,冷意顿现。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苏漓、兰无篱和她身边亲信的人,他们都不可能泄露出去,那么离昧是怎么知道她在找几肆的。
看着苏写衣惊诧的样子,离昧心情大好。她笑吟吟地说道:“阁主终于害怕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偏不告诉你。真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也就是怔忪了一会儿工夫,苏写衣很快便定下心来。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离昧虽然知道她在找几肆,但从她的话语中,她发现离昧并不知道她中毒一事。因为她如果知道,早就那这件事来挖苦冷讽她。如今她没说,那就证明她至今并不知道她要几肆来何用。这样一来,事情还有转机。
苏写衣坦然道:“是啊,我是在找几肆。你身为千影宫的人,应该知道它在哪里。”
离昧听出了苏写衣的话中意,她忽的大笑起来,连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苏写衣,你居然问我几肆花在哪里?哈哈,你不是脑子傻了吧。你觉得我那么恨你,我会告诉你吗?这玩笑可真是好笑啊,真真是笑死我了……”
苏写衣看着离昧笑她,不急也不恼。静静地等她静下声来,苏写衣慢慢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在祁山派。你让祁山派掌门的女儿中了棠俪水之毒,你觉得他会饶过你吗。就算你的同伴前来救你,祁山现在汇集武林英杰,他们要救你可是不易吧。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会来吗?”
离昧回答道:“这就不用劳烦阁主操心了。风莫他不会杀我的,他女儿的命还在我手上,我死了,谁给她解药。”
“你有解药?”苏写衣心中咯噔一声,低声问道。
离昧嘴角一扯,笑道:“我是有解药,顺便说一声,那解药就是阁主要找的几肆花。可惜,我只有一半,只能救一个人。阁主是想自己要呢,还是发扬无私的精神把它让给风伶?”
“你说的一半,是什么意思?”苏写衣沉声道。
“阁主应该知道,几肆是株并蒂花。”离昧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
一半。
苏写衣猛地记起自己小时候曾经被路上一个陌生乞丐拉住,听他莫名其妙地说出四个字“一半一半”。那时她以为那疯乞丐说的是胡话,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听到离昧说道一半,她突然想起这四字。难道,它们有关吗……
“你说清楚,什么一半,另一半几肆到底在哪里?”苏写衣急急问道。
离昧盯着苏写衣,慢条斯理地回答道:“苏写衣,你告诉我一个理由,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几肆的下落。”
苏写衣一时气愤无奈,眼看答案就在眼前,然而她就差一步之遥,却怎么也看不到。
刚想问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傅云的声音。苏写衣怕被发现,于是立即从另一侧门出了去。
走之前,她留下一句话:“你若是想活命,就别把我们的对话说出去。”
看着苏写衣消失的背影,离昧笑容渐渐隐去,脸上浮现出一股冷肃之气。
苏写衣。
云采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