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么?”花悔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心安理得地躺在浅寂温暖的榻上,很是奇怪。昨天夜里,她看见离洛冲了进来,看见须虞须娆二人逃走,看见浅寂安全无事,然后……
然后呢?
“花悔!!”猛的一声吼叫吓了花悔一哆嗦。她斜了斜眼睛,就看见梅香正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帐中,一脸的激动难平。
“叫魂啊?我这还没死呢。”花悔长舒一口气。
“主要是我害怕你中毒了,那个死医官看不出来!”梅香愤愤不平的说着,好像对杜黎珩很是不满。
“我的好梅香,那是我的清画剑,怎么会有毒,”花悔看了看自己包成粽子一样的胳膊,叹了口气,“须虞,下手真够狠!”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相信她吗?”
“这次,是我的失误……”花悔懊恼地拍了拍头。
“算了,还好这次你够义气,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不然你看我如何收拾你!”梅香指着花悔的鼻尖,调皮地说。
两人正说得火热,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凉飕飕的。花悔和梅香同时看向帐门,就见浅寂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
“殿下……”花悔觉得如此坐在榻上很是不妥,急忙跳了下去。
“别多礼了,上去罢,”浅寂急忙将她赶回了榻上,“昨夜,还要谢谢你。”
浅寂的语气很冷淡,像是不愿意搭理花悔一般,一反常态。
“殿下多言了,这本是我二人来青山的职责所在。”花悔听浅寂的语气如此,自己也热情不起来。梅香也是正了色,看向浅寂。
“是不是你们死了,母后也觉得无所谓?”浅寂的声音有些颤抖,火气在暗地里直往上窜。方才那冷淡的语气,如今看来是压着火说出来的。
“为殿下死是值得的,我们的命,不值钱。”梅香低下了头,郑重地说。
“谁允许你们这么想的!!”浅寂突然站了起来,音量提高了几倍。梅香被惊得直往后退了一步,花悔皱眉看着浅寂,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三殿下,怎么了?”帐门忽的又被掀了开来,露出离洛半个身子。估计是浅寂方才猛的喊那么大声,帐外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无事。”浅寂懊恼地又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离洛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杜环殷。花悔故意没有看他,但是余光里看见这两个人,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姑娘,昨日多谢你了……”环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所以只有她在众人的都安静的时候,一下子打破了沉默。只见她热情地跑向花悔,关切地问着,离洛拉了一下愣没有拉住。
浅寂没有作声,还是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
“哦,没事,应……应该的。”花悔这是第一次面对杜环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着她,所以便成了一脸的僵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梅香看着她这么别扭,想笑也不敢笑。
“姑娘你是这山中的人么?怎么会跑来救我们的?你真是,太勇敢了。”杜环殷崇拜地看着花悔,搞得花悔不知道怎么回答。
该怎么说自己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呢?那黑暗之中不为人知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得出来,怎么可以说给眼前这个天真的人。
“我……我们……是生活在这里的……我们是守卫青山的人……”花悔结结巴巴,终于算是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那你们一定是乔装打扮,奉皇命前来的喽。”
“环殷,可以了……”离洛看浅寂不停地按着太阳穴,实在不能容忍她再这么问下去了。
“哦……三殿下,我是不是又失礼了?”环殷嘟着嘴,看向浅寂。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在这严肃的军营中,果然显得是那么天真。
“无妨,你想问什么,继续问吧。她们是我手下的人。”浅寂平静地看向花悔,眼中分明是深深的怨气。
他到底是在,怨着什么?或许,懂他的人,真的太少了。
“韩将军,军营中不是你的家眷可以长留的地方,我劝将军为了她的安全,尽早送夫人回去罢。”花悔不想在这里和杜环殷浪费时间,想了半天,也就这句话说出来比较顺耳些。
梅香似乎看出了花悔的心思,急忙帮着她说话,“是啊,昨夜的事情是运气好才得以解决,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每次都会有好运气。”
“姑娘放心,我今日就走,不在这里添麻烦了。”环殷似乎听出来点意思,急忙解释。如今在她的眼中,花悔就是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说的话,她当然不会觉得有错。
“那便是了。”花悔径自躺了下去,不想再理会任何人。
她刚躺下还没有一秒,帐外就传来倾城宫禁卫军的声音,“圣旨到!”花悔“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忙拉着梅香躲到了榻后,浅寂瞟了她一眼,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进来罢。”浅寂甩了甩长袍。
“是!”
禁卫军一行五人身形端正地走了进来,看气派果然不同凡响。站在最前面的人手拿圣旨,随后威风凛凛地缓缓将其打开,“三皇子兼青山护卫尊使倾浅寂、青山护卫副使韩离洛接旨!”
浅寂和韩离洛低了低头,缓缓跪下,杜环殷奇怪地往榻后看了一眼,也随即跪下。
“青株在上,青国洪福。朕已查明青山诡异之因,你二人速回倾城,不得延误。钦此。”
“青帝隆恩!”
三人一齐叩头,随后浅寂先站起了身,恭敬地接过圣旨,离洛和环殷才慢慢站了起来。
“三殿下,皇上派来了两辆马车和100禁卫军,护送您今日返回倾城。”读圣旨的禁卫福了福身,冲浅寂说。
“你先下去,待我收拾片刻,即动身回城。”浅寂转了身,摆了摆手。
“是!”
待那五人走了出去放下了帐门,花悔才和梅香从榻后钻了出来,杜环殷则是继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方才你们为何要躲?”离洛也有些不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悔刚要张口,浅寂却先一步说了出来。神情淡漠,语气更是冰冷。离洛其实还想再问,但看浅寂好像是心情不佳,也不敢再问下去。
花悔撇了撇嘴,无可奈何。
“父皇要我们速回倾城,定是知道些风声了。”浅寂负手,开始在帐中来回踱步。
“依殿下看,如此机密之事,怎么一夜之间就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离洛皱着好看的眉,左右思索着。
“此事定不简单,必定有人在暗地里捣鬼……”
“并且此人的背景一定不浅。”离洛很好地接上了浅寂的话。
浅寂点了点头,“嗯,看来,我们要忙了……”他仰头看向帐顶,一脸的疲惫。
少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他最不愿意卷入其中,但为了太多的人和事,他绝不可能独善其身,只能带着无奈,去厮杀,去争斗。
花悔看着浅寂有些唯美的侧脸,有些心疼。
“罢了,一切等到回去再说,先去收拾东西吧,别耽误了时辰。”浅寂摆了摆手。
“是。”离洛看了看他,又看了花悔一眼,才带着环殷走了出去。
“你们也去罢,”浅寂继而看向花悔和梅香,“直接回七香居,不必跟着我了……”
“殿下要是有什么事,可告知朱华宫的荀嫔贵娘娘,我……”
“我知道了,下去吧。”浅寂生生打断了花悔。
“好……”花悔有些不忍,但仍是无可奈何。她拉着梅香,快步走了出去。
浅寂看着她们离开,这才坐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些湿润。
他要的,不过是平安简单的日子而已。但就是这么个小愿望,在他的生活中,却是难以实现的梦。
一个复杂又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