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红木大床边,一名老者替床上昏迷不醒的琴妃检查完毕后,忍不住一阵摇头叹息……
看着老者的表情,蒋公公的心不由悬得更高了,连忙问道“和太医……娘娘这病?”
“蒋公公,娘娘这身体能拖到现在,早已出乎老夫的意料了,想来这些日子娘娘受了不少苦吧……只是现在……娘娘早已油尽灯枯了……还是替娘娘准备后事吧……”这些年来,琴妃娘娘的病一直是由和太医诊治,所以十分清楚她的病情,故而虽然遗憾琴妃红颜薄命,但却并不十分的意外。
“和太医,宫中众人都知道您老医德医术都十分高明,这次还是要劳烦太医救救娘娘啊……”其实蒋公公又如何不明白琴妃的身体状况哪,只是当那一天真的需要面对的时候,谁又能坦然的接受哪……
“唉……这次,老夫真的是无能为力了……”面对苦苦哀求的蒋公公以及一边并不十分明白情况而一脸疑惑与担忧的小公主与菱儿,和太医虽然自知不能怪自己,但却仍然感到满心的愧疚,不得不起身收拾好物品,道了声抱歉后匆匆离去了。
看着老太医匆匆离去的背影,蒋公公哀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唉……娘娘啊,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么去了么,月儿公主那么小,在这深宫里没了娘亲的保护,如何生存得下去啊……”
“……娘亲,为什么还不行来哪?你不是答应月儿,要给月儿做好吃的么?”轻轻的,小小的手抚上琴妃苍白消瘦却任然美丽的脸庞,低声问道。年幼的她并不明白,为何这次娘亲会睡得这么熟,怎么也唤不醒来。一边菱儿同样不懂得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温柔美丽的琴妃娘娘,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这样的画面好生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似乎,在她年幼的记忆深处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只是,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她已不记得了,可是,莫名的恐惧却涌上了心头……
“唉……月儿公主,小菱儿,来,公公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我们别吵到娘娘休息了……”今日一早起来,因为琴妃娘娘的关系,大家到现在都没有进过半点饮食,蒋公公倒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小公主与菱儿尚且年幼,饿不得,才出言打算带两人出去吃点东西……
“蒋公公,那娘娘怎么办?睡这么久,她不饿么?”经蒋公公提醒,小公主才发现自己独子早已饿的咕噜噜的叫唤了,同时也想起娘亲也是一直睡觉,没有吃东西,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小公主不用担心了,娘娘是累了,所以多睡了一会,一会老奴会准备好吃的,等娘娘一醒来就有东西吃,保证饿不着。”
“噢……那,那我想等着娘一起吃……”看着床上躺在的娘亲,不知为什么,小公主舍不得离开,仿佛这一走开,娘亲就会就此消失似的……
“公公……我……我也想留下陪娘娘……”同样心中恐惧的小菱儿,也不愿意离开,继而说道。
“这……好吧,那老奴去将食物端过来吧……”看着两个小女孩坚定的表情,蒋公公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只得妥协的说道。说完,便离开房间去张罗食物去了。
这天,也许是直觉吧,两个小女孩硬是半步都没有离开过琴妃身边,但直到半夜,两人再也熬不住,一左一右的在琴妃身边睡着了,琴妃也没有醒来过。
“月儿?月儿?醒醒啊。”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这个温柔声音的呼唤下,小公主渐渐醒了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小公主看清了叫醒自己的人,不由得惊喜的叫起来“娘亲!你终于醒了!月儿好担心啊……”说着,便忍不住冲过去将娘亲紧紧的抱起来,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她最爱的娘亲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傻月儿,不要担心,现在乖乖听娘亲说。”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琴妃脸上充满了不舍“月儿,娘亲这次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听蒋公公的话,宫里的人尽量少接触,你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菱儿,她小一些,是妹妹,以后,他们会代替娘亲永远陪着你。”
“娘亲,你为什么要走?不去不可以么?为什么娘亲不能和菱儿、蒋公公一起陪着菱儿哪?或者……或者娘亲一定要去的话,那……那去了,再回来不可以吗?”对于娘亲的话,小公主并不明白,为什么娘亲要离开大家哪……
“对不起,宝贝,那个地方太远太远了,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娘亲就不要去啊!那里没有月儿,没有蒋公公,没有菱儿,娘亲不会觉得孤单么?”
“傻瓜,没有你们娘亲当然会孤单啊,不过,你们永远在娘亲的心里,孤单的时候,想想你们,娘亲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那……那月儿陪娘亲去好不好?”
“……傻月儿啊,现在你还不能去那里,不过,娘亲会去那边等着月儿,会有一天,月儿会再见到娘亲的,所以,不要因为娘亲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好么?”
“月儿不懂……月儿舍不得娘亲啊……”
“傻月儿,娘亲有怎么舍得月儿哪……月儿宝贝,虽然娘亲不能亲自回来看望月儿,但是娘亲会让风儿带娘亲看望我的小宝贝,当月儿看到风起时,就是娘亲在思念月儿,所以请风儿帮忙告诉月儿,娘亲想你了……”
“不要!月儿只要娘亲!娘亲不走好不好!月儿乖乖的,以后月儿不缠着娘亲讲故事了,不要娘亲辛苦了,月儿好好的跟先生学习,月儿再也不调皮,惹娘亲和蒋公公生气了,再也不让娘亲担心,娘亲不要离开月儿好么?”
“对不起,月儿,娘亲没有时间了……娘亲必须得走了……”
“不要!不要!娘亲不要抛下月儿呀!”看着琴妃放开的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远,小公主惊恐的叫了起来!然而,女儿焦急的呼喊,却留不住琴妃越来越远的身影,最终,终于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娘亲!娘亲!不要丢下月儿!娘亲!”这一次,任凭小公主如何呼喊,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娘亲!”终于,被噩梦惊醒的小公主,吓得坐了起来。借着豆大的灯光,满脸泪痕的小公主向身边看去,当确定娘亲还躺在身边后,才舒了口气,小手费力的抬起琴妃的胳膊,围住自己,拥着琴妃再次睡了过去……然而,年幼的小公主,却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这纤细的手臂却没有了一点温度……
第二日清晨,蒋公公端着早点来到屋里,轻声的唤醒菱儿后,转而正准备去唤醒小公主,却不小心注意到琴妃此时的脸庞早已变得蜡黄,没了一点血色。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生气,颤抖的老手却在琴妃的鼻间僵住,此时,琴妃已没了半点气息……
混浊的老泪流了下来,看着拥着琴妃睡得正香的小公主,蒋公公竟无法出声唤醒她,纠结半响后,才不得不拨开琴妃已有些僵硬的手臂,将小公主抱了起来……
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小公主渐渐苏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因为在母亲怀里甜甜的睡了一觉,满足的给了蒋公公一个甜甜的笑容。
对于年幼的公主,蒋公公开不了口,只得打发两人去用早膳,自己则悄悄出门,去向管事的太监报告此事。
“启禀皇上,聆心殿蒋公公求见。”
永和殿上,身着黄袍的皇帝,正怀抱着一名妖艳的女子调笑着,忽然被人打断,不由得有些生气的说道“什么事啊,不是给你说了今天不得来打扰朕休息么?”
“这……启禀皇上,老奴也是这么给他说的是……不过,他……他说……”对于主子的脾气,这随身伺候的太监自然明白,于是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主子的性质,毕竟这一个说不好,坏了主子的心情,最终倒霉的可是自己啊。但这次这事……
“吞吞吐吐的干嘛啊,来都来了,就说吧。”对于老太监的犹犹豫豫,皇帝不耐烦的说道。
“这,蒋公公报,聆心殿的琴妃娘娘……仙去了……”
“……谁?”
“琴妃娘娘……”
“……晦气……”对于这名字,皇帝虽然觉得耳熟,但此时正在兴头上,一时间自然想不起这个被他遗忘了五年多的女人,但却对于此时听到有人死去的消息,大为不满,确实感到败兴不已。“这事我知道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难道还要朕亲自去把她埋了不成?”
“不敢不敢!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办!”当下,老太监便连连后退,唯恐现在被败了性质的皇帝迁怒于自己,急忙退了出去。
“哎哟,皇上,不要为这点小事心烦,伤了龙体,臣妾可是会心疼的哦~”见老太监退了出去,美艳的女子忙安抚着一脸不耐的皇帝,今天可是她策划了好久才争取到的机会,自然不能因为任何事毁了自己的计划,于是忙使出浑身媚术,将皇帝的心思拉回自己身上。
原本正一脸不耐的皇帝,回头看到身边的美色,顿时又起了色心,片刻便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去了……
门外等待的蒋公公,一见老太监出来,忙迎了过去,问道“李公公,皇上怎么说?”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就说晚点再说晚点再说,你非催着我进去通报,这下可好,害我挨了顿批!”对于自己刚才被皇帝怒叱正满心不满的李公公,一见门口的蒋公公,自然没有了好脸色,反而非常不悦的说着。
“这……可是琴妃娘娘毕竟是正妃之尊,这仙去可是大事,老奴也不敢耽搁啊……”
“哼,如果不是因为琴妃娘娘的身份,你以为我会冒死进去通报么。”
“那皇上……”
“……皇上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是。”
“这是?”
“你先回去聆心殿吧,我会将此时报与奚宫局,稍后便会有人来帮娘娘处理身后之事……”说罢,李公公便再也不理采蒋公公,转身走了开去,留下茫然无措的蒋公公,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