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既然来了,苏云进山的打算自然暂时放下。而且时近岁末,年关将近,苏云也打算过了年后再考虑进山。
过了几天,苏云开始忙着帮苏莫氏置办年货。以前苏云的爷爷苏太公在世时,过年是一大家人一起吃年饭。可苏太公五年前伤重去世后,苏震北和苏万山两家,以及另外几个苏太公兄弟子侄的家庭,便渐渐分开过年。
黄药师有时也会帮帮忙,更多时却是偷偷溜出去喝酒,在苏云的强烈要求下,黄药师将自己好生打理一番,之后的样貌却是令苏云眼前一亮。黄药师其实并不是很老,不过刚刚五十,将披散的头发束起之后,整个人显得精神百倍。
黄药师随即发现了这样的好处,他平日披头散发,邋邋遢遢,风格变换之后反而令人难以认出,出去偷喝酒就显得更加大胆。
但是,他依旧低估了龙剑门的能量。
这一日,苏灿在邻镇做完一笔生意带着银钱归来,到明刀门山门时,见一位一身湖绿裙衫的女子带着两条精炼的汉子站在山门前,正与看守山门的青衣小厮说着什么。
他带着几个手下走到山门前,只听那女子与小厮说着“龙剑门”“药师”什么的话,他从侧面看去,忽地惊讶道:“姑娘可是龙剑门的郭殷小姐?”
来人正是郭殷,她侧面看来,问道:“正是,不知公子何人?”
“哦,”苏灿面上顿时露出喜色,道:“在下乃是明刀门少门主,郭小姐光临敝派,不知所为何事?”
“找人。”郭殷淡淡道。
苏灿一怔,“找人?”
郭殷说道:“可有一位黄药师现在在贵派落脚?”
苏灿闻言,却是无论如何想不到门内有这么一个人。他问道:
“本门上下三百人,在下也不可能全部认识,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在下帮郭小姐打听一下。”
“他似乎知道。”
郭殷见惯了苏灿这等殷勤的模样,但面上仍是极为和颜悦色。
苏灿看向郭殷指着的青衣小厮,小厮道:
“黄药师现在在苏云公子家。”
郭殷看着苏灿道:
“我找他有些事情,不知贵派是否方便?”
听到苏云的名字,苏灿一怔,他很快就想到当日那个邋遢老者。
“该死!”他心中暗骂,却道:“当然方便,我带郭小姐去吧。”
郭殷带着两个仆役,苏灿独自一人,四人来到苏云家门前。
“苏云!”
苏灿在门口喊道。
门开了一个缝,苏云懒懒道:“什么事。”话音未落,他便看到苏灿背后笑着打量自己的郭殷。
“这位是龙剑门的……”
苏灿将龙剑门咬得很重,自是不希望苏云怠慢了对方。
“不用介绍了。”
苏云开门,让开身子。
四人鱼贯而入,这还是苏灿第一次来到苏云家,他随口问道:
“婶婶呢?”
“和大家一起上镇里置办年货。”
苏云淡淡道,二人虽然不和,但在外人面前都还知道分寸。
郭殷眉头之间愁云不散,这时看了苏云一眼,眼中竟然包含一些祈求之意。
苏云装作没看见,到了黄药师的屋子,还未敲门,黄药师已将门打开,苦恼道:
“说了老子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小妮子!有这么久的时间,也够你去郡里或者州里找个名医了!”
郭殷的眼眶顿时红了,她跪下道:
“黄药师,我们也在找其他名医,但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家父的病恐怕过不了今年!难道黄药师你忍心,看着龙剑门除夕之夜办丧事吗?”
苏灿连忙上前道:“郭姑娘你暂且起来,有话好好说。”
但他还未接近郭殷,包括郭武在内的两个六层好手便都拦在了苏灿的面前。
“你们!”
苏灿讪讪退后。
苏云看了眼弟弟闭关的房屋,他那里隔音良好,这点声音应当还影响不到他。
黄药师叹了口气,“唉!”
郭殷道:“黄药师若是答应出手,我郭殷愿意终身服侍黄药师,做药师身边一个丫鬟。”
黄药师来回踱了几步,却不说话。
郭殷面前泪水不断淌下,却未哭出声。
苏云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这几日也想过黄药师的问题,此时见状,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看可行么?”
听到苏云说话,黄药师来回踱着的步子顿时停下,大喜道:“行行行,快说快说!”
此时院子里五双眼睛都看着苏云,苏云对郭殷道:“你先起来。”
郭殷站了起来。
苏云道:“黄药师的难处,其实只是因为不能去枣定县,但郭殷你难道就不能把病人送来吗?”
黄药师顿时一瞪眼,“老子怎会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老子……老子……”
郭殷眼见苏云提出一个建议露出喜色,此时见黄药师反应,顿时变了脸色。
苏云笑道:
“老酒鬼你好歹也积一积阴德,本来也不费什么功夫的不是?”
黄药师似是颇不情愿,犹豫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
“若是将人送来的话,也不是没得治,如此,老朽……试试看吧。”
郭殷顿时大喜道:“那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人将家父送到榆梓镇!”还向苏云送来一个感激的目光,苏云对其点点头。
他这其实也是在帮黄药师,若是郭殷父亲死了,日后龙剑门少不得要将一半的仇恨加在黄药师身上,此时让黄药师去帮忙,就算治不好,人家也不会有太多怨言。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郭殷在苏云院中写好书信让郭武带去县中。随后黄药师和郭殷一起回到镇上,等待郭殷父亲的到来。
苏云家中又恢复了清静。
苏定在闭关,年前应当出不来。不过在除夕夜,苏定还是抽时间出关和苏莫氏还有苏云一起吃了年饭,当晚回去。
在吃饭时苏云发现,苏定的皮肤已然渐渐变化,起了褶皱,变得坚硬而且干燥,这是进入六层的表现,只是刚刚进入六层,还要花足功夫巩固,不然就有修为倒退的危险。
因为郭殷来此,现在明刀门上下,都知道苏云有一位三级药师的朋友,这世上凡人谁敢说自己不会得病?因而就是一些先前对苏云不加理睬的人,更多时也是笑脸相迎。
正月十五之前很是下了几场大雪,雪一化,山里的路变得泥泞难行,因而苏云入山一直未能成行。
元宵过后,苏云每日生活,就是练几遍基础功法,再去找苏群喝茶下棋,有时也谈谈古今——开春后院试也要开始,苏群玩的时间不多,现在可谓是忙里偷闲。
到了柳枝抽出嫩芽的时候,苏云筹备一番,便准备进山了。这次他做了不少的准备,临行前对苏莫氏道:“若是有人问起,娘你便说我找黄药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