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之后差不多就放晴。
苏云在悬壶馆又呆了两日,将那几株一级草药都做了丹药,二级草药药性强烈,还不是五层或者六层的武者能够承受的。苏云便将两株二级草药送给了王药师。
郭殷在接下来的两天没有再来,苏云急于将做好的丹药带回去,便在来此的第五日早晨与他们告了别,回明刀门去了。
“哥哥。”
苏云回家时,苏定仍在院子中央练武。苏云眼圈微红,为了这个家,苏定牺牲了本为一个少年所拥有的太多。
苏云道:
“怎么样,进入六层可有把握?”
“差不多了。”
苏定用力点点头道。
苏云从怀中取出丹药递给苏定,吩咐了服用的方法,道:“接下来你应当就要开始闭关,家里北面的那间屋子,就专门开辟给你吧。”
苏定这时从怀中取出一本经卷来,对苏云笑道:“哥哥,你看。”
苏云眼睛一亮,经卷封皮之上写着《云通拳谱》四个大字,苏定道:
“二叔让我演了一遍基础功法,便让黄伯带我去书房抄了一份。”
苏云眼前闪过苏万山当日斥责他的场景,说道:
“难为他竟没难为你。”
苏莫氏此时也从房中走了出来,她叹了口气道:
“苏云,你二叔也未必如你想的那般,在你去镇上的那中午,黄伯便亲自送来了两株草药,还说苏定以后每季都可以去仓库领一株一级草药。”
苏云心中微动,嘴上却道:
“三个月一株一级草药,怎够苏定现在的使用。”
苏莫氏知道苏云对苏万山成见颇深,也不多说,道:
“来吃饭吧。”
一家人用了饭,又将苏定准备闭关修炼的房间整理一番,随即,苏定便要进入其中,直到步入武者六层方才出关。
苏定在进去之前,还有一些事要筹备,在他忙碌的时候苏云将《云通拳谱》拿到房中,抄录了一份,他现在也是武者五层,若无功法万难步入六层,这门拳法同样也适合他。
苏定只以为苏云想要钻研一下,并未多想,在一番筹备之后苏定便进入房间开始闭关。
苏云在榆梓镇炼得的丹药,俱是交给了苏定,自己一颗也未留下。
他现在情形还不明了,留下丹药只是浪费。
一连数日,苏云都在钻研《云通拳谱》,白日的时候出去打几遍基础功法,只是迟迟未曾开始突破六层。
因为武者步入六层,身上皮肤便要发生明显的变化,这时万万瞒不过别人。
龙墟之内的异变始终如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让他在修炼的时候小心翼翼。自私一些地说,如果有人发现苏云能够修炼,而且知道和龙墟之内的溪水有关,那么必然有许多人往龙墟而去。另一面,他也不知喝了溪水之后是吉是凶,所以一直也未曾告诉弟弟。
而此时,若是想要在修炼上更进一步,再往龙墟瞧个究竟也变得越来越有必要。
正在苏云准备二探龙墟时,这一日上午,一位青衣小厮来到苏云家门前。
“苏云少爷在吗?”
苏云正在房中看书,那本拳谱他基本熟记在心,只是还要反复揣摩,免得真正修炼时还要花费时间解决一些问题。
听到声音,他走到院子,见青衣小厮肃立门前,苏云认得是守卫山门的人。
见苏云出现,小厮大喜道:“苏云少爷,山门前来了一位邋遢老头非说是你的朋友,要来投奔于你,你快去看看吧。”
苏云一怔,听小厮描述,这老头怎么很像黄药师。苏云当即跟着小厮向前面山门走去。
到了山门前,几个人拦在一位老者面前,还有一些人在看热闹。
这时有人忽道:“苏云公子来啦!”
一群人呼啦让开,苏云一看,老者正是黄药师,他上前一步,问道:
“老酒鬼你怎么来了?”
黄药师呵呵苦笑,道:
“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就赶来投奔你啦!”
苏云闻言松了口气,笑道:“什么投奔不投奔,你来玩几日我欢迎还来不及!”
黄药师叹了口气,苏云拉着黄药师的手,向着门内走去。
看着苏云拉着老头走入山门,一个讥诮的声音道:
“哈哈,看看我们的苏云大公子,结交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呐!”
苏云听出这是苏万山长子苏灿的声音,他们这一代大大小小十几个,数苏云和苏灿最不对眼,从前都还未修武,二人互掐,苏云仗着阅历常占优势。但如今苏灿已是七层武者,在门内也是有数好手,只此一项便将苏云压死。
苏云装作没有听见,拉着黄药师往里面去。
黄药师却有些不依,回头叫道:
“臭小子你说谁乱七八糟!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苏云强拉硬扯,拽着黄药师往里面去,黄药师反而更起劲,跳着叫道:
“臭小子!有种你一辈子别给老子生病!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哪里来的神经病,哈哈哈……”
身后的嘲笑渐渐小了,黄药师却也不跳了,乖乖跟着苏云到了他家。
“这小院子,倒也干净。”
黄药师四处打量一阵道。
苏莫氏知道苏云往山门去了,这时在厨房道:
“云儿,可是你朋友来了吗?”
苏云嗯了一声,苏莫氏从厨房走出,见黄药师一副邋遢模样,不由怔了怔看向苏云。
苏云心中暗骂,老家伙来此也不打理一下,这般模样只怕也给娘亲留下坏印象了。
谁料黄药师上前一步,朝着苏莫氏微微欠身道:“苏夫人,老朽是苏云的朋友,镇上的黄药师。”
说着,黄药师还从怀中摸索出一个铜牌,递给苏莫氏。
苏云瞪大了眼睛,让黄药师如此自然说出一个“老朽”而不是“老子”,真是他这两年从未见到的奇事。
黄药师好整以暇道:“老朽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只得来此暂避,叨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听到眼前的邋遢老头子是个药师,苏莫氏有些惊讶,等到她看到那铜牌之上一个大写的“叄”时,她更是忍不住张了张嘴。
榆梓镇内,黄药师是近几年来的,加上给人看病不多,人们更熟悉的是和蔼可亲的王药师。而王药师,也不过是在大前年才弄到了二级药师的资格,眼前的这个黄药师,却是一位三级药师。
在医疗条件匮乏的时代,药师便是活命的象征,越是高等级的药师在民众的心目中地位越高。
苏云这时才明白黄药师这是在母亲面前给自己长面子,他心中感动,却不多说,而是道:
“娘,你去忙吧,老……黄药师来此恐怕很要呆一段时间,不过你莫管他就是,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好……”苏莫氏还有些难以相信,儿子在外竟然结交到了这么了不得的朋友,她之前多次听苏云提起过黄药师,但从未想过会是这个模样。
苏莫氏又回房做饭,苏云给黄药师收拾了一间房间,边收拾边问:“那郭殷又去找你了?”
黄药师叹了口气,道:“唉,在你走后第二日来的,这次这丫头干脆跪在了悬壶馆外,一跪就是三日。”
苏云问道:“后来呢?”
“后来小妮子晕倒了。”黄药师道,“老子怕她再来,就到了你小子这。”
苏云笑道:“你怕了。”
黄药师叹了口气道:“老子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