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
幽幽的睁开眼睛,高高撩起的珠帘,几簇朱红的流苏寂寞地垂落,立刻映入眼帘。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只剩下凛凛寒风在簌簌作响。
这里是我的宫殿?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暗自想道。手习惯性地摸上腹部,心底泛出阵阵悲凉,无缘的孩子,是为娘的害了你!
门“吱”地打开,迎来一个身影高大男子,朗目如星却掩不了满脸的憔悴,下巴冒出的胡碴更是透露出他的疲倦。“想不到在朕出去祈天这短短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多事!先是发现你倒地不起,然后朕的另一个妃子——淳贵人也死于非命,再来就是朕期待已久的小生命没有了……可是,这些还不算是朕最痛心的!”阎暗痛苦的眸对上我,“最让朕感到痛心的,是朕期待已久的女人,在朕这样倾心对待她时,却背叛我,狠狠地把刀刺在朕的心头……你知道么,凝香?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狠心?你就那么痛恨朕,痛恨的程度到了连一条未成型的小生命也不放过?”已经稍微陷入疯狂的阎暗不断摇晃着我的肩膀,“为什么,凝香你告诉朕为什么就算我无论做怎么也得不到你的心么?”
淳贵人的死顿时让我死寂的眸染上些许神采,原来最后所看到的并不是假象,竟然,最终的幕后凶手是她?我藏在被下的拳头紧紧地篡起。一切祸端原来因为你而起!
我不甘地闭上眼,此仇,不共戴天!
看见我闭上眼并不说话,阎暗原本眼里的哀戚迅间转为熊熊烈火,“你以为朕会这样就放过你,让你回去他的怀抱你吗?不!你想也别想,除非朕死了,否则朕绝对不会放手的!”气愤地丢下这句话,阎暗便离开了。
然而,他的话里却给了我一个启示——死?
好笑地看着胭脂通红的眼跟鼻子,我打趣道,“胭脂呐……现在都快春天了,怎么还是兔子的模样呢?”尽管身体还是十分虚弱,我仍坚持倚靠早床沿边。
听到我的话,原本就在忍着泪的胭脂像再也忍受不了般哭喊,“娘娘……他们都说娘娘是水性扬花的女人,可是胭脂不信,娘娘有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我这样跟他们说……可是他们不相信,还笑话我……他们都看不见娘娘在心里流的泪,还有默默吞下的苦恨……都只是一群会落井下石的坏人罢了……”泪如珍珠般纷纷坠落,胭脂不断哭喊着重复,“娘娘的泪在心里流……他们都不知道……”
“傻胭脂!”我疼惜的揉了揉她的发,“清者自清,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就随他们去说吧!”眼前这个纯真的女子,自我进宫以来就一直陪伴着我,待我如同亲姐般,在这个残酷的后宫给我一丝温暖。胭脂……应该值得相信的!况且现在的计划还没有通知海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迫切需要一个传话人,而能让我相信的,仅仅只有眼前的胭脂了!
“胭脂,我平日待你如何?”我捉过她的手问道。
“娘娘待我是极好,如同亲姐姐般。”眨着泪眸,胭脂诚恳地回答。
“那好!今天我这个姐姐的有一事相求,胭脂能答应我么?”我恳切地说。
再三思量,像是豁出去似的,胭脂坚定地,紧紧握着我的手,“姐姐有事,妹妹一定尽力相助!”
捂着怀里那重要的东西,我平服着激动的心,这个充满腥风血雨的后宫,我终于能逃出去了。
“姐姐,你真的要去皇后那里吗?”自从那天以后,我便与胭脂姐妹相称。“要是皇上来的话……”
“要是他来的话你就把他带到皇后那里去吧!胭脂,记得姐姐教你的吗?”我紧张地再确认一次。
“放心吧姐姐,胭脂记得牢牢的!”知道此事对于我是关重大,胭脂也一脸慎重。
或许此一别,以后再不能见面了,我略带伤感的抱着胭脂,“胭脂啊……姐姐实在很抱歉,把你拉下这趟浑水了。”让你明了了这个污秽的后宫,眼里的纯真被淹没。我在心里默默的加上这句话。
“没关系的姐姐!离开了以后万事小心!”胭脂亦颇为伤感。
一时间,殿内充满离愁别绪。
“好了,我也该走了。”放开胭脂,即使再怎样不舍,皇宫终究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小心,姐姐。”胭脂一直目送着我离开。
“妹妹怎么还有心情到本宫这里跑呢?流产的人是需要好好的休息的。”黄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
或许我不清楚她做过什么的话,我还会被她脸上的真诚所感动。但很可惜,一旦人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所做的一切都不再能欺骗人了。
“收起你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吧!我看了就想呕了!现在没有人还在演,不会太恶心了吗?”我厌恶地说。
悻悻地挑了挑眉,黄皇后亦恢复本来的真性情,冷酷地说,“本宫劝你不要这样说话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受宠一时的香妃了。欲逃离宫中私自会见情人导致流产的你,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辉煌的日子了。”
“你还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一脸高深地说,“那天我就奇怪了,淳贵人跟我说你不小心说溜了嘴,告诉她我;另有爱人。还有她所说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当时我就想一个贵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吗?最后在看到她们离开的时候,我竟察觉到一件事。然后一切都清楚了。”
“你到底想说写什么?”黑白分明的大眼睨视着我。
“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竟然看见原本是皇后的侍女成可淳贵人的侍女,想想也知道,要不是皇后默许的话,太医侍卫又怎么肯听令于一个地位汲汲可危的贵人呢?你就这么喜欢用借刀杀人这招呐?”我满不在乎地说。
黄皇后低下眉,盯着那寒气逼人的大理石。久久地,她才吐出一句,“原来是百密一疏吗?是我又怎么样?会有人相信你吗?”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小心地瞄了瞄窗外,胭脂,也应该到了吧!之前服下的药,药性也快出现了。
“会有人相信我的!”亮出藏在怀里的匕首,我用锋利的刀尖指向她,“会有人相信我的。”
“你……你疯了吗?想杀我,只怕到时候连皇上也保不了你。”恐惧的神色替换上自若。黄皇后不断惊恐着退后。
倒是我神色自若的走近她,现在只剩下等待了,最合适的时机……胭脂,你到了吗?
“皇上吉祥!”殿外响起的声音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我趁着皇后望着门外发愣的一瞬间,拿起刀,反手将它放在黄皇后的手上,然后往自己一捅,凄然地大叫,“你教唆淳贵人下药杀了我的孩儿,现在还要杀我,你好狠的心呐。”药性正好在此时发作,我身子软软地倒下。
满屋子的寂静,黄皇后一脸懵懂地望着刚好目睹她将刀插入那倒在地上的人儿,以及她倒下之前发出那凄厉的叫喊的一幕的阎暗。
黄皇后跌坐在地上,顿时明白过来,无神的眼聚焦在凝香身上,难怪她说会有人相信,这下,就算自己跳进黄河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阎暗不敢置信地将手指放在凝香面前探悉,然而毫无一点气息进出让他慌了,“太医……快传太医。”将她揽在自己怀里,逐渐冰冷的躯体使阎暗的希望一点点地没落。
“你就这么离开朕了吗?朕不准,醒来,凝香,睁开眼睛……”那从为落下的泪一滴一滴搭在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