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大雾,能见度低的吓人,我站在路边挥了半天的手,才有一辆出租车愿意载客,然后我把地址给他,司机是个大叔,拿着纸片横竖看了半天,说:“哦,我明白这是哪了。”
发现我投来不解的目光,他又加了一句:“年轻人,有些事儿不能信,这破名片,先不说用啥写的,首先这地址就有问题!驴头胡同,南稍门哪有这种地方?应该是旅头胡同!”
一夜没睡的我,也没力气说什么,眨巴了眨巴眼睛,朝他无奈笑了一个,又闭上眼睛想事了。
只感觉出租车左拐右绕,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到了,胡同里没法掉头。”
我付了钱,就像踩着云朵一样下了车,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其实昨晚我很想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今天一大早还有这档子事,可是老二啜泣了一晚,我在失神中也没听到老三特有的鼾声,悲伤之情一旦涌来,就根本毫无睡意。
狠狠呼吸了一口还算凉爽的空气,我拍了拍后脑勺提提神,然后就一路就朝胡同“飘”了过去,脑子里在想见到老神棍到底该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说些什么话。
这时,突然从胡同口的小店里传出一声呼哨。
我抬头一看,可不就是老神棍吗?
这家伙仍然穿着那件皮夹克,口里塞半个包子,真好奇那声呼哨是怎么发出来的,他好像特别兴奋,手舞足蹈朝我使劲招呼,生怕我走了似的。
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的希望又少了两分,但还是迈步进了拥挤不堪的包子店。
里头人坐的到处都是,没桌子的干脆支俩一高一矮的板凳凑活着吃,好不容易我才挤到他旁边。
“我以为你还得一会儿呢!吃过了吗?没吃刚好,老板,加把椅子……”
老神棍丝毫不管对面一对年轻夫妇投来的厌恶目光,愣是朝他们旁边狭窄的缝隙地塞进去一把椅子。
我尴尬地坐下去才想起似乎我已经吃过了,只好推开他帮我叫的一碗稀饭,看着老神棍吃饭,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倒是速度挺快,刚一愣神的功夫,就收拾了几个包子,俩鸡蛋,一碗稀饭,当然,看到我似乎没有心情喝,他说浪费可耻,就端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自己肚子里了。
中间别的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吃完,他才舒服地拿袖子蹭了蹭嘴巴,说,走。
我知道,他这是要我跟他去旅头胡同二百五十号。
还能怎么着?走就走呗。
跟着他进了胡同后,我才发现这儿可完全不像是个胡同,街够宽,里面可谓店铺繁杂,有理发店,有小五金店,有spa美容会馆,有卖成人用品的,有卖杂货的,甚至我还看到个二层茶楼。
整个胡同那叫一个乱!到处都堆着垃圾,也不见有人清扫,风一刮,扬的到处都是。
大清早的店铺基本还都没开门,街上除了我俩就只有一个老太太牵条狗散步,过了几秒钟,我发现狗拉了一坨屎,老太太却是面色不变,安之若素继续往前走。
这里怕是民风彪悍啊!
走着走着老神棍突然一回头,“还没问小兄弟如何称呼啊?”“哦,我叫安千月,平安的安,百千万的千,月亮的月。”我突然发现我也不知道老神棍叫什么,于是回问道,“你呢?”
“那我以后就教你小安了。”老神棍先没回答,猥琐的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姓王,在家排行第二,你就叫我王二爷吧!”
又走了几步,我这才回过味儿来,敢情我这一下子就成小安子了,他是王二爷,这他妈什么关系?
正要说点什么,老神棍突然一停脚,我抬头一看,面前竟然是个小旅馆,墙上金黄色的牌子写着“XXX250号”,这就是他的老窝吗?
两层小楼,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可笑的是旅馆外面小小的院子里竟然还有个门房,门框旁钉个小木牌“保卫室”,更奇怪的是旅馆的外墙上白纸黑字贴了张公告,上面写着:因最近业务繁忙,旅馆暂停营业。
因最近业务繁忙,旅馆暂停营业?难道是旅馆生意太好,没房间了吗?!可看看小院里一股破败的气氛,不太像啊,再说哪有那么多人闲的蛋疼,跑这破胡同里住宿?
这些倒罢了,最令我哭笑不得的是旅馆的招牌,让我觉得这旅馆的老板脑袋肯定被夹过,“二百五十号旅馆”这种名字怎么看都觉得是骂人的呀!
老神棍注意到了我纠结的神情,嘿嘿一笑,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推了推我,示意我往里走,“不是要帮你那朋友吗?愣着干啥,进去呀。”
我突然想起此行最要紧的事,虽然一般人看来,我来这一趟绝对是脑子有毛病,但既然来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于是我和老神棍跨过铁门,穿过小院,他揭起旅馆门上的布帘子,又示意我往里走,不过这次神情似乎严肃了一些。
一进门就有一股热浪袭来,大厅里相比外面温度陡升。
我仔细打量起来,说是大厅,其实也就是个大点的屋子罢了,像很多小旅馆一样,最前面是柜台,柜台上摆着台电脑,旁边立着个饮水机,靠墙摆着一长列沙发,此时,有个女人侧身躺在沙发上,开始我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她好像听到了有人进来了,于是转过头朝这边看来。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砰砰”地敲击!大红色如海洋波浪一样柔顺的长发,嫩滑似蛋壳般的肌肤,精致小巧的五官,神仙姐姐什么的在她面前完全就是渣渣啊!这是一张多么完美的容颜啊!只此远远射来的一瞥,便让我手足无措,我试图像偷窥美女被发现时那样转移视线,但却完全做不到,只觉天地旋转间,她那双并不红艳,但自然清新的双唇逐渐向我靠近,然后慢慢轻启,我大脑一阵缺氧,缓缓的凑了上去……
“艳妖妹子,你咋还是这德行啊,小安第一次来,你就魅惑他……就不能矜持点吗?”
老神棍的这句话仿佛从天边传来,顿时间红唇消失了,我定睛一看,那个刚才令我神魂颠倒的红发美女仍然坐在沙发上,甚至连坐姿都不曾变化。
只见她嫣然一笑,我差点又被她迷住,这女人全是都是媚气,我不敢直视,干脆把眼睛闭上,这才在耳朵里听她柔柔说道:“王老二,这个小帅哥是谁呀?”
“你管啊,好好补你的觉,我要带他见见柳姐。”
然后老神棍在我腰间捅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当心让这狐狸精把你魂勾走!”
那红发美女似乎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嗲声嗲气的抱怨,“人家哪里是什么狐狸精,我看你才是只老狐狸呢!”
老神棍倒也不再说什么,拉着我径直踩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