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圣回头一看,眼前一片火焰。柳叶像一朵晚霞朝她飘飘而来。
哇塞,这么美呀!田圣艳羡地啧啧嘴叶,但立马又将情绪稳住。
“圣儿,你瞧,好看吗?”柳叶来到近前,美滋滋地旋了几圈。
“嗯,古语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何况我们柳叶是十分长相呢。这衣服真真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呀。如果穿着它在洛阳城里走一遭,那些牡丹花也会羞得不敢再开了。”
“真的吗?真的这么好看吗?夫人也这样说呃。”柳叶美得像驾云,“我跟你说圣儿,我把衣服给夫人看,夫人说,这衣服是六年前她给小姐订做的,小姐还没来得及穿,就得天花没了。所以夫人就一直搁着。夫人让我试试穿,我就穿了。你猜怎么着?夫人说,叶儿,你认我做干娘吧。”
“哦,恭喜你啦,柳小姐!”田圣说着,鼻翼迅速旋过一抹冷笑。
柳叶,红口白齿说瞎话,不怕遭雷劈啊你!在我面前这样说,在夫人那里还不定怎么编排我的呢!说不准,一会儿夫人就会叫我的案呢。
田圣推测的一点儿没错。果真,刚放下碗筷,做衣坊的张婆来了。
“田家小姐,我给你的那衣服你送人了?”
田圣知道,瞒是瞒不住的,柳叶穿着满院子里转,大少爷也一准知道了。就如实点了点头。
“田家小姐,不是老婆子我说你,你做事真的欠缺。你说你把衣服给谁不行,偏偏给了夫人屋里的那个柳叶。你知道柳叶说你啥话了吗?说你跟二少爷勾勾搭搭,二爷送衣服时被绿儿逮了个正着,绿儿就把衣服要过来给了她。夫人认得我的针线,又把我叫过去审问,我只好照实说,说是大少爷订做的。这一来,跟柳叶的话马头不对驴尾。夫人不派柳叶的不是,反倒说我欺骗她。这下麻烦了,夫人认定勾引了两个少爷,不会容你的。唉,你知道你娘她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吗?那真叫左右逢源,上下都不得罪。我跟你娘在做衣坊处了六年,一直是好姊妹。你倒好,刚来府里,就把我们这里给搅乱了。夫人叫你过去呢。至于怎么处置,你自己衡量吧。”张婆说完悻悻地走去。
田圣怔愣了半天,才走进夫人所住的上房。
“叶儿,把我换下来的这些衣服拿到洗衣房洗洗吧。”见田圣进来,夫人翻了她一眼,吩咐柳叶。
“好的。”柳叶拿一抹角光疾速扫了扫田圣,欢喜离开。
“跪下!”夫人喝道。
叫谁跪?我?田圣直直地看着夫人,装没有听懂。
“跪下,说的不是你吗?”夫人显然动怒了。
“凭什么?我有什么错吗?”田圣反犟,“我上跪天,下跪地,跪菩萨,跪恩人。如果夫人认为你是我的恩人,不用您说,我自然就会跪下。”
“什么,你个大胆的奴才,我的话你也敢不听?还凭什么,凭我们衡家人把你养这么大。”
“我长这么大是乳母的功劳,我吃的是老爷给的,要说老爷让我跪,我没话说。要说您,您没有资格,您吃的喝的用的不也是老爷的吗?”
“你你,你……来人,把我给她赶出衡府,再不容许她踏进半步!”夫人大怒。
很快,侍候在门外听令的两个家丁走了进来。
“把她给我赶出衡府。再转告她爹,如果敢私自会她,这衡府就不用回来了!”
“喏。”两个家丁上来就要扭田圣。
田圣胳膊一挣:“拿开你们的臭手,姑奶奶自己会走!”头一昂,径直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冲夫人冷笑,“你当我田圣真的稀罕在这里看你的脸色吗?我来衡府也只想报答老爷的恩情。既然你这蠢妇这么不可理喻,我才懒得跟你打交道。还有,我是老爷派人接来的,要杀要剐只有老爷说了才算。哼!”
“反了,反了,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乱棍打死!”夫人气的脸色铁青。
两个家丁追上来又要扭,她头一昂,眼一瞪:“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本姑娘?实话告诉你们,我是你家老爷亲自叫人接进府里等他传话的,没有老爷的吩咐,你们就敢动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还别说,这话一出,那两个家丁都被镇住了。两人头一靠,一个道:“我们虽是夫人这里的看守,可不敢得罪老爷的客人。就是得罪,也必须经老爷发话。他口口声声搬出老爷来,与老爷之间跟定有什么重要关系。再说啦,老爷早就吩咐过,不许在府内动家法。赶她离开上房就是了。等夫人问起,就说被大少爷接走了。”
“行,就这么定!”
于是,两人手一挥,开溜了。
田圣冷笑一声走回后院。
这田圣怎么忽然间来了如此勇气反抗起夫人?
原来,张婆拿话数落她一顿后,她知道因为柳叶的胡编硬造把篓子捅大了。她成了勾引两个少爷的狐狸精,夫人绝对不会让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与其被人赶出,倒不如自己走开。再说,她也确实不想夹在衡家兄弟之间难做人,更不想看到柳叶那个笑面虎。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是她最恨的人。于是,她抱定主意,离开衡府,男扮女装自己去闯天下。
田圣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小包,跑到灶上要了几个馒头,然后,松了发髻,梳成男装,再把那张羊皮面具往脸上一敷,向外走去。
在门口有家丁将她拦住:“哪屋里的孩子,不在家好生待着,跑出来干吗?”
“这位大哥,我是夫人屋里的小看守。受夫人差遣,前去白马寺为夫人烧香祈福。”田圣装得跟真的似的。
“速去速回,不要贪玩!”
“喏!”
田圣刚离开,大少爷衡希走了过来。
“那是谁家的孩子?”衡希看着田圣远去的背影,问看守。
“回大少爷,是夫人屋里的小奴才,去白马寺为夫人进香祈福的。”
夫人屋里里的,看轮廓,怎么像那个小丫头?衡希皱了皱眉。然后吩咐看守去给他备马。
衡希骑上马,很快赶到田圣前面,然后,把马头一转。
不是那丫头?衡希猛然一惊。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男孩子的面孔。
田圣则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真该感谢羊皮面具,不然,一定会被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