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们回来了。”柳芽跟她娘赶集回来，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刚刚睡着的田圣冷不丁给吓了一跳。
这个放诞的丫头！田圣忿忿地想。
正在酣睡的柳枝也给惊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出了几个长身，这才坐起来。
院子里，柳芽娘跟婆婆正在唠叨。
“你怎么割了这么多肉？这要花多少钱？”婆婆不满。
“不是便宜嘛。刚宰杀的大肥猪，那么多人买。再说了，咱们好几个月没沾点荤腥了。”媳妇轻描淡写。
“就是嘛，我也想吃肉。”柳芽为她娘帮腔。
“哎呀，你怎么扯了这么多布料子？不是只给柳芽扯的吗？”婆婆大惊一声。
“今儿个真是好运气，我跟买布的要三尺，她竟然扯了三丈。”柳芽娘满脸春光。
“会有这样的事？”婆婆紧皱眉头。
“我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可偏偏就有了。”柳芽娘高兴地往外掏东西，“这是刚上市的苹果和梨子，我见样买了五斤。”
“是不是也便宜？你把我给你的钱拿出来清算清算。”婆婆显然不相信柳芽娘的巧言。
“您给了我二十钱，我都花了呀。”柳芽娘并不怕婆婆。
“那我让你买的小米呢？”布袋掏空了，婆婆没有看到小米，双目一立。
“哎呀，看我这脑瓜，竟把这档子给忘了个光光。”
“忘了个光光，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年纪轻轻的只知道吃些没用的零嘴，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小米可以喂孩子，你弄这些果子给谁吃？还不都是进了你娘仨个的肚子？”
“进谁的肚子不都一样？吃这省那嘛。不就几斤米，我娘家种了好几亩地谷子，我去要几斤来就是了。”
“吃这省那，那你去吃山珍海味人参鲍鱼燕窝猴头去呀？你吃得起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嘴脸！你去娘家要，你倒敢想啊你！嫁出来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白白去跟人家要？哼！馋嘴婆！”
“谁馋嘴婆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赶集呀？让我去干吗？自己去赶集，东西没买来，却把钱给丢了，你倒好意思说我呢。”柳芽娘的气焰比婆婆高出好多倍。
田圣听着，对柳芽娘的看法有了些转变。这小女人是不是也从二十一世界来的？一点汉代的约束没有。如果不是，那也算是当时的巾帼豪杰和新型女性了。
“喂，你娘买了好果子，你赶快去吃呀！”田圣低声对柳枝说。
“我不要吃，我要听歌子。”也许天生对音律敏感，柳枝猛然想起了田圣给他唱的《摇篮曲》。
“想听歌子是啵？那好，必须听我的话。以后，你要叫我姑姑，告诉你姐姐，也必须叫我姑姑，她要不叫你就哭。还有，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依吗？”
“嗯！”柳枝使劲点头。
“那你就喊一声我听听。”
“姑姑。”柳枝美美地喊了一声。
“嗯。真乖。好吧，那就去要苹果吃。让你奶奶把苹果洗净，再切成很小的块块，撒上红糖，放在锅里蒸，蒸熟后端给我吃，我就天天给你唱歌子。”
“好的。”柳枝天真地答应。
“那就去要呀？”田圣最爱吃苹果，听到柳芽娘说苹果，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娘，娘，我要吃苹果。”柳枝跑出屋。
“娘去给你洗一个。嗯，这个最好，又大又红，一准好吃的不得了。”柳芽娘捡起一个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娘，我不吃这样的，我要吃蒸的。”
“蒸的？”柳芽娘一愣，这小东西怎么忽然有这奇怪的念头？苹果怎么会蒸着吃？
乳母也是一愣。
“枝儿，跟奶奶说，你咋知道苹果蒸了吃？是谁跟你说的？”乳母就是比别人多个心眼。
“是姑姑跟我说的。”
“姑姑？哪个姑姑？你姑姑我一直抱着，几时跟你说过？她又几时会说话了？跟奶奶说实话，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就是姑姑嘛。”柳枝小头一歪。
“是不是床上的那个小妖女说的？”柳芽娘问。
“她不是妖女，她是姑姑。她会唱歌子。很好听很好听。”
“娘，你说你抱家来一个什么怪物，我们柳枝多好的一个娃子，只半天功夫就让她给教坏了。您趁早把这乳母的差给退了，不就二百两银子吗，我们省吃俭用少花点就有了。”
“枝儿，听奶奶的，果子不能蒸熟吃，吃了会得病的，听话，咹。”乳母瞪了媳妇一眼，没有理会她，而是哄骗孙子。
“不，我就吃蒸熟的，就吃蒸熟的。还要放上红糖的！”柳枝执拗地嚷。
“乖，听话，奶奶懂得多，你那姑姑这么小，她什么也不懂，她是哄你玩的。”柳芽娘蹲下来劝。
“不，不，就不！哇——”柳枝小嘴一张，拿出了小孩子的看家本领。
“去去去，你去给他弄去吧！”乳母不耐烦地一挥手。
柳芽娘巴不得婆婆发话，她也真想品尝一下蒸苹果撒红糖是个什么味道呢。
很快，柳芽娘按柳枝说的把苹果蒸好了，满满一大碗。柳芽娘先自尝了尝，又香又甜，很是可口。不由暗道，这个小妖女，可真会变着法儿吃。
“娘，我要吃。”柳芽砸了咂嘴。
柳芽娘就挖了一调羹给柳芽。
“嗯，好吃。”柳芽贪婪的吧唧了几下小嘴。
“娘，给我吃。”柳枝眼馋了。
柳芽娘又挖了一调羹给柳枝。
“娘，我还吃。”柳芽说。
“不行，要给姑姑吃。”柳枝上前夺过碗。
“这个傻小子！”柳芽娘怕他打了碗，只得跟进屋里。
“姑姑，姑姑，苹果，你吃苹果。”柳枝来到床前，用两只稚嫩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挖了一调羹，送到田圣嘴边。
真的挺好吃。不过，不是她爱吃的红富士。有一丝香蕉味。嗯，看来，老年人最爱吃的红香蕉苹果从汉代就有了。
这个败家子，老娘都没舍得吃上一口，他倒好，竟然送人了。呜哇哇——气死我了！柳芽娘伸手要夺碗，柳枝哇呀一声大哭。
“你就别再找事了。她爱给谁吃就给谁吃呗。反正吃这省那。”乳母白了媳妇一眼，拿媳妇自己的话揶揄。其实，她心里也却偷偷乐。小妖女吃了苹果，就不用再吃她的奶。奶就可以省给柳叶吃。傻婆娘都知道一个理儿：金汁儿银汁儿，比不了怀里的奶汁儿。
老刁婆，你那点小心眼你当我不知道！柳芽娘嗤了嗤鼻，嘴角处旋过一丝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