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斗数寻龙
“你……你这是暴殄天物啊。”李纯老爷子心疼得肝颤,一脸懊悔痛惜。
陶勿却没当一回事,故意捏碎残片就是为了让李纯暴露,反正只要注入些许灵气,息壤内的造化气被牵引后,自然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把细碎的沙砾重新合拢在掌心,好整以暇等老头自己交代,暗地里打主意,老头要是不肯说明来龙去脉,夜黑风高绑到个山窝,不说就活埋了。
李家父子怎么知道陶勿办事出格的手段,不过陶勿的计划没必要实施了。李炎在一旁同样看出老父有难言之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知道残片的来历,他对李纯故意隐瞒事情真相很不以为然,试探的问了句:“爸,陶哥帮过姐姐大忙,不是外人,你看这块陶片都成碎沙,没有什么不能说了吧?”
“兔崽子你知道个屁!”老头火气不小,看来年轻时也是暴脾气,他定定神示意李炎去把房门关上。
李炎感受到老父的慎重,到二楼走廊朝饭厅吼嗓子,说爸交代的让母亲和李筱母女先吃饭,不用等了。随后利落的关上书房门,一溜烟蹿回木台。
李纯明显追忆起往事,未说话已经开始长吁短叹,目光最好还是停在了陶勿放在桌下手的方向,先问:“陶勿是吧,老夫托大叫自认长辈,你我算是有缘,叫你声贤侄如何。”
陶勿微笑道:“有何不可?”他和李炎都纳闷,怎么老头不但一付老派的江湖口吻,还攀上交情了。
李纯清清嗓子:“谢了,老夫认你是有缘由的,如果不是你今天拿着那块陶片,即便是亲侄儿我也不能说。贤侄你是不是使了个手法,把陶片掉包了?”
陶勿一愣,灵气注入息壤后,已经能感觉到掌心中沙砾流动,麻麻痒痒如无数蚂蚁爬过,向下瞥了一眼,拳缝中透出一道金黄色的亮光,一闪而墨,果然注入灵气后,激发了息壤自身的造化气,埙片正在融合,也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息壤用以与某处地气共鸣的消失殆尽的灵气已经恢复了一小半,虽然不足以构建灵境或者再起共鸣,但恢复原装丝毫不用费什么功夫。
既然李纯这么说,陶勿将错就错,等感觉到残片成型后,方才拿到桌面上。李炎坐在陶勿身边,眼角一抹淡淡的闪光,诧异地问道:“什么东西在发光?”
“贤侄果然也是江湖奇人,失敬失敬。”李纯看着桌上的陶片,比他儿子镇定多了。
“怎么回事,我都搞糊涂了。”李炎摸摸脑袋大惑不解。
陶勿当然没法解释,不过李纯既然猜他是用江湖手法,还在话中用了个“也“字,自认江湖奇人,干脆都让他自圆其说,于是轻松的向李纯问:“李老怎么看出来的?”陶勿对宫奇不过是直呼其名,更不说其他不熟悉的长辈了,为了打探消息,李老这一声叫得挺拗口。
“呵呵,老夫当然看不出来你的手法,不过贤侄既然千里迢迢并贴身珍藏,多多少少都知道点价值吧,怎么可能说捏碎就捏碎,话说回来,陶片虽脆,要捏成碎末也不是指劲能办到,刚才老夫真是大意了,情急之下让贤侄看出破绽……唉。”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些旁支末节不要纠缠了,快说陶片的来历。”李炎胃口被钓足了,急不可耐的说。
“恩,刚才我要认贤侄,就是因为咱们家的规矩,传子不传女,严禁外传,今日贤侄既然拿了陶片,算是特例吧。”说着,李纯脸色一整,“原以为到了我这一代就结了,没想到今日还是……”
“爸,什么子女的?为什么不能告诉姐姐,别打哑谜了。”李炎打断老夫的絮叨。
“说来话长,你知道老爸以前是干什么的吧?”李纯不等李炎接话,继续说,“那一年你才刚出生,你姐姐刚懂事,比薇薇还小,不过你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吧?”
“什么?”李炎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别大呼小叫的,好好坐着听。”李纯喝止住儿子,顿了下继续说,“八几年的时候,咱们还住在乡下,你爷爷生病,常年躺在床上,就我和你妈种田务农,家里光景虽不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也差不太远,总之饿不死也撑不着。那段时间,咱们临近村子不断可以听到有人到地里挖东西,然后卖给小贩发笔横财,有更精明的合伙文物贩子能拿更多分成,不几年就能盖上砖瓦房,买上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现在都不值钱,可那时候别说乡下,就连城里结婚都要这三大件。没多久咱们村子年轻人也不种地了,成天琢磨着到地里,山里挖坑挖洞,都想一夜致富。我还年轻,三十多岁,不甘心就这么种一辈子田,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懂个屁,乱挖一气,大多数人都挖些不值钱的盆盆罐罐,更有倒霉催的宝没挖着,自个被活埋在地下……”
“可是咱家不同,你爷爷当年是病痨一个,可他年轻的时候照样威风过,村里最好的两大房子,一个是地主老财家的,一座就是咱家的,世事难料,一解放,你爷爷也成黑五类,隔几年就批斗一次,要不是他身子骨精壮,肯定活不到八几年,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李炎小心翼翼的问:“解放前,爷爷是……”做了个挖洞的手势,盗墓没敢说,这是老头子最忌讳的两个字。
“嗯,你爷爷就是做寻龙点穴的买卖。”李纯看了一眼正聆听的陶勿,生怕他听不懂,自己解释道,“寻龙点穴是文雅的说辞,其实就是外人说的盗墓,我这二十多年不提及,也就是因为我大儿子的缘故。当时一心就想发横财,连自己儿子都赔上了……小筱因为这件事恨上我,出嫁后都不愿意回来看看。”
李炎赶紧拿了张纸巾,递给眼角已经泛出老泪的父亲。
等情绪稍微平复,李纯才对着李炎说:“眼看你从个小娃长这么大,你姐姐的闺女都快上学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隐瞒。当时村子里一大帮人空手而回,可也有几个人挖着好东西,卖了几个钱,日子过得滋润些。我一眼红,就纠缠你爷爷,要他把老手艺传给我,否则他那个身体,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把手艺带进土里。”
“你爷爷开始怎么也不答应,我一生气,病也不给他看,饭也不给他吃,还是你妈看不过眼偷偷照顾,我说了几次,家里成天吵个没完,眼看老爹活不了多久,我不能不孝啊,说出去不好听,便不再提及学手艺的事情了,这么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老头子把我叫到了床前,把正照顾他吃药的孩子他妈都赶出屋外不让听,就留下我一个人。”
老头家事说的出神,变成向父子俩的对话,陶勿这个外人也只能忍住不打断,听到现在,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老头子只知快熬到尽头,他原本想法是因为寻龙点穴吃了这么多苦,就想就此失传,断了祖上传来的手艺。但临去之前对我说是看在我媳妇照顾这么多年的份上,不愿意她拉扯几个孩子还这么辛苦。所以愿意把手艺传给我,说到头,什么传子不传女,最后还是看在儿媳妇照顾多年的份上……唉,我不孝啊……”
“就这么陆陆续续熬了快一年,老头子不断的教,我跟着不断学,期间出门寻过几回,竟然每次都有收获,等一次我寻了几件古玉回来,才知道老头子已经去世几天,临死前交代媳妇留给我本书……”
李纯翻身从书架最下面拿出个盒子,里面锦缎布面上翻着一本书,确切的说,只有一张羊皮封面,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草隶《斗数寻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