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大的抚慰下,乐乐终于躺在被窝里睡着了。看着乐乐安睡的样子,老大一脸满足感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妥了,有家的模样了。你们娘俩就安然入睡吧。我打道回府,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你这么晚回去,明天得几点出来呀?要不,今天你就在这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就别来回跑了。”梅好嗫嚅道,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别处。
“也行,北京道儿太堵了。这一个来回啊就得两三个小时。我看看啊,有没有我的空间,一小条儿就行。”老大在屋里看了一圈儿,最后走进厨房。
“拿椅子搭到这儿吧。”老大指着厨房狭窄的地面说道。
“要不,你就在大床上睡吧!”
“啊?”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了梅好一眼,发现梅好羞涩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就在大床上睡吧。”梅好眼神游移着重复道。
“你,什么意思啊?”老大脸色微微一变。
“师傅,你对我们娘俩的恩情我这一生都报答不完。我们欠你太多了。我是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可回报你的……”梅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梅好,你什么意思啊?挺高尚个事儿让你整庸俗了。你要这样的话,我在这就一点儿意义都没了。你拿我当什么人了?你太砢碜我了你。”老大有点急了,在屋里转着圈儿,想说的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师傅,我不是那么想的。”见老大有点火了,梅好慌忙解释着。
“我是那么想的?在顺城我一下掉冰窟窿里,我为了在大床睡啊?我去求经理撒谎撂屁儿的说咱俩有什么关系,我就为了上大床?你们来北京,我东一趟西一趟。你们跑了,我又去追你们,又找幼儿园又租房子又腌咸鸭蛋的我就是为了乘人之危?我认乐乐当干儿子是为了假公济私呗?我跟你说梅好,我帮你们的时候吧,我觉得这事儿老有意义了,我就像个大气球一直噗哧噗哧噗哧地给自己打气,哎呀,我老充实了,老有成就感了,结果你这个念头就像一把利剑,直插我这个大气球,噗哧给我撒气了。”老大气愤地转了几个圈之后,终于一下子将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师傅。”梅好忽然觉得自己挺下流。
“你别叫我师傅了,从今以后我也不来了,明天你自己领乐乐上幼儿园吧。哎哟我的妈呀,你把我想哪去了你呀。你把我理解成这样,哎哟我的妈呀。”老大长吁短叹地一转身走出了门,身后,梅好本想追上去,却最终停下脚。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走出小区,老大仍然生气地念叨着,不过,很快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梅好房子的窗户。
“可以理解,面对我这样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可以理解。”老大嘿嘿一笑,摇头向老三家走去。
老三是比老大先一步回来的,哥几个研究了很晚,终于给老大定下了个目标,至于那个领着傻儿子的女人,则已经在他们的会议中被彻底剔除在外。
蹑手蹑脚进了屋,老三小心地躺进被窝,身边一直没睡塌实的小南立刻没好气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大半夜才回来。”
“上老二那谈谈大哥的事儿,对不起啊,耽误你休息了。”见惊醒了老婆,老三连忙道歉。
“媛媛今天作业错了一大堆把我气了个半死,加上你再折腾一把,明儿我一白天脑袋都得嗡嗡的,那边你大哥还没回来,唉,反正都是你们老傅家人干的事儿。”小南没好气地扭了扭身子,把后背扔给了老三。
“当当当。”就在老三准备询问老大去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哎,哥。你怎么才回来?赶紧,进屋,吃饭没?”老三慌忙下床开门,看到是老大,立刻关切地问道。
“你们都睡了吧?别开灯了,这已经打扰你们的正常作息了,你赶紧休息吧。”见老三要开灯,老大连忙制止,独自摸黑向屋里走去。
“大哥,正好,我也睡不着,跟你唠唠嗑。”老三尾随着老大进了房间。
“哥。昨天晚上没回来上哪去了?还是给那个女的的孩子看病哪?”进了房间,老三打开灯,随后不经意地问道。
“没上哪儿……啊,你说那个病啊,病已经看完了,圆满结束了。”老大环顾左右而言他。
“我想上你们单位干点儿啥,你看行不行呢?”还没等老三继续追问,老大忽然开口。
“这么说,大哥,你不想回顺城啦?那你说你想干点啥?”老三一愣。
“人往高处走,这国际大都市差啥不待啊。眼往低处瞅,勤杂收发以及其他,就是没挑啊。”老大嘿嘿一笑。
“别说我们那儿还真需要个杂工,一个月能给一千到一千五左右。大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需要钱哪?”老三想了想,再次问道。
“不是,我就寻思能走能撂的,那待着不是浪费能源嘛?唉,我再看看吧。”老大略带失望地点了点头。
“那行,哥,你睡吧。”老三见老大不想说,没有继续问下去,返身走回自己屋里。
老三一走,老大却出人意料的睡不着了,迷糊中,他想到了总想当大明星的老四,又想到了一直单身的小五,又想到了整天不苟言笑的老二,所有这些面孔很快又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梅好。
“师傅……”梅好猛地一下扑进老大的怀里,老大浑身一颤,本能地要往后退,但是梅好却抱住了老大。老大迟疑了一下,突然更紧地抱住了梅好,梅好嘴里哼了两声,隐约变成争吵,迷糊中老大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不过争吵却并没有因为他的醒来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你买油条干吗呀?跟你说多少回了,少吃这个东西嘛!这是垃圾食品你不知道啊?”厨房里,看到老三拎着油条走进来,小南立刻数落道。
“大哥爱吃这个,你别一张嘴就上纲上线儿的,我从小都吃不着这个呢。”老三不满地回敬了一句。
小南刚要发火,老大就走进来,“老三,你老跟人家小南犟什么玩意啊你?大哥过去是爱吃这个东西,那时候是不懂,现在什么年代了?谁不知道经常吃油炸食品会导致心脑血管等一系列疾病哪!哎,我跟你说,小南是搞医学的,我是搞养生的,我们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同行。如果讨论个国家大事,那听你这国家干部的,但说起健康问题你得跟着我们,尤其得跟着小南的感觉走。”
“油炸食品虽然很垃圾,但是从我们养生界的角度讲,偶尔吃一次也是说得过去的。你看你们医学界……”老大白了老三一眼,转而笑眯眯地看向小南。
“吃吧,吃吧。”小南被逗得噗哧一笑转身进了屋。
“我们吃也要带着痛恨垃圾食品的心情批判地吃。”老大拿起油条咬了一口,然后对老三使了个眼色。
“又尿了呗,是不是?”老大的话音刚落,小南的声音再次从屋里传来。伴随着她的喊声,媛媛涨红着脸拿着自己的小褥子偷偷摸摸从房间跑出来晾在阳台上。
“怎么了?又尿床了?”老三看着女儿鬼鬼祟祟的样子。
“讨厌,不让你说你偏说出来。”媛媛噘着嘴,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趴在桌子上哭着。
“哎呀,我还以为咋的了呢,是这事儿啊。我告诉你媛媛,这事不是你的责任,是遗传。你爸小时候就尿床。你才几岁呀?你爸都十二了,隔三差五还画地图呢。”见此情景,老大慌忙站起身走过去。
媛媛仍然不停哭着,老大见没有用,起身进了屋,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泼在自己的被上。
“呀,媛媛,你看,我还说别人呢,你看大爷今天也尿了!”老大拿着湿了的被子走过来给她看,媛媛抬起头看到顿时破涕为笑。
“你看大人都尿呢,你有啥害羞的?我们的原则是尽量不尿,尿了也无所谓,媛媛,尿吧尿吧不是罪。来!帮大爷晾被!”老大拉着媛媛走向阳台,随后跟进来的小南,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没有说。
老大走了之后,梅好一晚没睡好,睡梦里,总是重复着同样一个场景,老大独自扔下她们。一整夜,就在这同样的梦中度过了,大清早,梅好又疲惫地起身领着乐乐来到幼儿园。
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嬉笑玩耍。苗苗看见她俩走过来,便招呼道:“来了,乐乐今天真乖。”看到拎着保温桶的梅好拉着乐乐进门,苗苗立刻迎了过去。
“乐乐,这是苗苗老师。昨天不是带过你吗?。”梅好拉过身边的乐乐,温柔地说道。
“梅好,就交给我吧。我特别理解你们这些孤独症孩子的家长。你们整天照顾他,得板着身子,也难得轻松轻松。你走一走,溜达溜达,晚上来接他就行。”领过躲在身后不愿意出来的乐乐,苗苗笑着说道。
“这是我师傅给园长煲的汤,怎么给园长啊?”见乐乐没有反抗,梅好点点头,递过保温桶。
“给我吧。大哥呢?大哥怎么没来。”
“他……有别的事吧。”梅好支应了一句,转身慢慢走出幼儿园大门。站在门口,偷眼看着苗苗将乐乐领进教学楼,梅好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空虚下来,再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老大的身影后,梅好带着一脸的惆怅向家走去。
“我姑且按你们说的这个方案走一步,但是降幅我只能答应你说的一半。而且,不能说‘降’字,可以送车,不要车的按车价优惠。”老二在办公室里反复看了几遍报告后,终于答应了降价的请求。
“傅总,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副总脸上显出一丝兴奋。
“你再说说你的想法。”老二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另外一名下属。
“董事长,我想凭你的形象,口才,您绝对可以参加名人的访谈类节目,尤其您是从外地到北京奋斗成功的典型,媒体肯定会特别愿意做这样的节目。最主要这种节目对我们的销售是一个软性的宣传和推广,我马上请一些编导开一个策划会,很快就会成行。”下属连声保证着。
“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我要尽快看见数字。”老二对两人摆了摆手。
目送着两人离开,老二正准备休息一下,老大忽然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老大进来,老二慌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老大尴尬地嘿嘿笑着,摁住要走过来的老二,自己拉过来一把小椅子坐下,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来稿纸,大声念道:“检讨书,本人早在东北十二岁的时候就给兄弟姐妹们讲‘狼来了’的故事,目的就是让他们做一个不撒谎的孩子。想不到的是,三十五年后的今天我却成了一个撒谎的人。明明在北京,却说在天津,面对我撒谎的恶劣行为,真是可笑、可气、可叹、可悲,今后我一定要做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绝不辜负兄弟姐妹对我成为一个幸福人的期望,说到做到,绝不放空炮,检讨人,傅吉祥。”念完后老大揣起检讨书,乖乖地看着老二。
“噗哧,大哥,我想跟你唠唠嗑儿。不过不能再喝酒了,咱哥俩洗个澡吧。咱们脱掉包装来个赤诚相见,说说心里话。”老二被老大逗得一乐,之前的一口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妥了。”老大点点头,跟着老二向门外走去。
再次来到熟悉的场所,让老大有一种回到原来生活的感觉,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服务人员,而是被服务的对象。
“今天我是消费者了。”看着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器具,老大稍微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两位先生要不要做一些保健项目,我们这里有按摩、推背……”服务员走过来,低声问道。
“请问二位想做哪种,我们这里有宫廷、藻泥还有中药的。”服务员紧接着追问道。
“给他来个宫廷的,给我来个普通的就行。”老大熟稔地安排着。
“你该享受享受了。”看着老大兴奋的样子,老二心里一酸。
“你不知道,这个足疗,被别人做享受,给别人做,也很享受。”看着足疗师将自己的脚插进桶里,老大满足地说道。
“我今天特意跟你来个赤诚相见,就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大哥,你是不是需要钱?”看着老大一副满足的神情,老二心里一动。
“咱们今天脱得光溜儿的,肉还在呢,你怎么看到我心里面去了。”老大心无城府地点了点头。
“大哥,你需要钱,没问题。但是我希望无论什么事儿,一定听听我的建议,好不好?”老二连忙要求道。
“我跟你说,老二,不光我听你的意见,我这人都想归你,什么意思呢,我就想上你公司上班了,你就看我这堆儿这块儿能为公司干点啥,我就干点啥,完了一个月呢,你就给我拿俩钱,就妥妥的了。”老大嘿嘿一笑,忽然话锋一转。
“那好,大哥,你就到行政部,就在辛雯手底下干活,一个月呢我给你开五千块钱,你看行不行?”老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你干啥啊?哪用得了那么多啊?你给我,我看看啊,三千块钱,不,三千二百块钱,就差不多。”老大嘿嘿一笑,自己筹划起来。
“行行行,这个钱的事儿,咱们到时候再说。”老二笑了笑,没有继续辩驳下去。
“哎呀,还得是我二弟啊,要不说生意怎么干这么大呢,就是英明果断雷厉风行啊,鸡蛋皮揩屁股,齐哧咔嚓啊,对不起啊,傅总,一激动,话说得有点儿粗了。这不是吉安集团员工的素质。”老大登时兴奋起来,满口赞扬道。
“董事长。你找的经济分析师来了。”正当老二准备答茬的时候,身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辛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马上回去。哥,你踏实地做你的,我先回去。你不用着急,什么时候做完了回公司去找我。”老二简单吩咐了一句后,利落地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虽然来北京不长时间,但是对于老二的繁忙,老大却早已见怪不怪,目送着老二离开,老大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足疗师。
“小师傅,哪儿来的?干几年了?”看着眼前年轻的面孔,老大和蔼地询问道。
“河南的,刚一年。”小伙子嘿嘿憨笑了一声。
“那你这水平还算不错,但是这穴位你掌握得还不够准确。”老大微微一笑,忽然转了话题。
“您懂足疗啊?”小伙子好奇道。
“懂?来,调个位置,我给你来两下。”老大一下子来了兴致,站起身来。
“那不行,经理看见了那还得了?”
“交流交流嘛……来!”老大硬拉着足疗师按他坐到椅子上,然后熟练地操作起来。
“小伙子,胃肠不好吧?”老大一干老本行,就浑身是劲,他按着对方脚掌的胃部反射区问道。
“啊,您怎么知道?”小伙子惊讶地叫着。
“哼!什么叫真正的足疗师啊?他必须是一个懂心理学和经络学的养生专家。首先,看你小伙子不胖,就知道你消化系统有问题,所以我上手就摁到了你的胃部反射区,果然这里头有颗粒,然后我就在你这个反射区上多做几下,我还要劝你以后饮食要规律,按时吃饭,否则就按时吃药了。”老大神采飞扬地正说着,值班经理忽然走了进来,看到经理,小伙子慌忙站起身来。
“先生,您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吗?”看到老大竟然帮服务人员做起了足疗,经理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交流一下。”老大嘿嘿一笑。
“啊。刚才我听傅总说你是他特别尊重的人,那请问您是在什么领域高就啊?”经理被老大弄得糊涂起来,急忙问道。
“他尊重我那是应该的。我嘛,算是一个养生领域的专家吧。”老大擦了了擦手,嘿嘿一笑。
“那您是傅总身边的保健医吗?”经理越发看不透老大的身份。
“也可以这么说,从小保到大的,一直给他保到现在,这不追到北京保来了嘛。”老大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经理,这绝对是高手啊。”身边,足疗师在旁边添油加醋。
“那您能不能抽时间过来给我们这儿的技师讲讲课呢?给我们当当顾问也行啊。”眼见此景,越发做实了经理的猜测,她连忙发出邀请。
“我这个时间很紧啊,顾不上问。不过,我倒可以让我徒弟过来,女弟子,我亲传的,也在北京。”老大摇了摇头。
“她什么时候能过来啊?”经理兴奋地追问。
“她现在是在一个比较高档的足疗店,我看看啊,我要把她挖出来,得先请她的领导吃顿饭,然后……十天吧,十天后我带她过来。”老大故作为难地沉吟了片刻,才勉强答应下来。
“那您看我们请她过来,那,工资怎么算哪?”经理犹豫着追问道。
“虽然呢,在我的指导下,能把你们的业务水平提高一大截子,但是也不能搞特殊化嘛,一视同仁,给这小伙子多少,就给她多少。”老大爽快地回答道。
“那太谢谢了,太谢谢了。”经理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挖了这么大一个宝,一个劲地感谢道。
梅好不知道老大正在为她安排工作,经过昨晚那件事,她早已经悲观地认为老大被自己吓走了,想到孩子还需要托费以及以后的生活,梅好觉得自己应该找份工作。
走在马路上,梅好四下张望着,很快发现一处饭店门口贴着招工的字样,她连忙走上去,推门询问起情况来。
“服务员已经有了,后厨还有个杂活儿,包吃包住,一个月六百,试用期一个月,给开四百!行的话明天就来能上班!”听着陌生的口音,又上下打量了梅好一眼,老板大略地说道。
“行。老板,我,我还有一个孩子,也能在这住吗?”梅好急忙应承下来,随后又问道。
“孩子?孩子肯定不行。“老板摇了摇头。
“啊?我的孩子上幼儿园,我每天得接送他一下。”梅好犹豫着说道。
“那不行啊。学校放学的时候正好是我们饭口啊?你要走的话那绝对不行。”老板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梅好看了看老板坚决的表情,只能转回身,离开这唾手可得的工作。
回到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眼看着前面就到自己租房的小区,梅好却发现自己毫无回去的心情,她犹豫着左右张望了一阵,顺着过街天桥向马路对面走去。
过街天桥上,人来人往,摆地摊做小买卖的,回收旧手机的,还有散发各种传单和小广告的,梅好看着忙碌的人们,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加入其中的时候,一个小个子凑了上来,神神秘秘地问道:“女士,兼职做吗?”
“是什么工作?”梅好打量了对方一眼,细声问道。
“模特儿。”
“啊,对不起。”梅好被吓了一跳,连忙绕着跑开。
“别,别走哇。我们这个不是时装模特儿,不是那大柱子那种。我们这个主要是给艺术院校学美术的拍照。你得有自信呐,你挺漂亮的,没问题呀,另外,一个月收入可四五千没问题。”见梅好要走,小个子连忙尾随鼓动着。
梅好一下子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四五千的收入足以让她维持乐乐的治疗。
“而且上班时间非常短,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不影响你白天的事儿。”小个子如同恶魔一样,低声在耳边蛊惑着。
“那具体做什么,就是拍照吗?”梅好犹豫着停下脚步转过身。
“这个得先上个形象培训课,然后呢,还得有这个摄影师指导的工作安排。我跟你说,就您这样的,我保证,第一个月起码能拿四千,以后做熟了每个月六七千没问题,要是运气好没准还能上电视呢。”
梅好犹豫着,报酬高到让她不忍离去,可是陌生的工作又让她有种本能的恐惧。
“没关系,小姐,你再考虑一下,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什么时候想来再就给我打电话。”小格子男人似乎看出她的顾虑,随手递来一张名片,随后径自离去。
看着手里的名片,想想可能已经离开她们母子的老大,又想到了幼儿园里每月三千块的高昂费用,梅好忽然转过身追向小个子。见梅好动心,小个子嘿嘿笑了笑,在与梅好商量了两句后,与她一同向家里走去。
梅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在冒险,幸好小个子一路上甚是礼貌,打消了梅好心头的一点顾虑。不过当小个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让她换上时,刚才的顾虑又滚滚而来。
“快点儿吧,你就别犹豫了,换上咱们赶紧去。我是看你条件确实够,要不我何必亲自来呢?”眼前的新衣服既暴露又扎眼,更让梅好不能接受的是,对方好像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般。
“我,我只能先去看看。”梅好犹豫着拿起衣服又放了下来。
“等你看见钱,你就不这么想了。“小个子不满地催促道。
梅好再次动心,拿着衣服向房间走去,可就在她刚刚进门时,大门忽然响起锁声,老大乐滋滋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谁呀这是?”老大看到眼前陌生的小个子感到有点儿意外,慌忙指着对方问梅好。
“给我找工作的。”梅好觉得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什么工作?”看了看梅好手里那暴露的衣服,老大脸色顿时一变。
“当模特!兼职模特儿。”老大的出现把小个子吓了一跳。
“兼职模特?兼啥职啊?能不能让我也去兼哪?找工作我们俩是捆绑式的,有她必须有我,有我必须带她。”老大富有侵略性地走到小个子跟前,冷笑着问道。
“哎,你丫什么意思?”小个子色厉内荏地看着老大。
“我他妈就这个意思。”老大火往上撞,抓起凳子高高举了起来。
“哎,老哥,买卖不成仁义在。她答应了,她走,她不答应,我走。不就完了吗?”被老大吓住的小个子,一边将梅好手中的衣服抢下来,一边匆忙地溜跑了出去。
“哎,我说你干啥呀?那是啥人哪?你自己瞎找什么工作呀你呀?我这不给你去安排去了吗?你说你没头没脑儿的,你着什么急呀?”看到小个子逃走,老大将凳子放下,对着梅好劈头盖脸地说道。
“你不是说你以后不会再来了嘛。”梅好委屈地低下头。
“我儿子在家呢,不来我舍得吗?”老大被问得一愣,连忙解释。
“你不舍得你早晨怎么不回来呀?我知道你在哪儿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呀?”梅好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我不是怕你跟他去不安全吗?”看到梅好哭起来,老大一下子傻了眼。
“不安全你还走?一整天连个信儿都没有。”梅好不依不饶地嗔怪道。
“行了,行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今天来你能哄哄我呢,结果还得我哄你。行,我代表我儿子给你擦擦眼泪。”老大抓过毛巾,寻思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不甚合理的借口。
似乎觉得有点不妥,老大手里的毛巾刚刚碰到梅好,梅好就一把手抢过毛巾捂在脸上。